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次交手
华清宫主殿屋顶,落华和六哥哥和麟并排坐着瞎聊。 “听说你拒绝父皇新分的宫院。” “一个人住那么大的鬼地方,半夜闹鬼~~”不拘身份之人呼扇着两只伪装成大耳朵的手转头吓唬落华。使得落华无奈,“没个正型!不过好开心呀哈哈!你居然是我哥哥!” 和麟脸色很不好,黑漆漆的,“是你哥哥就这么兴奋?” “那当然!这样我就有很多不同的哥哥了。像太子哥哥的尊贵博学,像二哥的英伟豪迈,七哥温文儒雅,而六哥你呢?” “我什么?洒脱风流~” “是‘没个正型’哈哈哈!”肇事者娇声笑语起身飞跃下屋脊。 “落华!又欺负和麟!”齐宁习惯性地用扇柄敲打落华脑门,一手招呼屋顶上的和麟下来吃荷叶糕。 “小齐齐~”嘴里塞满那沁人心脾味道的糕点,还不忘调戏这个看着顺眼的小弟,原因:他比自己小!“有什么开心的事说来听听!” 对和麟和颜悦色行了礼,齐宁认真回话,“六哥,这件事可不是开心的事,落华你还记得京郊破庙毒尸案里辅助我们查案的令史大人吗?前天他失踪了。” “那件案子没问题了呀,为什么还会失踪呢?”二哥怕落华齐宁出纰漏专门连他们都不给看的嫌疑尸首,如今居然逃了令史官......等等!“难道说那天我在染翠楼看到的人是----” “你在染翠楼见过令史大人?”“对呀,就六哥鼓动我冒充八公主那阵,正好被送去学礼仪呜----呜----”“唉!唉!这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啥好提的!”和麟飞速捂住了落华沉浸在回忆中滔滔不绝的小嘴,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继而又转回嬉皮笑脸问齐宁,“说说遇到啥困难啊,让我来出出主意~” “哦。”于是二人埋头在荷叶糕前面嘀嘀咕咕地把之前的遭遇都给和麟说了一遍。 ......“我就说----”看了一眼面前只剩下荷叶糕渣渣的空盘,和麟不好意思地把爪子收了回去,“我就说你们家老二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什么来着,你不信~” “你别瞎说!”落华不高兴和麟说自家二哥的不是,使得他也没辙、摊开双手来撇撇嘴。 “六哥你是说这前后之事是二哥在插手干预?”齐宁斟酌了用词却心里震惊,那这样说若有什么隐秘,令史官的逃走倒也说得通了。 “可不吗!不是他还有谁会在这里捣鬼?”这二皇子的态度行事前后反差太大啦。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去染翠楼看看吧。”落华也不是盲目维护尔荣,一切以事实为定。 可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当他们找到时,令史官已被暗算难以作证了。他扯着落华的袍袖挣扎瞪大了眼睛,强自发声:“二......二皇、子去去过......破、庙......” 落华、齐宁还有和麟三人缩在四下无人的刑部密闭档案室,面前散放着破庙毒尸卷宗的一系列记录。落华手执那张绘有奇怪图案的小纸片反复看着,虽说丢了一次,但如今这张与当日齐宁手绘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同,但总觉得有说不出的奇怪。“七哥确信是原先你画的那一张吗?”却被和麟抢了去,歪着脑袋正正反反看过,“真难看!像个童蒙未开的化外人随意涂鸦嘛。我也能画!”冲着齐宁吐舌头。惹来落华蹙眉,“闭嘴!” 和麟乖乖的不出声,查案好无聊,悄悄和齐宁作着鬼脸。“那去把嫌犯尸体挖出来看看不就知道咯~”“你以为我们不想啊,之前案发后就试过了。被二哥严厉训斥一番只好灰溜溜离开,如今都多少天了,尸体早就腐成什么样了哪里还有线索?” “你就说你天牢进不去就好了呗~找这么多借口做啥~”大大的眼睛向左瞟一下,向右瞟一下,故意忽略落华的责备老老实实回答,“要进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他不让咱们看,咱们就想办法看呗。” 一句话引得落华齐宁纷纷来了精神,“什么办法?”“抢尸!”嘻嘻嘻。 直到安安稳稳坐在驶出追兵范围的郊外,两边高高的树直耸入云,面前的路通向远方。落华心情是激动、畅快,沉浸在完全不可思议的惊叹中。和麟的方法居然成功了! 回想两天前。和麟端了一盘从太子哥哥那里“顺”过来的桂花糯米酿,软软的米糕让他嚼得正嗨,依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没正型样,“来来来~给我讲讲三十六计是啥?我只知道最后一招走为上!” “哼,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溜爷’!”落华懒得理他。 还是齐宁耐心、尊敬兄长,“二哥带兵打仗多年,熟读兵书,六哥你若是想用初学来盗尸会被看破的,怕是不妥。” 和麟舔舔桂花酿沾在手指久久不绝的香甜,不甚在意,“兵法啥啥的,还不都是人想出来的方法?跟用的时间长短没关系,要看脑子灵活运用才行。” 齐宁笑答,“好。” 于是看着三十六计诸多妙法,这个这个这个这个......和麟跟饭馆点菜似的戳了一大堆。逐一让齐宁为之解说,可谁知道到底是有用没用啊?就不得而知咯。 直到趴在天牢外的矮树民房墙头,盯着对面严阵以待的守卫,和麟还在戳戳旁边齐宁,“你家老二多疑么?”“什么?”“@#$%^^%$@#”“我说六哥你真要这么做呀?”“帮不帮?不帮滚蛋!”好脾气的齐宁一边劝着落华和麟不要这么做,一边又无奈的跟着他们帮忙帮到底。这年头,做个善良与世无争的好人真难。 可话说回来后知后觉的和麟很是不爽,这到底是谁帮谁啊! **和酒----用下三滥的手段迷倒守卫很容易,盗出尸体也很容易。本以为一路会顺利下去的齐宁刚开始得意、想要摘掉蒙在脸上的黑纱,却发现大队人马火光朝他们而来。什么情况?尸体气味又臭又腐,显然不能直接放在外面运送。 一辆宫中运送数个馊水巨缸的大车沥沥拉拉的绕过天牢反面的街道,运送人数之多,行走速度之快,在驶过某一民房巷口时与一辆富贵人家贩送货物的商队分先后顺序照面。一辆运往城南,一辆朝西北驶去。 民房巷口地处偏僻,尔荣领着大队人马在此处逗留。盘问百姓人数为何、货运行头为何。下马观察了两股不同方向的车辙印记----不一会儿,尔荣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蠢人,想跟我斗! 依然是带着大队人马,顺着车辙的印记朝城南笔直而下。 运送馊水车的队伍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进发。速度越快,车颠簸越厉害。再加上坑坑洼洼山路衬着,上下晃得人反胃。莫言坐在其上,一手握鞘一手执剑柄随时有拔出的准备,不敢有丝毫松懈。天越来越亮,眼看着后方翻腾的烟尘滚滚,他们追上来了! 莫言看着尔荣双眼闪过血红并一剑削断了绑在馊水桶上的数根粗麻绳,再看看天色,抱剑站在距离车很远的地方不加阻拦。 “真是臭哇!”一路上随车摇摇晃晃的尸体歪在了角落边,它上方的盖子被掀开,藏尸的空间被照亮,此时已是早晨。和麟才不碰这恶心巴拉的东西躲到老远,歪着脖子看齐宁跟落华隔着块白布在那里翻检。“我说你们这些当皇子公主的真可怜啊,还得翻翻弄弄做这些仵作的勾当。”看来不跳进他们这个看似养尊处优的陷阱是对的! “还得感谢六哥的神机妙算。”齐宁百忙之中行礼道谢。“齐宁不解,六哥是如何从如此缜密的二哥手里‘抢’出尸体的?” 喜欢被奉承,和麟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哎嘿嘿这个简单嘛!首先馊水车护送人数众多,看似普通的护卫里却有一人遮住了头脸的斗篷下----” “是落华身边新进的护卫,那个叫莫言的人;而商贩车护送人数少,但却都是精锐。”越听越兴奋,齐宁忍不出接口。 “聪明!”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又礼貌又不傻的小齐齐了。 与此同时,气急败坏一剑溅破了一身臭馊水的尔荣吐了两口馊水、扯下外衣胡乱擦了擦、晦气又恶狠狠地醒悟:“他们知道我不傻,一般情况来看人数众多是为防不测,那必定尸体是藏在这馊水车里,只是......” 另一边,和麟才不给这些蠢人分析自己的聪明才智~“但我要莫言故意露出破绽、隐藏于馊水车的护送队伍里,实为周遭跟随了太过普通但是脚程耐力又是极好的护卫作掩护。只是要提示他们这队人注意,随便打打就行了、千万不可恋战。毕竟他们的任务不在打。” “哦!我明白了!”旁边齐宁听得起劲,大掌一拍,“众所周知,莫言是落华的得力护卫,关键时刻不可能不派上大用场。而只要他们追不上,又确信尸体确实是在那馊水车里,保证了众人的安全又使得另一辆车越走越远,等他发现追踪错误却也为时已晚。这招漂亮!” “没错。而商贩车才是真正藏尸的所在。护卫人数少自然顶不了什么作用,也因为俱是精英即使遇到麻烦也不怕直接被擒,但终究还是冒险。但我要的是车辙----” “车辙?”齐宁不明白。 在旁边一直未曾讲话的落华,这时突然出声给他分析,“六哥是想说以二哥多疑的性格与熟读兵书的自负、甚至是在军中多年的作战经验,让他完全的相信他的判断不会有错。” 真懂我心!和麟伸伸懒腰,赞许的目光看向落华,“所以在你们家老二的眼里,我们这些蠢人就只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玩把过家家的蠢游戏。我们会按照‘暗渡陈仓’的固有思路,以之前表象看到的情况把毒尸藏在馊水车里,但其实尔荣要看的一定是细节诸如车辙此类的东西。不会被我们的小伎俩迷惑的他根据藏尸的重量压出深的车辙印去追击敌人,那我就给他他想要的东西,那些跑得快的英雄自然可以用自身的重量和馊水车来个亲密大合围、为车辙提供如此之好的线索。 “直到他真正追上馊水车的时候,那上面除了馊水真是啥都没有哇!哇哈哈哈!我也不担心他怒极之下要人性命,毕竟他还是个你们眼中的好二哥、好殿下,不过是个送馊水的车还印着皇宫中的印记,他又能怎么为难呢。至于换人的地方就在民巷阴影处啦,只跑岔路不交兵,实为不善武,哪有那么复杂嘞!” 齐宁细细检查尚未腐烂的残尸,一边有些担心,“虽然这次我们事出有因,但因此而开罪二哥,六哥今后的麻烦恐怕是不会小了。” “二哥才没有这么小气呢,他只是比较严厉而已其实内心还是极好的。不过六哥初学兵法居然能胜得过二哥!悟性也很高嘛~” 那边山坡上,还是那个懒得动一根指头的痞子相,用无限怜悯的表情看落华,她这种洗脑式的先天膜拜习性是不可能被说动的了。只有嚣张地摊摊手,面部表情随他所说的内容变化飞快,“这算不算‘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其实我也不知道啦。我只知道以我这么聪明的脑袋,随便动动脑筋就能够把那个金光灿灿的sao包气到跳脚,实在是开心哪~!真是越来越起劲,越来越有挑战性嗷呵呵呵!” 他的形容倒也不是无中生有,尔荣喜欢金色,无论御赐盔甲兵器还是平日束冠袍带,按照礼制的情况下,看上去倒真是一身金色。就是不知道他本人听到会是个什么表情。落华齐宁两个小的听到忍俊不禁,均是缩起头来悄悄地笑。 检查到右手腕内侧,他们发现了尚未完全腐坏的印记。对比之前毒尸案中小笺又不完全相同。为什么?诡异的纯黑色图案自有其不知名规律的书写,这一次由落华亲手描绘下这一具尸首身上的印记,收入档中备用。 城南荒郊,“尸体呢?”明明知道上当,但尔荣依然要把满腔怒火转嫁给这些下民。 “哪有什么尸体。” “少给我打哈哈!你不要告诉我说,这一大群人兴师动众就为了送一缸馊水?” “是啊,就是一缸馊水,我们乐意。” 尔荣一拳重重的捣在硬木车板上,又在一次溅起阵阵馊水涟漪=。=落华齐宁那俩小东西没这个胆,也没有他聪明......要说什么不一样了,只有......脑中闪过那无耻泼皮嚣张地模样,尔荣双眼酝酿着火焰,用尽肺腑的怒气----陆、和、麟! 要说聪明人知道得罪了尔荣王爷,早就不及召唤要么备上厚礼俯地痛哭赔罪;要么则是收拾家财远远的逃之夭夭。真没见过陆和麟这号人的,不仅跟随着落华齐宁大摇大摆的进了皇宫,路过撞见尔荣率领追击的披袍队伍迎面而来时,居然还能撤着嗓门儿冲他大吼: “哟~什么味儿!”扇扇手掌掐住鼻子,鼻腔里发出惹人讨厌的声音,“馊水郎味道可好?” 尔荣如何能忍他这般挑衅?怒火中烧,“无耻下民!不知天高地厚。找打?”立刻握成双拳,拉开阵势,就要以硬功对付他。 那边已笑疯的陆和麟一看他如此,面上笑容渐敛,显露出认真的表情严阵以待。这个讨厌的人,和麟早就想动手了正好。还好反应过快,在尔荣不打招呼就冲过来的刚猛一击下险险侧开,拳风就擦得和麟面颊生疼。 尔荣多年主修战场,近身搏敌,练得是硬功。一击不中又来一击,拳掌相连,险象环生。这与落华每次的花拳绣腿不同,切磋多少招式心里不用慌因为知道没危险。而这二皇子出手即用了杀伐夺命之击,一交手便知胜败。若是其他人,和麟早就泄劲不打了,“溜爷”之名岂是随便叫的?除了贪生怕死,眼先于危险而避之,提早看出得失利用收手扯淡来蒙人保命还是贪了便宜打倒对方,都是要看眼力劲儿的。 可如今眼前对手是尔荣,和麟天生的倔劲儿又犯了,就是不喊输不退步。他身手灵活,招招躲避之际也无法抽空还手,打在尔荣那硬邦邦的铁板上还没有自己的手来的疼!怎么打?此刻思虑半点不敢马虎,却也转的飞快----对付铁金刚,若说四两能够拨千斤,就只能是找他硬功护不到的地方下手。耳边除了风声就是落华那罗里巴嗦的喊停手,谁理她! 毕竟体质不如尔荣,一个措手不及被他硬拳打中胸口,和麟被撞得后退两步。同时也就xiele一鼓作气与节奏,连连被他打中。着地打了一大滚,绕开尔荣铁靴踏步,被落华齐宁护住制止。 齐宁赶紧行礼制止二哥,“二哥息怒,你也知道和麟他是六哥、是我们的皇族兄弟,何以下如此重之手?且他归皇廷不久难免不知宫规深浅顶撞到二哥,这事传到父皇母后那里也不好交待啊!望二哥三思。” “哼!”尔荣是看在同母胞弟的面上与说辞才住了手,再看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地痞,才回来几天居然能为他一同生活二十年的弟弟meimei落华齐宁所庇护,一时之气郁结难下,“不知好歹的东西,你最好祈祷别再犯到我手里。我们走!”甩袍,率领手下大步离开。 而地上那个被重创的和麟,嘴角还挂着血迹,胸中一口气血淤积提不上来,仰面对着比他厉害数倍的死对头尔荣,依然还是咳出几口鲜血的脸上带着之前未尽的嘲笑,实在是欠揍。 不顾落华心疼的劝训,扯着齐宁袍袖连推带拽、歪歪扭扭的站起身来。嘴里血水却笑出了声,“他生气,是因为我让他栽跟头了。第一次栽、是吧?啊?哈咳咳咳......哈哈......” “你就别说了,送你回去好好歇着养伤!以后别惹二哥了。”真是的,挨了揍也不长进。让人cao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