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娇妻离世
病房外敞亮的过道上，林志玲正与小舅郎逸坤，站在电梯旁交头接耳，谈论着舅妈日益严重的病情。 过道尽头缓缓吹来的凉风，吹起林志玲粉红色的裙袂。裙袂灵动飘逸，像翩翩起舞的蝴蝶，舞动着斑斓的翅膀。 林志玲额头的刘海，衬托着艳丽的容颜，彰显着年轻女孩，蓬勃向上的青春活力。 “小舅，我托我在医学院的教授，对舅妈的病情进行诊断。他们认为，宫颈癌进入晚期，尤其已经扩散到淋巴系统，即使动了手术，也没有成活的希望，建议进行姑息治疗。姑息治疗，可以减轻病人痛苦，延续病人生命。但是，病人最后的结局，还是因肿瘤扩散而面临死亡。”林志玲将得来的信息，简洁告诉小舅郎逸坤。 林志玲一边诉说，一边抹着眼泪，心里的悲痛，如刀绞一般。 林志玲是医生，见过的危重病例很多，对舅妈即将面临的死亡，有着不同于他人的感受。 尤其舅妈李倩莲，是林志玲的至亲之人，林志玲的痛楚，就更甚了几分。 “小舅知道，你舅妈的病，已经没有治愈的希望。其实，那天在门诊检查之后，小舅就知道大事已经不好。哎！你舅妈，怎么会得这个病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郎逸坤无奈地看着林志玲，眼里突然泪汪汪的。 郎逸坤是一位铮铮铁汉，面对妻子李倩莲的严重病情，也感觉束手无策，进而手足无措。 朗逸坤好不容易，穿越到千年之后的现代，与李倩莲一起过日子，却因李倩莲的病，又要痛苦地分离，郎逸坤感觉心灰意冷。 每每想着失去李倩莲的日子，不知道今后的日子，究竟该怎么过下去，郎逸坤就独自一人，悲痛欲绝伤心落泪。 “小舅不必过于忧伤，舅妈已经知道她得的，究竟是什么病了。如果小舅挺不住，舅妈肯定会伤心的。小舅，表姐什么时候回国？舅妈肯定在想念表姐呢！”林志玲抹了一把眼泪，一边劝慰沮丧的郎逸坤，一边问表姐何时回国。 “你表姐已经买了机票，也许就在这几天，从柏林赶回芸城吧！”郎逸坤看了看手机日历，说起女儿从柏林回国的事。 女儿郎小丽去德国留学，不觉已经两年过去。 小丽平时想老爸老妈，就在手机上视频，乐得郎逸坤李倩莲，高兴得合不拢嘴。女儿小丽乖巧伶俐，是郎逸坤李倩莲的心肝宝贝。 “亲爱的，病好些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郎逸坤掏出一方手绢，轻轻擦去李倩莲眼角的泪水。 李倩莲吃力地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只是轻轻眨了眨双眼，眼泪顺着消瘦的脸颊，又噗噗噗流了下来。 李倩莲的病情，已经开始恶化，虽然使用了镇痛药，却依然疼痛难忍，有时痛了起来，就汗流浃背。 原本胖嘟嘟的李倩莲，此时已经骨瘦如柴。因为鼻孔已经开始堵塞，李倩莲艰难地喘着粗气。 郎逸坤与李倩莲，已经结婚三十多年，却从来没有称呼李倩莲亲爱的。见李倩莲已经病入膏肓，憔悴的郎逸坤不惜辞令，第一次称呼李倩莲亲爱的。 由此可见，穿越现代的郎逸坤，对娇妻李倩莲，依然一往情深，尽管两人曾经闹过矛盾。 刚刚醒来的李倩莲，倚着郎逸坤的肩膀，呼呼呼地喘着粗气，看着窗台的月季，消磨着难耐的时光。 窗户已经打开，微风吹拂着月季叶片，花枝微微摇曳，仿佛在向李倩莲，轻轻点头似的。 李倩莲虽然没有五十岁，原本白净粉嫩的脸庞，此时却灰暗消瘦，没有一丁点血色。一双无神的眼睛，失望地看着窗外。 由于做化疗的缘故，原本浓密的黑发，已经稀稀疏疏。骨瘦嶙峋的双手，呈现暗暗的褐色，可见纹路清晰的静脉血管。 “月季花真漂亮，就像风度翩翩的少女。”郎逸坤有话没话，自顾自地说着话，意在与李倩莲进行情感交流。 郎逸坤也是爱花之人，自从李倩莲生病之后，家里阳台一片片的花儿，一溜溜的盆栽花卉，都是郎逸坤辛勤的劳作。 郎逸坤既是责任编辑，又善于从事文学创作，曾经的杰作《春天的月季花》，赢得华夏诗歌大赛一等奖，引得爱好者们的一片赞誉。 扬名于诗坛的郎逸坤，顿时收获粉丝无数，尤以那些年轻女孩子居多。邻居女孩子欧阳文芳，就是郎逸坤的无数忠实粉丝之一。 李倩莲看着窗外的景色，用手不断地比划着，意在表达对月季花的喜爱。 郎逸坤看了看李倩莲，又握了握李倩莲的手，连忙轻轻地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慢慢移向窗外。 窗外，阳光明媚。 微风徐徐吹来，有着丝丝的凉意。 “春天过去之后，倩莲可能就不在人世了。”郎逸坤看着窗外的景色，顿时不觉有些伤感。 李倩莲用右手指了指窗外，轻轻地挪了挪身体，想去打开的窗户旁，看看窗外盎然的景色。 郎逸坤转头看了看李倩莲，连忙会意地点了点头，轻轻扶起娇妻李倩莲，慢悠悠向窗户走去。 窗台生机勃勃的月季花，除却已经开放的两朵之外，还有几朵青涩的蓓蕾，在绿色的枝头轻轻摇曳。 李倩莲右手摸了摸花瓣，将一片花瓣慢慢摘下，放在鼻尖闻了闻，连忙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呈现出苦涩的笑容。 李倩莲自从住院以来，短短一个月时间，癌细胞已经通过淋巴系统，迅速转移至全身器官，病情恶化已经超出想象。 尽管已经病魔缠身，且越来越严重，李倩莲依然乐观面对，让丈夫郎逸坤深受感动。 看着日渐消瘦的李倩莲，郎逸坤却束手无策，只得陪伴在李倩莲身旁，让患病的李倩莲能够开心。 郎逸坤知道，陪伴娇妻李倩莲，已经没有多少时日，能多些时间陪伴李倩莲，是郎逸坤唯一的心愿。 昨天傍晚时分，女儿小丽从德国柏林，乘飞机急匆匆赶回芸城，看望生病在床的母亲李倩莲。 李倩莲见女儿回到身边，欣喜地与女儿手拉着手，一边吃力地叙旧，一边问寒问暖。 俗话说，女儿是mama的小棉袄。这话，还真是不假。 见女儿从国外归来，李倩莲居然精神倍增，仿佛像健康人似的。 是夜，郎小丽一直陪伴在李倩莲身旁，直至拂晓时分，方才和衣慢慢睡去。 听说郎逸坤妻子生病，《芸城月刊》编辑部的同事，特地前来医院，看望病重的李倩莲。 李倩莲与编辑部的同事，只因其他事项见过几次面。见同事们特意看望，李倩莲心里自是过意不去。 李晓燕见李倩莲，已经病入膏肓，心里突然感慨万千。 在李晓燕看来，原来十分强势的李倩莲，居然还有让人怜悯的一面。 李晓燕走到李倩莲身旁，拉着李倩莲的双手，顿时哭得一塌糊涂。 在李晓燕的心目中，李倩莲对郎逸坤刻薄，时刻提防着郎逸坤，有什么不轨之举。如今看来，再强势的女人，在病魔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李媛媛见李晓燕哭哭啼啼，连忙看了看郎逸坤，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晓燕也许在演戏吧！其实，晓燕心里明白，期待已久的机会，不久就会到来了呢！”李媛媛看着期期艾艾的李晓燕，然而在心里默默地自言自语。 当然，李媛媛此刻的揣度，李晓燕和郎逸坤，却依然是不得而知的。 “朗先生，你夫人的生命，已经无法挽回，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也许就在这两天，你夫人就会离你而去。”医生办公室里，主治医生吴继红，向郎逸坤交代李倩莲的病情。 吴继红是医院的一级教授，也是医院的妇科权威。对李倩莲的病情，吴继红当然十分了解，只得对郎逸坤实话实说。 郎逸坤听罢吴继红的话，顿时犹如晴天霹雳。 该来的，就要来了。 郎逸坤已经泪流满面，看了看对面的吴继红，连忙轻轻点了点头。 “朗先生不必过于悲伤，生老病死，是任何人都要面对，也是绕不过去的坎。别让你夫人，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以免影响她的情绪。”吴继红一边劝导郎逸坤，自己却已经潸然泪下。 “逸坤，我的病，怕是好不了了。我真舍不得离开你，舍不得离开孩子们，舍不得离开我们的家。我死了以后，你要坚强地活下去。这一生，我性格太强势，事事处处让你难堪。我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李倩莲趁郎逸坤在身旁，竟然唠唠叨叨，吃力地说起话来。 喘了一口气的李倩莲，将郎逸坤轻轻拉到身旁：“希望你不要记恨我，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如果你将来，遇到喜欢的女人，就好好跟她过日子去吧！” 李倩莲趁着精神还好，连忙将憋在心里的话，告诉身旁的丈夫郎逸坤，要郎逸坤过好这一生。 李倩莲虽然有性格强势的一面，但是也有着一般女人的温柔。 在知道生命已经走到尽头时，李倩莲依然对朗逸坤关怀备至，鼓励郎逸坤再觅娇妻，将生活过得丰富多彩。 “又在说傻话了不是？怎么好好的，居然说什么死啊活啊的？哎！还是快快休息吧！你今天已经很累了，休息休息有好处。”郎逸坤忍住心里的悲痛，连忙将薄薄的被子，轻轻盖在李倩莲身上。 傍晚时分，李倩莲病情，开始急转直下。 病房里，医生护士来来往往，尽力挽救李倩莲的生命。 郎逸坤及其家人亲属，站在一旁默默流泪，不忍李倩莲离去。 生命垂危的李倩莲，在医疗仪器的支持下，勉强维持着生命体征。 郎小丽陪在母亲李倩莲身旁，看着气若游丝的李倩莲，悲痛之情溢于言表：“mama！mama！mama不要离开我。我要mama，我要mama啊！” 郎逸坤走到女儿小丽身旁，慢慢俯在李倩莲耳边：“倩莲，别往暗处走，走有阳光的地方吧！” 郎逸坤知道李倩莲，已经进入弥留之际，只得无奈地与李倩莲，说着一句无奈的悄悄话。 李倩莲对郎逸坤的话，已经没有一丝的反应，不断地喘着粗气，只是在淡淡的眉宇之间，有着挥之不去的眷恋。 凌晨时分，李倩莲不幸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