第10章 定风波
清算潮，是历史上发生过的一次反攻倒算。 因为张居正改革得罪的人太多了，于是，在万历皇帝得首倡之下，被老张侵犯过利益的豪绅，损害了仕途的庸官，甚至压制过的宗室，顿时就联合起来，把新政全数推翻之余，连相关者也一并清算的行动。 本来，这不关郑家啥事，历史上的徐家就安然过关了。但架不住郑家暴富的太快，两界贸易惹人眼红，安能忍得住把郑家拉下水，然后强取豪夺的心思？ 而这压力，首先就冲着徐家来了。 这时徐阶已经过世，当家的是其子徐璠。徐家顶多就是个地方豪强，当年为了对付海瑞，还得重金贿赂御史戴凤翔，现在老徐没了，想贿赂都没门路了，哪里扛得住压力，马上就来找郑家了。 现在郑老实早已过世，郑家当家的是当年的小石头。 “徐叔父，你我两家交好十几年，迄今已为盟友，不知叔父觉得，此事，郑家该如何应付？” “这……”徐璠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道：“郑家这些年做的贸易，总该放些出来，分润一二。” 说真的，虽不知郑家的贸易到底从哪来的货，但徐璠多少也有些眼红，只是前次对峙，对方直接亮了底牌，徐家也没勇气为了些许利益就拿命去拼。现在大势如此，郑家为了保命，总要破财消灾，徐家也想趁机分上一杯羹。谁又会嫌钱多呢？ 他倒是没去想两界贸易之类的，毕竟曾经的眼线也进去过，就是一个孤岛，搞个盐场还行，但那么多货是去哪儿拿的？至于那边是另一个世界什么的，徐家二代还真没想过。他就觉得那是个仙人的洞府，可以临时安置人。 现在也好几十年了，那个仙人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徐璠觉得，郑家可能就是和仙人有点缘分，占下了仙人遗留的洞府，所以发了财。两界贸易八成还是和海贸有关系。 郑石慧闻言，摇摇头不置可否，淡淡道：“小侄听闻，叔父还兼着个太常寺卿的职位，不知叔父可否帮忙让郑家面个圣？”（石慧，小石头大名。） 徐璠一愣，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有这么个职位，这就是个荫官，他两个弟弟也有个尚宝司卿的官在，但就是挂个名，没啥真正的职司，他以为对方不懂，忙解释道：“我家那官，都是先父之荫萌，做不得数的，而且现在拨乱反正乃是圣心所向，你去面圣只怕也……” 他没把话说的太清楚，主要是不敢说皇帝的是非。现在改天换日似的搞这么大，说到底是皇帝带了头，一帮有仇的或是纯粹有想法的人在起哄，你去面圣管啥用啊？还能削弥了皇帝近二十年的不爽么？ “叔父误会了，我就想进献点东西，海外之物，但皇帝八成会喜欢。” “不知何物？”徐璠松口气，又好奇起来。当今皇帝有啥爱好，正是官场上的流行话题，毕竟之前是张首辅掌握大权，现在多对皇帝了解点才是正途。 “也简单，叔父一看便知。”郑石慧拍拍手，立刻有仆人将一套桌椅板凳送上，看的徐璠一脸懵逼。心里好笑，想起自己问起时，小王爷的说法：宅男喜欢啥？简单啊，就是屋里常用的东西呗，万历皇帝一宅就是好几十年，也不出门，他能喜欢啥？椅子给他上人体工程学的椅子，沙发，纯真皮的，躺着比坐着还舒服那种，床，躺下就不想起来那种。现代宅男都喜欢这些，还怕糊弄不了一个古代宅男？ 这话他也不咋听得懂，但他听出来了，小王爷对所谓的宅男很有了解，东西也都是很对症的。反正这些送上去，留个好印象是没问题了。 其实，这就是朱珏凭后世印象，在海贼世界做出来的一堆家具。人体工程学椅子，又宽又大的真皮沙发，席梦思，海贼世界那边早有弹簧了，除了人体工程学椅子，哪个都不难，朱珏让人贿赂宫中打听了万历的身体特征，人体工程学椅子也很简单，早就造好了送来，有备无患。这时不就用上了？ 别说，万历，就连后面的天启他也早有对策，宅男、木匠，还用多费心思么？小菜一碟而已。 果然，东西送去，龙颜大悦，宅男皇帝还托人送来了使用感受，看看这边能不能据此修改。这边马上改好，直接送进了皇宫。 搞定了皇帝，其他的就好办了。 徐璠这回也算得了彩头，官场上一下又好使了，很快打听出，想要波及郑家的，主要就是晋商。郑家这边也搞不清，海商那么多，对方是发哪门子实心疯，突然就想算计郑家。但也没啥好客气的，朱珏亲自带队去了趟山西，原本用不到朱珏这大神的，纯粹他自己手痒，毕竟练剑几十年了，技巧已经渐渐登峰造极，却只砍过萧家打手，确实有点憋屈。 然后挨家拜访，不是特别积极的，就床上塞个猪头啥的警告一下，特别积极的就直接屠灭满门，官大影响也大的就干掉家中老人，强制对方丁忧，一圈下来，风潮顿止。 官场上都是逢高踩低的，眼见郑家这么手眼通天，远非早些想的那么好对付，想对付他们的人自然就缩了。大明有钱的缙绅多着呢，还能看人有钱就去强取豪夺么？ 晋商也就看个张四维入阁了，嚣张一时，这下老张丁忧去了，几年都回不过气来。郑家那个考中的进士，倒是顺利入了都察院，官运亨通。 有这手段，还懂规矩，最重要的是把握住了皇帝的喜好，想必官场上又将崛起一方势力，大家还是擦亮眼，看看会发生什么吧。 风潮退却，郑家依然稳如泰山，书院自然更加平静，大家都受到了前辈们的鼓舞，努力举业，奋发读书。就连一直不怎么积极的熊廷弼，也开始专注举业了，毕竟来这书院，结党，不就是为了官场上更顺利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