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铜钥开锁

    林三被郗圣玄逼入死路，逃进大德木瓶中，在关键时刻，却突然道悟。

    “回想我过往诸道，我的真心是什么？”

    “细细想来，恐怕只是二字。”

    “观！历！”

    “观过去未来所有事，历过去未来所有变化，在其中不动不摇、齐物无心！”

    “若是如此，便想通了我和郗圣玄的区别。虽然我与这贼都走上同一条路，但这路仍有区别。”

    “贼狗以奴役天下、凌驾所有为雄心，因此穷追最本源的一，今日掌象一，威压所有世界；但我不同，我禀齐物观历之心，不有不掌，更无穷极深插之志气，因此，我注定不能比过贼狗，不能得象一之力！”

    林三在危急关头将事情想清楚，自己和郗圣玄虽是同路，但却最终目标不同，此为同路不同向！

    林三又思：“如今贼狗掌完整象一，这是我绝对不能敌过的。但尺寸各有长，最初至一既然不是我的道，我自寻我道到完全，未必不能抗这贼！”

    “双珠分有无，有珠既然不是我真心，那无珠却合适我心意！象一虽强，甚至到更强的最本源的一，但能灭得了无吗？”

    林三祭出有无二珠，分离剥除，之前的他兼顾双珠，两种大道都想拥有，因此困惑难为，但此时他在生死间认清道路，抛弃有珠，只取无珠，这便顺利许多！

    有珠被剥离，无珠更纯净。

    但不久，林三仍停下，因为他已经将无珠纯化到极限，这无珠无限接近于象无。

    何谓象无？

    所有东西的存在，是要归究于一种玄妙无穷、无法言说，这叫道，道太玄，不能说。

    总之，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是至一，二是至名，至一至名不能见，刚诞生就消失，而至一至名混杂，因此生三，三便是象一象名，即是盘古，即是郗圣玄所掌之力，因此生万物。

    这里讲的是万物生化的由来。

    而道的玄妙不仅于此。

    道不仅生至一，而且生至无。

    在所有存在没有出现的时候，便有至无，即大无、真正无。

    想象这世界，将所有所有的东西都消除，连带空间、时间、规则之力，不能看见、不能感受。这差不多可以叫大无，但并不完全，因为既然是大无，则不能用言语描述。

    最开始是大无，接着有至一诞生，从而至名伴生。

    至一至名诞生的一瞬间，大无便被映照，变成象无，它不再纯净，但适合万物的诞生。

    至一至名生三，散而分万物，其中便杂取象无之力，有无相间，有此成世界。

    这些宏伟的造化，玄妙无极，说也说不尽，讲也讲不清。

    因此，李耳大圣曾言，道可道，非常道，大道不可言，实在不能说。

    简单来说，道生出两个，一是至一，一是至无，这是两条路，但又是一条路，此处暂说是两条路。

    郗圣玄走的是至一的道路，最终目标是掌真有，得真一。

    林三这时要走第二路，寻大无。

    但他距离大无仍遥远，连距离象无也还差一步。

    此时，林三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

    一个微笑婴儿头！

    这正是谢太安临死前最后的遗藏！

    没错！在谢太安被郗圣玄入体，吞噬一空，将要消散意志的关头，他察觉到一股熟悉气息，那正是未死的林三的气息。

    谢太安当时想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但他在最后关头，将一颗婴儿头摘下，抛入虚空中，这头正是掷给林三！

    林三得婴儿头，此外再没有谢太安的任何指教，他最初迷惑，但现在他突然醒悟！

    面对只差一步的象无，他从婴儿头中得到了感悟！

    象一，即盘古，开天辟地，然后散体成万物，这其中是以象一的分散物，夹杂象无，由此有无相成，诞化世界。

    若想得象无，不知象一，那永远不能成功！

    而象一的关键，是分为两部分，一是道家极限，二是古神极限。

    道家极限，林三所得差不多，这古神的极限，正好由谢太安的婴儿头弥补！

    林三将剥落的有珠汇聚在一起，握在右手，又将婴儿头拿起，握在左手。

    通玄悟道，道力和古神力汇聚！

    谢太安的婴儿头已经是变化过的，他已经将其中古神的力量纯化，去除残暴有害部分，浓缩通玄根本部分，而且经过谢太安长久的修行，他以及将古神力量调整到完美，正适合道家修士的运用。

    好像是一条多刺的鲜鱼，味道虽美，但刺多扎喉咙，而现在，谢太安已经将所有鱼刺都挑了，只留下鲜美的鱼rou，给林三！

    谢太安！谢太安！落红岂是无情物，化做春泥更护花！

    林三站在谢太安的肩膀上，以此融合道力和古神力，自然顺利。

    不久左右手便融成一团，其中明亮发白，气息同象一之力接近！

    当然，林三如今所得只是接近象一，并没有完整，完全比不过郗圣玄，但这已经足够！

    林三不需要掌握象一之力，只需要熟悉、认知。

    他意念一动，双手中白光化成一根白针，拈起这白针，对着另一边的无珠扎去！

    无珠已经纯化到极限，只差一步到象无。

    白针扎上，无珠破裂，其中流出白汁，这正是象一碎片，更深邃地剥离！

    针扎不停，很快，无珠更进一步，玄黑无暇，正是象无之力！

    而就在象无出现的瞬间，林三浑身鼓鼓生风，身上有两物不催自动。

    一个是乾、坎、坤、兑四玄卦，一个是古朴铜钥匙！

    四玄卦围绕象无旋转，接着在表面凝成一个圆球，遍布无穷纹路，像是一个球形香炉，喷涂烟雾。

    铜钥匙在左右飞射，不知道要做什么。

    林三正迟疑，突然球形香炉上跃出一人影，正是阿泽，也就是兑卦。

    阿泽急道：“林三！还发什么呆？外面那老狗马上要打破你的瓶子了，快开锁！”

    “什么锁？你是说这铜钥匙？”

    当初林三遇到远古五圣人，五圣人赠给林三造化，即铜钥匙和旧衣服。

    所谓旧衣服，乃是远古五圣的旧衫，即是他们的传承力量，庾碧、秦晴、孙无空三人得旧衣，可用圣人力，造化无穷。

    而至于那铜钥匙，林三只觉得玄妙，但不知用途。

    此时听得阿泽提醒，林三立即明白。

    他伸手将空中飞射的铜钥匙抓住，另一只手把住四卦香炉，双目细看，正看见四卦飞速盘旋的过程中，在底下露出一个小洞，正像是锁孔！

    四卦飞旋，变换无穷，但变换中有不变，林三凝视那锁孔，那锁孔似乎也在凝视林三！

    林三咬牙，虽然他不知铜钥匙的秘密，但远古五圣人和阿泽不会害自己，猛伸手，将铜钥匙插进锁孔里！

    “呜呜呜——”

    “嘭嘭嘭——”

    林三开锁的瞬间，正是郗圣玄打破大德木瓶的瞬间！

    内部的力量和外部的力量同时炸开，林三感觉自己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等神智清醒时，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不能言说的境界，拥有不能言说的力量，如果强行要描述，那便是大无！

    林三此时的感受难以言说，而从外界看，他化身一个米粒大小的黑点。

    郗圣玄盛怒，引盘古神体，连点九下，九道手指虚影射出，仅仅是威压，便将林三周围所有都毁灭，但九指落在黑点上，却不起半点波澜。

    林三笑：“郗圣玄！当初我如何说？你必杀不了我！当初在北洲如此，今日在谢土，也是如此！”

    话音一落，从黑点中喷出同样的九道手指虚影，竟然反向郗圣玄轰去！

    大无大无，连至一都能容纳，如何不能容象一？同样，大无不受，如何来，便如何去！

    郗圣玄忙擎起双臂防御，挡住九指轰击，身上震动，不由退了两步。

    他目光发冷，心头痛恨，他恨的不是林三反攻他，他恨的是，自己已经运筹帷幄，坚决强起到了极点，费尽一切手段，但仍不能灭杀林三！

    “如何如何？如此命中大敌，竟总是差一线！”

    郗圣玄目光微转，立即动了狠心，双手挥动，两团白云起，向战场上王谢陶三军灭去！

    “我既杀不了你，林三！我便灭其他，林三你能自保，可还能救别的？”

    白云看上去晃悠悠无害，但实际上速度极快，一眨眼不到的时间便到面前，且这是盘古神体所发，既能开天辟地，便能挥手灭世！

    而此时，空中林三所化黑点变化，突然从极小膨胀成极大，且速度比郗圣玄的攻击更快。

    黑暗的房间开灯，一下便光亮充满，而此时，大无之力蔓延，比这更快。

    大无瞬间吞没诸军，接着又从大缩小，变成米粒大小，而在场诸军全无，郗圣玄的攻击落空！

    林三笑道：“郗圣玄！古神必不成，你必要灭！但不是今日，我自去了！够胆便来追我！”

    黑点立即遁消，郗圣玄要追，但又停下，口中喃喃，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而林三以大无之力，周转无穷，转瞬间将右中洲转遍，将中洲修士都包裹住，接着飞射无极，跨越中部大裂谷，弃了右中洲，保守左中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