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看起来不是一路人啊
任明杰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平静,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了,什么没见过。 他慢慢开口:“你有时间有钱不假,陆祁迟呢,这小子聪明,你也能看出来他一直憋着一股劲,他为什么一直忍着,就是想过安生日子,不折腾,你也知道,邹峰他们家人没了,心里有怨气,所以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这话一出,不免让阮舒想起之前虎子说过的话,他说报过警,事情不但没有得到解决反而还助长了他们的风气。 况且,在阮舒的印象中,高中时陆祁迟的家庭条件十分不错,但现在却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 钱去哪里了。 一部分充公? 另一部分恐怕就去支付了赔偿金。 阮舒抱臂,神色平淡道:“据我所知,他们应该已经拿了不少钱吧?拿了钱还在不停过来打砸抢,那就是寻衅滋事。” 任明杰怎么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有些事并不是单单凭一个理字就能说得清的。 他长叹一口气,说:“自从小陆在这里开店,我也跟他打了两年的交道,知道他有能耐,现在他这个门市虽然小,但是远近都打出了名声,有多少人不远万里过来让他改装车,他能走到现在不容易,你要是闹大了,舆论会完全偏向他吗?” 阮舒听见这话,犹豫了,因为她知道不会,毕竟人命大于天。 她是新闻工作者,知道舆论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 任明杰见她表情有点松动,就知道自己把角度选对了。 他趁机提出一个建议:“这样,我让邹峰他们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如果发生,你就起诉,我去帮你作证,还有那三百万……” 阮舒笑了下,打断他:“任警官,你不会真把我当成是做慈善的吧,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会查当初的法院判决书和陆祁迟的支付记录,如果确实还差三百万,我一分不少明天就付清,如果没有,那我也不是冤大头。” 任明杰明白了:“懂,我懂,那我刚刚的提议……” 阮舒没答,转头看向陆祁迟,那人长身玉立,此时正在给那个跛脚那人散烟,那人不知在跟陆祁迟说些什么,而陆祁迟指尖的烟已经烧到了烟蒂。 她看不出来两人是之前就认识,还是由今天这个契机结识。 阮舒思绪有点飘,正如她之前所说,她很喜欢一件完美东西中出现的残缺。 因为她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完美。 但是陆祁迟的高中就是完美的,所以她敬谢不敏。 而现在,陆祁迟身上所发生的所有事,构成了他的那一点残缺。 以前他肆意张扬,现在能隐忍低调,还可以游刃有余的跟三教九流的人处理好关系。 他这个人就像是一团雾,你可以很近的触碰到他,却看不清他的全貌。 越是看不清,就越是想靠近。 许是感受到阮舒的目光,陆祁迟抬眼,看到阮舒落在他脸上的目光,似真似幻,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 他皱眉,阮舒却回了神,一刹那,她便望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的眼睛中仿佛有千言万语,最后全都汇聚成一种感受:他在担心她。 阮舒对他安抚性地笑了一下。 陆祁迟放下心来,也弯了弯唇,继续跟旁边的男人聊天。 他们之间的互动自然也逃不过那人的眼睛。 那人将手中的烟点燃,问他:“不放心?” 陆祁迟摇头,“我在这盯着,不会出什么岔子。” “不怕被别人笑话,自己家的事还需要一个女人帮忙出头?” 陆祁迟调侃:“看不出来你还有大男子主义呢。” 那人无奈笑了下,没再说话。 陆祁迟眯了眯眼,他认为这种事没必要跟别人说,他明白,阮舒心里也清楚就够了。 在他看来,阮舒其实是一个对亲情还有人际关系十分淡薄的人,能被她归为自己人的人屈指可数。 她是土生土长的衡安人,父母都在这座城市,可是当她一个人住公寓遇到了sao扰后,却搬到了这个小小的修车店。 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他从未见过阮舒给家里打电话。 相比于他,阮舒更像是一个孤苦无依的人。 而这件事能给她家人的感受,就算今天出事的不是他,而是虎子,她也会这么做。 半晌,跛脚男人给陆祁迟念了一串电话号码:“这是我手机号,我叫严承望,叫我严哥就好,交个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 陆祁迟点点头:“记下了。” 那人诧异:“你确定?” 陆祁迟又跟他复述了一遍,“我确定。” 那人“啧啧”两声,“但愿你这不是短时记忆。” 这边任明杰等了一会儿,终于听见阮舒说了两个字:“可以。”
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示意邹峰过来说几句好话。 邹峰仍是不服气,但也知道再强硬下去事情恐怕不好收场,于是低了头:“我道歉。” 阮舒睨他一眼,笑了:“你又没怎么着我,跟我道歉干什么?” 邹峰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对着陆祁迟利落低头:“对不起。” 陆祁迟依旧是没什么表情,跟之前没什么差别,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反倒是他旁边的严哥,问了一句:“下个月还来吗?” 邹峰嘴唇张了张,屈辱似的开口:“不来了,以后都不来了。” 阮舒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站到陆祁迟身后。 任明杰连忙给这几个人打了个手势,邹峰几人门口鱼贯而出,一点也不耽搁。 不一会儿,屋内恢复了一片平静,要不是一片狼藉的地面,都看不出刚刚发生过什么。 任明杰对着两个辅警开口:“小胡,小刘,你俩留下来帮忙收拾收拾东西,还有,出警记录别忘了签字。” 小胡跟小刘应了一声,让阮舒签了字,然后开始在店里忙活,虎子也跟着动,他们三人先把轮胎全都整理到角落里,根据不同的品牌分门别类放置。 严哥看这边没事,跟陆祁迟打了声招呼要走,“那我们回见。” 陆祁迟往外送他:“行,今天算我欠你个人情。” “这算什么,以后我来修车给我算便宜点。” 陆祁迟笑:“好说。” 任明杰把事情全都安排好,把包往腋下一夹作势要走。 张铭宇看见任明杰的动作,过来几步,给他散了支烟,“老任,不好意思啊,又给你添麻烦了。” 任明杰接过烟,含进嘴里,从外衣兜里拿出打火机,瞥了一眼阮舒,低声问:“这女人什么来头?” 张铭宇笑着回:“迟子新讨的老婆。” 任明杰点烟的动作一顿,似是没想到,又转头看了眼阮舒和陆祁迟,半晌才摇摇头。 张铭宇看见他的动作,不由得问:“怎么,你不看好?” 任明杰:“我看不看好的有个屁用,不过,这女的是个能耐的,就是看起来不是一路人啊。” 张铭宇没接话茬,“嗐”一声,“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这样吗?及时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