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对手知己
可是，就当伊万对向隆心生戒备的时候，他却做出了一个意外的举动让伊万很是吃惊。向隆闭上了眼睛。 他庆幸身边早已经没有了会打扰了思绪的杂音，一切的声音都可以在自己心中被画作一副更为细密的图纸。这一切的山水，一切的静物或动物，它们的摇曳也好，他们的心跳也罢，一切的一切，虽然闭着眼睛，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伊万的心跳，同时也意识到了眼前的对手绝不是等闲之辈。 就像是面对仇天勄那样的对手一般，对付沙场老将，向隆从来都不喜欢按照常理出牌。他这些日子了解了许多菲罗人的思维习惯，慢慢地也掌握了这一个民族的特质。对手的武器是长矛，同样骑着马，身上的铠甲并不厚重，但是身体非常结实，力量足以与自己抗衡。而在心态方面，也是与自己不相上下。而今可以做的，除了拼一下双方的硬功夫，或是运气，或更重要的依旧是心战。 向隆自知，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绝世高手。之所以能够游走在各式人物之间，靠的就是一个读心。自己自幼就失去了父母的庇护，自然是需要更强大的后盾来保护自己。而单单只依靠武力必然是不够的，毕竟在面对许多对手的时候，大家都无法用武力来一决胜负。而即便是现在必须用武力去征服一个人的时候，却未必真的完全依赖武力。 战胜一个人靠智慧，征服一个人靠包容。 伊万先前问自己，是否在剑上下毒，且是笑着问的。说明此人必然也经历过不少阴险小人，而其本人自然也是不喜欢这套的。看他出招的方式，也是直来直去，与普通菲罗人别无二般。向隆心想，或许，眼前的这个将军应该也是个典型的武将心态，不会像文臣那样心思缜密，应该是没什么复杂的心眼。 他依旧闭着眼睛，却面带着微笑。伊万看得很是疑惑，只是，毕竟是菲罗人的性子，急了。于是乎，不等向隆睁开眼就直接了当地再次攻击了上去。可是，让伊万没有想到的是，向隆竟然比先前与自己交锋时，动作更轻巧，更游刃有余。 向隆并不用兵器反击，而是非常轻松地躲过了伊万的每一次攻击。伊万有些焦急，他不明白眼前这个闭着眼睛的人为什么竟然能够如此简单地躲过攻击，而且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不用手里的武器反攻。 正当他的疑惑到了顶峰，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丝对眼前对手的恐惧之心时，向隆睁开了双眼。他将大刀放在青稚的身上，也没有抽出短剑，而是如此空着手驾马迎了上去。伊万彻底懵了，他本想在向隆靠近自己的时候就马上刺出长矛，可是见向隆一直都没有去碰武器的意思，只是如此简单地冲到自己的面前。 就在向隆距离自己只有两米远的时候，伊万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恐惧想要发起进攻。只是，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向隆并没有打算赤手空拳与其对抗，而是一挥手臂——短剑被鱼线顺势牵了出来，飞向了伊万的脸颊。 当伊万躲开短剑，脸颊被划出了一到血红的口子，尚未定神，向隆竟然已经贴着自己的身体，用偃月刀的刀尖顶着自己的下颚。向隆依旧面带微笑，毫无杀气。 伊万不敢动弹，他不知道向隆下一刻打算做什么。只见向隆却收起了短剑，同时一把抓住了伊万的头发！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都彻底愣住了，不明白向隆究竟想干什么。 向隆割了一把伊万的头发，在手上甩了起来，说道：“我幸国有割发代首的说法，今天就当我已经取了你的头颅。且带兵回去吧！” 伊万很是不解，两国交战乃是生杀大事，岂容如此轻易放走敌将！他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很生气。正想开口骂向隆，却听那向隆继续说道：“幸国真正的镇北军还没有与你们交锋。今日只是前菜，而我放你归去，是想让你好好考虑撤离幸国边境。倘若早早撤军，两国之事什么都好商议。但若是你们的萨皇不愿意让步，那幸国只能不客气了！倘若……你的萨皇真的是个有智慧的皇帝，懂得用和平换取更多的利益，我欢迎你们常来幸国游玩，我们依旧可以是朋友！”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向隆如此说辞。甚至有许多幸国士兵有些愤怒，骂骂咧咧了起来。 向隆对着众人喝道：“两国交战，从无对错之分，只有胜负之别。切勿把私怨撒气在真正的国家利益上！谁都想要更多的土地和资源，无论是菲罗国还是我幸国，大家都一样！而战争，哪边也都会死人，没有谁可以毫发无损地获得一切！而现在，我们两军已经没有意义再厮杀了，否则，也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接着，他对伊万继续道：“伊万将军，从刚才与你交手之中我已经明白，你是个正直的人。我希望你可以站在两国普通国民的立场上好好考虑下，这场战争究竟有什么好处！” 伊万长叹一口气，笑道：“你说得对！我并不是很赞成此次进攻幸国。只是，萨皇的胃口太大，他总想把一切都吞并到自己的怀中。只是，他并不是神，怎么可能得到一切呢！我虽然敬重我国萨皇，但是他的做法，咳……这位将军，若是有缘，我也希望我们能在和平之时再次相见！” 向隆很是高兴，与伊万举手一拍握，二人皆领着这家军队回到了原地。伊万很明白，这图林是不能再继续攻了，但是，巴府那边可未必。他带着人，直接到了巴府军营。而这两支队伍加起来，现在总共也只有三十七万士兵。 图林城之役大捷的消息传遍了半个幸国。众多义士再次聚集，纷纷来到了图林与巴府，想要为国效力。 只是，单靠这些民间力量依旧很难与菲罗抗衡，向隆宁可把对手想象地更强大一些，也绝不敢掉以轻心。他正打算修书一份发往都城，看看钱尚恭是否还能调动得到可用的军队，或干脆临时征兵。 华濛见向隆并没有多少欣喜之意，便问了问他心中的疑虑。想来，也确实是需要扩充一下军备才好。 岳啸阳刚被包扎好伤口，就赶到向隆身边问道：“我军现在有多少人呀？” “图林还剩下十八万多吧，不知巴府那里如何？”说着，他看向魏虎涵。那魏虎涵走上前，说道：“已经接到消息了，三十万援军死了五万，而原驻军只剩了三千！巴府的将军死了，宋辰天将军重伤。王将军现在正带着剩下的士兵们一同守着巴府呢……那里死的较多的，哎……”见魏虎涵脸色极其难看，向隆追问：“怎么？”魏虎涵眼睛看向一旁，不敢正视向隆，回道：“百姓死得多……没能逃出去的，才活下来没几百人……” 听了这个消息，向隆心中五味杂陈。他在痛苦之余，也在担心王元天的心情。他很明白，那是个热心肠的家伙，护弱的心思又特别强。在自己所能触及的范围里未能保护好普通百姓，必然会让王元天心中无限折磨。 好在，都城里还没等他去信，就已经带来了新消息。钱尚恭已经召集到了新军部队，足有六十万人。那六十万人都是全国上下的百姓自愿征兵而得，这也是让都城很是意外。而后就是粮饷，除了原本已经准备好的，还有不少是征兵者自行带去的，有不少还是每个村子派了代表送去军队。顾言希一直忙着征兵的事，洪飞也没闲着，一直在清点着人数。他们见百姓们不光积极踊跃地来投军，还自发送来粮食，心中无限感激。 只是，百姓们越是这样做，他们就越是揪心。毕竟，战争必然会有人伤亡，这是无法避免的。谁都想再打几次没有损伤的仗，可是，纵观千百年来，又能有几回。 此刻，钱尚恭也是焦急地等待着图林与巴府的回信。他最担心的莫过于向隆的安危了。好在华濛在第一时间就派人送去了急件，次日清晨钱尚恭就收到了捷报。得知向隆无碍，高兴地笑出了眼泪。 除了六十万新兵，还有十万老兵也一同被派去了边境。这回是洪飞与顾言希都亲自率军赶了过来，一个奔向图林，一个奔向巴府。 他们已经得知巴府损失惨重，于是派了五十万人去了巴府，二十万人则去了图林。洪飞赶到图林后，赶紧去找向隆的踪影。当他看见了李昌清的时候，李昌清却把他拽到了一旁。 “洪将军你小声点不行嘛！”李昌清生怕洪飞大嘴巴将向隆的身份说出去，“你好好记住了！皇上现在化名为何隆，普通民兵一个，知道没？你见了他就称呼为何兄弟或者何大哥什么都行，只要别喊皇上明白不？”洪飞这才知道自己险些至向隆于不利的境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咳！怪我，我一定注意，绝对不再乱说了！话说……何……大哥现在在哪儿？我去告诉他些军队部署的情况！” 李昌清引着洪飞到了向隆在的房间里，只向隆正在与一众义士们共同商讨着后续之事。见朝廷派来的将军到来，所有人都行礼，向隆也不例外。洪飞这可真被折煞了，赶紧对众人说道：“战事之中，就不要考究那么多繁琐的规矩了！以后大家就都当做朋友一般招呼即可！” 见洪飞如此放下身段，一众人都舒心了不少。 只听那洪飞忽然面色凝重地对向隆说道：“何老大，现在我这儿带来了二十万人，顾言希大人则带着人去了巴府支援，您认为这样部署可好？这是钱太尉的意思，但毕竟都城中很难判断前线局势，所以还是得来问问这样是否妥当？” 向隆点头认可：“无碍，钱太尉考虑得很周全。现在巴府那里的确是更需要人手……我就怕，那伊万将军即便是不再攻打图林，也还会继续跑去巴府闹腾一阵子吧！不行——我还是想去巴府一次！洪飞将军，你可否在此助阵指挥防守？” “那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何老大为何想去巴府呢？那里有王顾二位驻守，另外还有宋将军在吧！”洪飞不解。向隆摇头叹道：“洪将军，我与那敌军将军已然交过手，对方心性也是略知一二了。我就担心他觉着打不了图林就干脆彻底击垮巴府呀！毕竟……巴府的原驻军死伤太过于惨重……他们必然会认为巴府是个可攻占之地！我们必须得灭了他们这样的想法才行。虽说有王大哥与言希在，但是……我还是不放心啊！今日，洪将军既然来了，我也就能暂且放开图林，能够安心前去巴府不是！” 见皇帝竟然如此器重自己，洪飞有些飘飘然。 华濛在一旁说道：“若是真执意想去巴府……那我也一同前去！”华濛在民兵中已经树立起了很大的威信，见他如此一说，几个冲锋陷阵的义士们也动了想去巴府助阵的念头。 而向隆却说道：“不如这样，岳大哥可否留在图林相助？娄氏兄弟与郭姑娘可以一同前去无妨。华先生，也请留在这里吧！图林万一有什么状况，你与魏将军洪将军二人一同商议，想必也定然能够稳定局面！” 既然向隆如此说道，众人也不好再多做改变。于是，向隆带着娄氏兄弟与郭恬一同前往巴府与王元天等人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