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张龙王坐在被张俊逸摔得散落在地上的书，又望了一眼躺在一旁的张俊逸，显得有点慌张。

    这些书对于这里的图书馆长而言，就如同是生命一般贵重的东西，直接将书摔在地上造成个别书本内部破损的张俊逸自然难逃重责，至于张龙王虽然说错了话，可他毕竟是生活在体系不同的国家，只要悔过就能放过一马。

    日暮草语打算将扰乱图书馆秩序，破坏馆内藏书的张俊逸强行扣押，同时交代管理员替张龙王办理正规的借书手续，让他能够离开。

    但是，坏了的书，草语是不愿意外借的。经过她仔细地检查得知张龙王一共要借走七本书，在这其中有四本已经出现脱线和掉页，所以张龙王只能借走两本。

    “糊弄谁呢，我们国家连孩童都知道七减四等于三，既然是四本损坏而我当时是准备借七本，那么我应该可以借走三本吧。”张龙王不满草语少借一本书给自己的做法，心中总觉得这会儿对方是有针对的。

    “是嘛……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还多算了一本，本来应该只借一本给你的。”

    “什么？为什么？”张龙王不解地问。

    草语指着书告诉张龙王：“这本书虽然内部没有损坏，但是书皮已经刮坏了，我可不想把这样的书借出去，会损我名誉的。本来是看在你借的多，我尽可能多给你一本，像你同伴刚才的行为，已经给我带来不好的印象，印象上不合格。”

    张龙王无语地盯着草语忘了许久，等到莎兰替龙王他们办理好借书的手续，她将两本书正式地递交给龙王。

    接过书的张龙王如释重负，虽然草语少借给自己一本书的理由不可理喻，但至少拿到书比没有拿到要强上百倍，能够交差就好。

    张龙王重新拿出一块包裹皮将两本书包裹严实，推了推一旁还躺在地上的张俊逸：“喂，我们走吧。”

    “恩……哦。”张俊逸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缓慢地从地上爬起。

    “等等。”两人正准备离开图书馆，草语叫住了他们，问道：“你们借书的目的是什么？看你们不像是对这种书感兴趣的这类人，如果想多借一本，可否留个步？”

    张俊逸吃过了苦头，怎么肯停下脚步。倒是张龙王听到草语说可以“多借一本”的时候，停在了原地站的笔挺。

    “恩，看来是想了，那么就请说说吧，这位先生。”

    这怎么看都像是对方设下的圈套，引诱张龙王和张俊逸两人跳进去，草语这种对书本的质量都吹毛求疵的人，怎么会做出食言的举动？

    明白草语举动反常的莎兰笑而不语，她知道人类是一种有弱点的种族，这位张龙王也好，那位张俊逸也好，即使是身为大贤者的草语也不例外。这个弱点很奇怪，明明可以克服，但自己是不会承认这是弱点的，只有别人会去提醒别人，会利用来对付别人。

    “有时候我话唠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说多了怕时间不够，我就简单地说明一下吧。我家主子想看书。”

    “欸？”龙王说得简单明了，这倒是没想到。

    张龙王上来就向草语索要：“好了，说好的多借一本呢？”

    草语原本只是想引诱龙王上钩，可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对她而言，多借出一本书算得了什么？而且只要通过正规的借出渠道就可以了，在图书馆里借书，借书的人可以任意借取一定数量的书本，不要说多借一本，只要张龙王能够搬得走，多一百本也是可行的。

    作为馆长的草语，对图书馆里面的书是关爱有加，出于对书本本身的考虑，她是不愿意让书本受到损伤的，出于一个责任的考虑，她也不愿意将受到损伤的书外借，这会印象到她的名声。假如说，在这个图书馆里面有一本书破损了，这本书可以在图书馆里借阅，但不能外借，如果说有人想要将这本书从图书馆借出，需要得到馆长本人亲口同意。当然是得不到同意的，草语只会将书本修复完毕后，才会同意将这本书外借。

    在过去也有人利用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来进行交易，需要进行这种交易方式的人，其目的往往是不纯的。在交易之前，他们需要进入图书馆里，从书架中寻找一本破损严重的书，最好是已经损坏的这种，之后他们会在这本书中间做手脚，等到交易的对方进入图书馆并借取这本动过手脚的书，这样交易算完成了。这种交易方式也存在风险，首先不排除图书馆里有类似草语这种不愿意将破损的书外借的人，如果有这种人负责管理，那么这种交易是无法成功的；其次是图书馆里的书都是可以自由借阅的，这要是被哪个人发现的话，那就会造成交易一方很大的损失，搞不好会出现双方从此不往来的尴尬结果；遇到普通人还算好，要是发现这个的是一位执法者，那必然会被传得满城风雨，到时候任何隐秘的交易都无法进行了，最后倒霉的还是出货的那帮人。

    有的人会问了，那为什么不直接将书本里藏着的货物带走，留下书本呢？当书本被做过手脚之后，只要不拿起来，从外面是很难看出来的，之所以利用损坏的书，就是为了方便利用容易散落在地上的页面隐藏交易品。

    克里斯蒂纳尔大图书馆过去也发生过利用馆内藏书来进行交易的事件，当时进行交易的一方是刺客，另一方为其提供匕首，怎么交给他呢？直接给他的话，就怕他先用匕首把自己试了，毕竟出得起钱雇佣杀手的都只有那帮有钱人；之所以利用图书馆里的藏书，是因为在当时愿意进入图书馆里看书的只有那帮有钱人了，当时的图书馆，只要是有钱人，都能够通过出钱在图书馆里享受端茶倒水的服务，普通人就只能选择外借。

    最终，当时就身为馆长的草语发现了那本异常的书，并将它丢在了馆外。

    龙王指着草语说道：“诚实守信是做人的基本准则，阁下作为一馆之首更是要起到带头作用，别到时候让人说笑话，虽然我是没资格说这话的，不过还请阁下自觉。”

    一边说着，龙王一边向草语摊开手掌心，做出讨要东西的动作。

    草语遇到了两难，是借还是不借，借的话书本有破损，借出后也会印象她的名声，毕竟她有过这样的过去；不借的话也要被外人指指点点，身处如此地位的人居然出尔反尔，外人又会怎么说呢？

    草语脸上立即摆出不满的表情说道：“切，是曹紫炎那个天之帝国的小鬼啊。”

    冷不防对方说出自己国家太子的名字，张龙王吃了一惊。在这里张龙王没有透露曹紫炎就是自己主子这一事实，也没有将自己身为天之帝国将军的身份告诉对方，张俊逸或许会不小心乱说话，不过他之前称呼张龙王都是称呼张大哥。张龙王心想：居然知道我家主子就是太子殿下，莫非这个女人有神通？

    “你认识那个小鬼？”一旁的莎兰似乎很好奇，草语知道张龙王主子这件事情。

    要说天之帝国这个国家，最有名气的就是当朝的皇帝，其次是皇后和几位将军，怎么会有太子什么事？在草语的记忆中，这个曹紫炎和天之帝国其他时期的太子都不一样，除了曹紫炎的父亲曹瞒以外。或许是因为虎父无犬子，曹瞒这个皇帝在还是皇子的时候，就特别会闹腾，那时候就传出了名气；曹紫炎似乎完全继承了其父亲，在他当上太子之后就让世人记住了他这样一个人。

    草语微笑着回答：“我是听说过有关这个小鬼的一些事情，其他的皇子几乎不会做到名声在外这种事情，别的小鬼只会乖乖地待在皇宫里，等着皇帝的临幸，像个妃子一样，一天到晚的勤学苦练，只为博得皇帝的青睐，平日里为了与皇帝处在一起的时间长点，他们什么法子都会使出来，这样的皇子只能做到自己不犯错误，但他们害怕出错。曹瞒在还是皇子的时候，就特别爱闹腾，这位曹紫炎就是曹瞒的儿子，总喜欢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怎么爱见他的父皇。不过曹紫炎的名声靠的是一场战役，据说是当朝太子曹紫炎以百骑破敌而名震天下，曹瞒在封为太子之后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在国民眼里，曹紫炎是曹瞒唯一的继承者。”

    有关于曹紫炎的事情，连张龙王也是闻所未闻。张龙王想想后，对于曹紫炎的表现只能是佩服地五体投地。

    “张大哥，你和太子好像同岁的吧，他当太子的时候几岁来着？”张俊逸凑近张龙王耳朵边，小声地向他询问。

    张龙王都知道，他很清楚。表情严肃地回答说：“我国一般18岁就行成人礼了，在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太子殿下是要在行完成人礼之后才能得到封赐，我国也有不行成人礼就当皇帝的前例，不过那都是些特殊情况，但都是一些需要朝堂官员和皇亲国戚扶持的没有主见的小孩子。那个百骑破敌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就是我被收编以前的事情，算一下大概是18岁到24岁之间的事情。”

    张俊逸听后，一脸乐呵呵地说：“那还好啊，不是多小的年纪，我今年也24了。”

    张龙王脸色一沉：“你是去年进来的，在那位诸侯身边的你，从加入军队成为将军到现在可否有什么惊人的战绩？”

    这一问，张俊逸被问傻了。

    张龙王则继续说：“别说是今年24岁的你，我加入山贼团的年纪比太子殿下进行成人礼还早，即使战场上山贼团对正规军也有精彩的战斗，但到现在我还没有打出能闻名天下的作战。”

    天之帝国和兰陵是当今世界上人们所熟知，战事最多的两个国家，两个国家不同的地方在于兰陵是国小军强，总是以全部军民去攻打其他国家，大部分的战役都能全胜，只有小部分的战役赢的比较勉强，但还是赢了；而天之帝国自从曹姓的人当家做主之后，对外的战争只有防御战，几乎都是内部战争；这是由于天之帝国的国情，国土面积过于庞大所导致，朝廷不可能将力量全部分散在全国，只能将自己的军事力量集中在皇城和周围几个城市内，这样一来国家的边境地区势必十分薄弱，朝廷采用的是设立其他姓氏和本族的藩王，让他们享受至高的待遇，实则让他们守卫边疆。但藩王毕竟不在朝内，他们的很多事情朝廷都难以估摸，比如造反之类的。

    兰陵这个国家每一位君主都是好战的将军，这个国家的君主只要是个强者就能上位，故而内部战争都是旧王与新王的单挑，胜利的那一方成为新的国王。这个国家还不需要担心内需和内政，他们没有固定的首都，都是打到哪是哪，打下对方的城市，掠夺一空以后，再去攻打下一个城市。

    天之帝国就不同了，这个国家的首都是永远不变的，此处有龙帝用身躯化身成柱子镇压住四方恶灵。藩王们都是想着自己享福的，平日里要是有人入侵边境，为了自己能过上好日子，藩王们会痛击对手，好日子过的多了，就会有更高的追求，那就是自己去当皇帝，在他们看来皇城在国家的正中心，有神柱镇压的那里一定是繁华的，藩王们所处的边境地区要么是有外敌入侵，要么是有猛兽袭击，几乎都过不上太好的日子。

    朝廷也知道藩王们早晚会干出这种事情，就在朝廷与藩王之间又增加了一个诸侯。诸侯是没有皇室本家的，完全就是一群外姓的军阀，他们拥有属于自己的军队，允许互相之间勾心斗角甚至兵刃相向，但他们不能对朝廷主要的势力范围下手。

    曾经跟随过一个诸侯的张俊逸在一说到诸侯这部分的时候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说：“诸侯确实是可以互相争斗的，朝廷是不允许诸侯攻打朝廷主要势力范围的城池吧，好像朝廷也不能自己去打诸侯们我记得应该是这样的。”

    “你那时候是你们家主子扬言要率领全部的军队逼宫，所以你们一帮人都提前投降了不是嘛。”

    “我们投降是因为我们觉得朝廷胜率大呀，你说的和我所知的不一样，我们说的是同一个诸侯吗？”到这里，张俊逸和张龙王似乎产生了分歧，两人似乎在同一场战役中，得到了截然不同的信息。“我的前任主子属于愣头青，不过非常努力，也不知道为什么惹怒了朝廷，朝廷降罪于他，随后联系其他诸侯和藩王与朝廷主力部队一同讨伐，本来朝廷的军力就够强了，再加上藩王和诸侯，我当时还年轻，就知道抱好大腿而已，所以早早投降了。”

    张龙王似乎有不同的说法：“不对不对，你那前任和皇帝陛下过去曾经是同学，关系不比国舅爷差，当他还是县令的时候因为帮助过皇帝陛下和我们山贼团打过，就这样直接当上了诸侯。并且几年内一直在扩大自己的地盘，后来好像是因为政治婚姻上的问题，那货不是率军和朝廷打了一仗嘛。”

    “说起来，他好像有一个快三十岁的儿子，当时皇帝将女儿许配给他儿子，之后就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

    “联合其他诸侯、藩王这事情是不存在的，首先附近就没有其他诸侯了，这点是肯定的。藩王方面那一块的都自己忙不开来呢，当时你们那位诸侯的实力不比朝廷的正规军实力差，就连皇帝陛下在当时也觉得胜算渺茫，朝堂内外人心惶惶。一直到你们投降，我们都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间土崩瓦解了。”

    这个问题，两位将军似乎都不知道较为完整的过程，两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草语。

    “就算你们这样看着我也……”似乎是无法依靠了。草语指了指门外，“或许你们的太子知道哦，要我们说也可以，不过这不厚道，你们说呢？”

    张龙王看出，草语依然是有备而来，目标当然是让龙王放弃那本书。或许曹紫炎知道这件事情的全过程，问他就可以避免进入草语的全套，多借一本书有时候就是要忍耐。但要问曹紫炎的话，这事也比较难堪，不好问，也问不出口，因为这些过去的事情一点价值也没有……最终，张龙王妥协了。

    草语便从头开始为他们讲起。

    关于这件事情，首先要说天之帝国现在整体情况，据草语所了解，天之帝国最初就是外姓的藩王担当国土的边防，后来演变为皇族的分支，一个皇帝少说都有十七八个儿子，这些儿子只有一人是作为继承者的太子，其他几个儿子有能力的都要分散到全国各地担任藩王，没有能力的就几乎都被贬为某某公过悠哉的生活。皇室会一直延续这样的工作，后来的皇帝所生的皇子越来越少，讲究精益求精；藩王们则是被尊称为皇叔，他们的孩子只有一人可以继承藩王的位置。有些皇叔的能力要比他们当上皇帝的侄子强，他们会不满意自己寄人篱下，有的会造反，就算皇帝是自己兄长的儿子。

    朝廷与藩王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军队，朝廷的任何军队的将军都可以享受藩王亲自接风，这样更加固藩王的造反决心。为了防止藩王造反，朝廷方面早早的实施削藩工程，当然一对一的话，朝廷还是有胜算的，但藩王数量实在很多，即使有强有弱，他们一旦联合起来的力量也足以做到颠覆。为了能够顺利实施削藩，朝廷对于主要管辖范围以外的城池实施放权，设立诸侯这一军阀，对于诸侯，朝廷也有相当的指标：首先诸侯必须是在国内拥有朝廷委派实权的名门。其次提拔为诸侯之时，必须要拥有相当的军事实力。最后，这人必须给予朝廷人质，毕竟诸侯是外姓人。

    诸侯与藩王的区别，藩王之间因为同宗同族的关系，互相之间没有任何摩擦，有时候甚至同仇敌忾。而诸侯们要么关系特别的铁，要么互相之间就是死敌。

    张俊逸的那位主子先前与皇帝是同学，算是特别要好的朋友，作为名门，又拥有朝廷的官职，是当时最有机会成为诸侯的一人，但在他担任县令之时，曾经受到同为诸侯候补的某公孙氏县令的排挤，双方的矛盾曾一度升级到宴会的时候互相斗殴。

    当两人同时成为诸侯之后，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在血洗公孙氏后，那位诸侯马不停蹄消灭了附近的其他诸侯。

    “到这里，这位诸侯的实力达到了巅峰，当然除了攻打其他诸侯以外，他还替朝廷消灭了很多藩王派出的军队。此时，由于这位诸侯个人的军事力量实在太强，加上你们那里喜欢谣传，好像说他什么什么的，你们的皇帝就想尽办法削弱那位诸侯，导致那位诸侯大怒，袁某人作为你们皇帝的同学，真是不会当朋友，随随便便就生气了，还被你们那里的几个文官几句话就起兵了。当然先起兵的是朝廷，袁某人只要按兵不动，再和谈就不会有被灭门的结局，就是这样。至于你们说的皇帝的女儿曾经许配给老袁的儿子，老袁的儿子多了，现在都被发配了，老袁自己还被关着。要是有我只能说可怜的公主，要是没有你们就别纠结了，这事我真不知道。”草语一摊说，表示其他的都不关自己什么事情。

    到这里，张俊逸无法容忍：“所以说我的前任主子是愣头青，本来就不怎么听别人进言，那时候怎么来的个听话，那帮书生都不考虑我们将士的感受，几个谣传就瓦解了我们。”

    张龙王安慰着张俊逸，在这里不管是谁先动手的，最终的惨剧其实都是可以避免。

    但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张龙王这会儿，为了得到一个真相只得少借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