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离情聚恨(一)
最后一战,战于青野。 出谷后的两人,于青野这个地方遇上了渤海国的军队,正被一批扶桑杀手围击。 “王爷回来啦!公主回来啦!”“王爷回来啦!”一片喊声之中,众人的目光投向临风而起的两人。默契回望的一眼,两人冲进战团。剑划身后,衣袍与发束飞扬在大风之中。他们一鼓作气的身手也鼓动了将士们的士气,很快肃清这场战斗。 没有上阵的两人,一个分明在对另一个附耳低语:“美丽的女人即使,阻碍的也要杀。” 听的旁人一身冷汗,犹疑了一瞬,却还是跟随着那人默默撤离。天边仿佛一阵乌压压的云来得快,去得也快。 为防水路伏击,中原皇朝的车驾一行改走陆路。 终于,还是来到这场离别,不舍已不是此时唯一的话语。默默无言,沉默中该说些什么呢? 两个人的离别同相遇一般,美丽得不切实际,他们之间的爱情,残酷而又短暂。 铃铃作响的雕花马车旁,早已换上华丽的礼服落华,美丽的装饰,发间重新系着飘垂的长长缎带。 夫余震用鼓励的眼神隐藏掉那份内心的落寞,微笑着说:“保重!回去吧......只是,小心那个不确定。” 落华明白,那个不确定的内jian。 “拿出你的令牌来,我的公主。” 面对走近的士兵,落华亮出令牌,温婉漂亮的笑容,不回头,不看他,说好了要勇敢的离开。 可走到一半,她还是回了头找到他的所在,一直一直的看着他,突然有了不想走的冲动念头。夫余震快马奔驰来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腰,两个人同乘上夫余震的王座之上,马儿一踢一踏走的缓慢。 “不想走就不要走了。”温柔的亲吻着她的耳边。 “怎么会呢?......我说过和哥哥们去大漠的故事吗?” “没说过。”很诚实的像个孩子,御马超过离别的大队为两人赢得告别前最后的美好时光。 “那次是护送五皇姐和亲。大漠白天多风沙,偶尔平静的一刻,无边无际,辽阔的丘岭起伏,四周看不到半点人际。那个时候,你会觉得生命如此渺小、如此的不堪一击,这不同于打仗。”靠在夫余震怀里,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 夫余抚着她柔软的秀发,很有耐心、津津有味地听着,微弯的笑眼望着她。 舌尖舔着嘴唇,落华沉浸在甜美的记忆里,“晚上,没有任何遮挡的夜空很澄澈,很干净,像深色的绸纱飘荡在天的最远处,你永远也够不着。当时我想着,原来,还有这么接近灵魂的地方。母后说过,‘天边的星星,是死难者的英灵。无论你走多远,爱你的人永远都在这头顶的一片天。’” “我喜欢这个说法。”夫余震由衷想见见这位已经是事实头衔的岳母大人。为她拉紧披风绵密的领口,心中没来由的涌上一股害怕的情潮。为掩饰失落,故意腻着她诉说耳边的情话,“哎~我一直以为这个中原来的公主很完美----” “然后呢?”傻傻的转头看着他,不解话题是怎么转过来的? “然后我发现,原来完美的姑娘居然不会做饭、啊哈哈哈哈哈!”惹得落华撅起小嘴一顿怒掐。直到华丽的马车进入他们视线,落华偏过头去。 “别哭,”原来看着心里珍视的宝贝流泪心是会痛的。夫余震皱起浓眉,笨拙的想要为她擦掉犹如宝石般璀璨的泪水。却被落华躲开了自己慌乱擦掉,“没事没事!让我再看看你,好好的看看你----” 纤纤双手,捧起他的脸,“那让我回吧。告诉我,我该回去了。”此时,那双美丽的大眼里饱含着无限的依恋。 “我不想说。如果有可能,一辈子也不想说。”认真、固执的眼神,都是那么令她着迷。只有认真坚定的呢喃,用允婚的誓言让他放心安心。 “我一回去,就让父皇为我们赐婚。然后,中原的圣旨传来,你就来迎娶我好了。” “要多久?” “最迟两月,我必归来。保重!” “记着,中原之外的渤海,你还有一个家;这次回去就不要说出国玺找到的事情了,你的责任不再只有中原,还有我跟孩子。记住一切以平安为重。” “我知道。” “不要骑马!” “知道啦!”翻下车驾的锦帘。啰嗦!可是,被一个人在乎真好,被一个人惦记也真好!相信此次回归中原将不会是他一个人的相思。 刚进长安城门,就听得车驾之外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此时临近午时,夏阳的热度正盛。车内闷着厉害,落华便顺手拉开了车帘悬着。 就听得有一个大神医、老骗子在利用自己的医术解救了百姓恶疾后,却以此来威胁病人小老儿,要他把女儿交出来给自己做小老婆。 什么人哪!于是落华也不急着回家了,直接跟随人群,来看看究竟。 走到一排贫民矮舍前,就见着一个恶行恶状的老头披散着头发,前额上束金带,宽大的袍子彰显着主人的张狂与蛮横。直到这人扯那小姑娘时侧了脸面......落华直接就傻了。 什么?不过数月,他也成了神医了么?落华敛聚目光,凝视他的举止行为,清秀的眉头微皱。走到僻静处---- “乙亥五七,”不由得当日的一阵凌厉喝声,“你在这做什么?” 原本耀武扬威、宫廷出身的“神医”准备承接哪来了这么个无知小民时,一转身,同时脑中回响起那凌厉之声的回忆,陡然间重心底气顿失,两腿当时软了。 “公、公主?您、您回来了?” “大胆奴才!是谁给你的胆子?当街强抢民女?” “奴才......这......”还未说完,就已被落华四两拨千斤掀翻在地。 “哎哟妈也!”哀号声起,左肩骨被折损脱臼,一时瘫软垂了下去。 落华把他捆了,招来京城守卫押走,天牢的牢房们空的太久也不好,扔进去免得在外面害人。 消息显然比落华的行动要快。刚进重华门,身后就涌来一群人迎接,落华受宠若惊似的。“父皇母后,这是干吗呀?母后别哭嘛!” 见过太子哥哥,二哥,七哥和十二meimei等等。当然,不好意思的下令释放了和麟----她的六哥。 可和麟不但不怪她,知道她回来后,和麟总是到处在找她,其热情度再加上之前下令关他太久的原因,落华也总是心虚的东躲西藏。然而和麟不是傻子,终于有一天,夜里,披风下,落华微凸的肚子浮现在角落里的人眼之中。 “你们?你们已经......对吗?” 不知道为什么羞愧,但还是心虚的回答很小声:“是。” “为什么?!”他怒了,而且很生气。“是不是他强迫你!”不是个问句,和麟的眼神像是会要杀了那个人一样。 落华只能实话实说:“不,我爱他。我爱上他了。” 一阵静默是可以想象的,看着她什么也不说,然后转身,然后凄凉的离去。落华觉得自己就像个刽子手,残酷,太残酷了。 只有轻声的一句呼唤“哥哥”,而后者却没能够听见。 “我没有权利,我从没有权力要求你什么。” 想到要给落华打胎,不,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不明白自己刚才去了哪里,然后现在又在做什么?红花?是红花?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潜意识里,竟然要害死落华的孩子! 不!和麟打翻了整个药罐,任药液流了一地。 但是这太可怕了,连自己都控制不了,连自己都不知道干了什么。“卑鄙,卑鄙小人!”边用鞭子抽打自己,边骂醒自己的人性。然而,“你还有人性吗?”巴掌、皮鞭,浑身血痕。又悲哀又笑着继续隐忍。 不幸的是,被太子发现了他的自残。 摒退手下,快步走来拦他手中的鞭子,体质不好的太子,在这些用力后必须得喘一喘气,然后严厉质问:“你干什么?!皇宫就这么让你不满吗?” “......” “说呀!” 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神,好像救命稻草一样,“哥,我做了错事了。” 太子寝殿。一个比较干净的房间里。和麟趴在那里,太子亲自为他上药。 “有劳您了。” “我一介羸弱书生,能做的伟大事情,也只有这个。”话语之间有些黯然。 “您不可以这么贬低自己。至少,只有您是真心全心为百姓着想的,而不仅仅是为了皇位。同辈之中不会有人比您更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去。” “不可以。这是对圣上的不敬。”严肃而好意提醒。 “我怕他?我----” “你好像不大与父皇深交啊。但看得出来,你是喜欢父皇的。如果你们彼此了解一番的话,父皇的脾气与性情,你是最像的。” 和麟伸伸舌头,也有是伤口的疼痛所至。“呵算了吧。那个老顽固,你们也很像。”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落华。” 还是说到了正题,太子他看出来了。和麟脸上痛苦立现,“我该怎么办?”从来只有什么事都靠自己解决,有了烦心事竟然也会对别人说、对这位太子说,甚至向他的求助,足见他此时内心的彷徨和对太子的依赖与信任。 “你们认识的时候并不知是兄妹这也难怪,压抑情感不是个行之有效的办法。但你想过没有,爱她是希望她会得到幸福;如果她的幸福不在你手里,强求的话那就是伤害她,你的爱要让她痛苦吗?” “......” “用你对她的爱,亲手将她交给幸福。不论这幸福在哪里,不论使她幸福的是谁。” “将她交给幸福?” “对,如果幸福不是你,那么给她幸福,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将她交给幸福。” “......可还是不甘心将她交给那个人!” “如果今天她爱的是另外一个男人,你还会那么恨渤海王吗?” 我还会那么恨他吗? 不,不会...... 豁然开朗,只能说,她爱的不是我。 “那么今天真是谢谢您了,和麟这就告退。”说完立刻告辞。 “你今天很礼貌呀。愿意叫我哥啦?” “没有!” “我耳朵没听错啊。”追在他身后,就像是在逗孩子,而自己也像是个孩子。 “没有!没有!”和麟耐性有限。 “明明就是有嘛。”宫殿很大,一时半刻跑不出去。于是他干脆追了出去。 “挺受用的,要不再叫一次?” “不要!” “叫吧,现在没人。” “不要!!!!!!” 哈哈哈哈,不知道一向严肃端庄的太子殿下,为什么这么喜欢逗得这个弟弟动气呢? 华清某一个角落,落华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本该在一开始就该看到的人。“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