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受罚
行了一礼，不卑不亢，“承若见过荣王爷。伯父教训的是，不过这并不是一个七八岁孩子的细嫩皮rou应该承受的考验对吧？” 旁人皆一凛，俱是一身冷汗。可承若依然故我，完全没有害怕的神色。只是在背过的一只汗湿的手里，拇指搓了搓食指背继而握紧了拳头。荣伯父的威严是让人有轻颤的感觉。 “承若，这种小事你伯父自有掂量，怎么可以这样无知质问长辈？”齐宁王爷在宫廷里是有了名的乌龟王爷，遇事能躲就躲，决不是逞英雄或是个贪心的人。此时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在为自己的本家哥哥找台阶下，给这个宝贝儿子一个平稳的活命机会。虽然这么说是有点夸张了。 “齐宁，你过滤了。承若他们这么大的人，应该有自己的主见，哪怕是无知了一点、小儿了一点。呵......”笑声中只有众人的冷汗相伴，都说伴君如伴虎，荣王爷位高权重又是个武功极为深湛之人，他的喜怒无常带给别人的只有惶恐不安唯唯诺诺。只是今天这样几个试练地的考官分派是有些奇怪了，竟然全集中在这个考场了。 一会儿工夫，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当然机会也只剩下一半。崖山几个小孩儿已经歇斯底里地哭过好几遍了；也有胆大的，当真跳了下来----但因方法不对俱是初学，有两个重伤的，另一个掉在边缘的石地上，当场就翘了性命；还有抱着那个把关大男孩的腿、哭着要下山来的，以至于鼻涕眼泪弄了他一身，使得这个暴脾气的家伙更是忍不住揍了小孩儿们好几下，喝骂中又骂哭了几个胆子小的。 这时已近正午，又有几个孩子终于获准跑下了崖。选官是不怎么乐意他们就这样逃掉的，毕竟这样就意味着少掉每一个逃下山来的训习生。但意志不坚、临阵退缩，朝廷肯定是不会花上大把的时间和银子白白培养的。 马上要结束了，尔荣看着太阳在天空中的位置，又瞟了一眼崖顶的方向，一个不应该显露着鄙视的冷笑和“早就知道如此”的神色传了出来。站起身，一句话不说准备走人。 却听得突然间、毫无预警的“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是一个孩子跳了下来！众人赶快看去，由于池很深，将近有四五米的深度。中间一个深深陷下去的孔洞，漩涡随着水轮形成巨波，周围的地面如被下过雨般的瞬间湿透了。 没有人下去相救，只有旁观等待。之后好久，一个小小的脑袋慢慢从水面浮现，头发贴着脸颊，那样的狼狈，竟是清风！ 不知道的人就算了。但此时有两个人的表情是不应该的、是古怪的。承若，过于开心了；相反着，荣王爷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恨不得吃得下这一个小脑袋似的。“你还真是能啊？”说完这句话，也不宣布通过甩手就走。 彩姑则赶紧上前去用大的布巾为她擦拭以防伤寒。 于是最终的结果就选出了五个人，这其中还不包括重伤不大可能痊愈的。 看着她呆滞的眼神时不时打出一串喷嚏缩在被子里的模样，彩姑真是无话可说。“真是个傻孩子。” “嗯？” “你真跳呀？”这么小个小毛毛，现在想来还真是令人不大置信。 彩姑这样，却令清风想起今天的事情来，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 原来，看着时间即将终止。又看到荣王爷脸上露出那诡异的笑容，她知道机会即将错过，母亲的希望，与母亲唯一的维系，不应该是这样就结束的。于是不管自己害怕不害怕，掉下去会有怎样的后果？她没有闭眼，就这样跳了。那迎面凛冽的风和气流，刮疼了她的脸颊和手臂。她也是能选择跳到正中间的位置，就这样是唯一一个勇敢跳下来的人。 在那一瞬间，她没有自我，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用一种意志强迫自己不再顾虑任何与自己有关的事情。那种感觉甚至令自己害怕，冷血、没有感情、麻木和机械化的灵魂。 人，真的是当有一个超越一切的理由之时，就会变得如此不像自己了吗？ 越想越害怕，就在这时，彩姑摇动她双臂的话语进入脑中。“你不是吓傻了吧？” 晃了晃脑袋，“嗯？没，没有。” “那好，那你就睡吧。”说完，彩姑离开了。睡意迷蒙间，清风脑海中浮现着一个疑问：彩姑她今天脾气好好哦......还未想得明白，又也许是太累了，清风睁不开的视线抬了抬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不过自从清风和前几个身先士卒“殉难”的小孩子事件之后，承若上奏太子监国应取消更改这一项不人道的考验，荣王爷居然没有多加留难顺利应允了。所以大家在感激小清风的同时免不了碧林jiejie们也在她耳边酸酸的“抱不平”：“别人不用跳就通过了~小孩儿，你想装好人，这回可真是白跳了啊哈哈哈哈！”清风不跟她吵，飘雪却看不惯，望着碧林远去的背影小小声地给清风打气，“真讨厌！清风jiejie别理她。” 一早天还没亮，夜蓝色和清凉的风迎面吹来。这感觉真是舒服，但好多伙伴都打着哈欠，说要是能钻进被窝里睡一觉那该有多好。 可每当这个时候，总是跟在荣王爷身边的大师兄就会凶神恶煞的出现，“那想不想离开皇宫啊？！” 一句话吓得大家神志清醒了大半，窃窃私语：“‘大恶魔’真是可怕......” “呜......他就是那个把关让我们跳崖的坏人......” “就是就是......”“谁说不是呢......” 也许，多天来习惯了不怎么睡在马车上颠簸着赶路，对于这种情况，清风倒是没有那么困乏，只是隐隐的眉心有些抽抽的痛。 走得慢慢的，一群小毛头排着队，稀稀拉拉、摇头晃脑的被带进了山里。 千湖山，位于京郊西南的大片原始山林，也是皇室的狩猎范围。寻常百姓人禁止入林。拥有环绕全境长达两月的行程。野山植被繁多、动物稀有，按照不同的地带呈环状分布，分为盛源区、中区和贫瘠区。贫瘠区一般是不怎么拥有资源的地带，每三个月就会有朝廷组织百姓进入除杂草、猎毒蛇之类的事情，也会相应的奖励和发派米粮。 而中区的西段是一段危险的悬崖深谷，一般是不会有人靠近的，但却是最近直通皇城的唯一捷径。 每年狩猎时节，皇帝就会组织皇室成员进盛源林区狩猎，还会有三天的野炊宴饮活动，场面蔚为壮观。 至于小毛头们进来的这个季节就比较人烟稀少了。可是，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总是在凌晨的时刻在此跑山。没错，可以说是跑山---- 这个倒霉蛋“当仁不让”的就是清风小丫头是也。 本来这是一项大家都必须完成的任务。但是小孩子么，都坚持不下来，每每哭得稀里哗啦一片惨状。于是统一管理大家的莫言莫大总管就先让大家跑比较容易的皇城短道。可是倒霉蛋清风犯了错误，就被尔荣王爷罚跑一条很长很长要命的地界----千湖山盛源区和中区的交界。 还好，小清风认得路，又有担心她的彩姑每天在宫门口等着她。这样连侍卫都怕她，只能怪怪让她等在门口。就算是尔荣王爷，也不能亲自下令不让清风进入皇城。 每天跑山。一开始，清风跑不下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天都不一定回得来。看见路上的大包子，恶心到差点连肠子都吐出来。有时候不小心就会摔倒，擦破了皮也不能哭，眼泪全都得忍回去。要是回来得晚，也会误了发放食物的时候，那样就一天两天都没东西吃。 “母亲，清儿好难受，这样也必须要留下来吗？”夜晚，发出轻轻的声音，悄悄看着月亮，仿佛母亲就在那美丽而遥远的月宫里面。 小小的心涨得满满的。明亮的泪光下，眼睛是那样的闪烁，就像夜里的星光下，美丽的黑曜石一样。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悄悄地摸摸脖子里带着那颗绿色的小珠子，在最疲乏想要放弃的时候，那幽幽然的碧光就像是母亲为她鼓动的力量。 受伤了，她明白荣王爷要扔下她，所以她奋力争取着的努力，这不仅让她回想起当倒霉蛋的那一天...... 最近的几天里，清风和伙伴们被安排学习一些简单的技艺。 功夫，是由荣王爷来教的。 最开始要修习基础，“打好基本功比花里胡哨的招式有用得多！”荣王爷洪亮的声音吼的大家耳朵隆隆作响，沿着走廊外沿大家乖乖排成一排。把一条腿安置在水平的地方练习压腿。每次五十下，然后活动活动换另一条腿。因为年纪小，所以这个时候对于柔软肢体的塑造是最有效的。但对于小孩子们来说，毕竟还是太疼了。 在控腿的时候，大家看到年纪大一些的训习生则是在进行倒立的休息。有一个人没稳住重心掉下来了，马上挨了训练官一鞭子。瞬时柔嫩的皮肤就染上了一条触目惊心的红痕，隐隐泛出血珠。吓得清风心里一跳，脖子向后一缩，小嘴就咧了开来。 太阳从早上的零星余点，上升到可以看得见光束，再慢慢爬上她们的头顶。又累又热的，汗水从头顶冒了出来---- 一个少女拿着精致的盛花篮子，从她们身边不远处走过，看上去个头要比她们高出一些。她好漂亮啊！清风心里不禁喃喃赞道。 只见她梳着好几条好看的辫子，上面还有小小的粉红色的花，和身上粉白两色的缎带上镶着的小花是一模一样的；还有漂亮的耳珰和丝带。并不是每一个女孩都可以轻易佩戴耳珰的，这时候少女回头望了这边的一群女孩们一眼，清风赶紧笑嘻嘻的伸手和她亲切的打招呼，但是少女眸光擦过她们这边之后没有任何表情，转头就走了。 真的好羡慕啊！她是谁家的小姐呢？清风傻傻的收回悬在空中的爪子，引来碧林jiejie们的讪笑。 看清风还在出神，碧林捅了捅旁边的乐珐。乐珐也是一脸的羡慕地告诉大家：“听说她可是齐王爷的女儿----夜阑郡主哦！而且王爷接郡主回京的时候，郡主就已经学有一身漂亮的功夫啦！所以啊，人家就可以不用像我们这样起早贪黑地辛苦咯。” “啊~~哪个夜哪个阑？”飘雪跳跳着兴奋地发问。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是诗句哦！”哼！小鬼头懂得什么叫内涵啊？ 夜阑郡主，清风心里努力想着到底是哪两个字。夜-阑-郡主，宁静的夜色下、月光里，带着一身兰花的香气旋转飞舞，既赋诗意又有情境~~真美，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