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他是孽种;她不辞而别
沐云姜想一溜烟,撒手跑掉不管了。 倒不是说,她没见过男人的光腚,前世,她坐帐中军,什么大风大浪没见? 只是,她没见过死对头萧祁御的光腚…… 想想前世,自己恨这人入骨,如今,她却要照看他的屁股? 再想到之前,这家伙说她勾引他,这往后头,他要知道江歧就是沐云姜,是个女子,那还得了? 头疼。 她在心头长叹,硬着头皮,甚是无奈地给他清洗伤口——他的伤的倒不是很严重,想来施刑者还是手下留了情。 她给他用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金创药。 整个过程,她是耳红耳热,亏得她易了容,否则一定会让他生出疑心的…… “好了。好好养伤吧……我这伤药很灵的,明日,你就可下地,不过,你父皇对你也太无情了,前天要不是你帮忙挡了一会儿,他肯定受伤,今日他竟狠心责罚你……这是为什么呀?” 处理完伤口,她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这话其实是很大逆不道的。 萧祁御瞄了她一眼,却没有喝叱,想来他心里也必是怀惴委屈的,半晌才道: “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无碍,在外头,你莫要说。我大凉执法严明,但只要冒犯君威,便是死罪。” 这不是唬人的话。 虽然大凉以法治国,提倡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同时,大凉国法有云:君威不可犯。 “大哥,皇上为什么要罚你?” 沐云姜坐在边上轻轻问了一句: “那位公公说,皇上不准你去梨园轩祭拜,你昨夜去祭拜谁了?” 萧祁御沉默不语。 她立刻摆摆手:“算了,人人都有说不得的旧事,你不想说便不说……你且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 没再多待,她走了。 萧祁御闭着眼,枕在那里,心头有说不出来的郁结。 父皇对他的态度,始终不曾改变过。若不是看在师父容夕在面子上,他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 这些年,若不是他文武兼备,镇守了边境,收服了四方,怕早被得死。 毕竟,他只是孽种。 正因为有累累功勋在身,父皇才留着他一条狗命。 大凉帝主是明君,是天下贤者之楷模,可海纳百川,独容不下他这个亲生子。 这么多年,父皇一直在给他出难题,为的是找到他的错处,把他法办。 大凉以法治国,只要他行差踏错,他就必死无疑。 可偏偏每一次父皇交代下来的事,他都能办得漂漂亮亮。每一次,他都能立功。父皇根本寻不到他的错处。 除了前日,他去了梨园轩。 那是一处除了他,谁都可以去,惟他不可以去的禁地。 梨园轩——父皇和师父容夕相逢于此,定情于此,决裂于此。 那里有父皇年少时的情深不移,有师父常年包下的客房,有他们吵吵闹闹走过的时光旧影。 那日,父皇在梨园轩遇刺,却没有查抄梨园轩,只办梨园轩的东家与他,是这世上唯一仅存的故交。那位故人不会行刺他。 但父皇与那位故交,亦已决裂,事因当年的“容氏叛国案”。 至于刚刚圣旨交代的那个案子,查起来难的很,父皇又在为难他了。 或者,他该再找那个沐云姜聊聊——那日她想谋杀的侍卫,有可疑。 如果那侍卫没问题,那神秘人不可能冒险将人劫走。 再加上那日,他突然毒蛊发足,足见别宫内藏着见不得光的敌人。 如此想罢,他不由得轻轻唤了一声:“阿索。” 阿索立刻从外头进来,恭声问道:“主子,您是不是很不舒服?” “身子倒是无恙。”他看向他:“这两日,沐云姜一直在白云庵待着,可有异样?” “是,她一直乖乖关在房内,没闹出任何动静。” 阿索回答:“是不是有点奇怪?” 是挺奇怪的。 太乖,反而不像她。 这小女娃生性并不安份。 “白云庵众姑娘的病情如何?”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后日就可以放归各世家……” 这疫病只要对症下药,第二日便可控制。 唯一不可控的是,那痘痘一旦抓破,就会留下痘痕,这与妙龄女子来说,是很忌讳的。毕竟,女子出嫁,容貌姿色很重要。 “那我们后天去找她……”
他这伤,明日还得养一养。 现在,他身上有两个案子要办: 第一桩是:私贩海盐案。 第二桩是:别宫行刺案。 都很棘手。 若他办不好,父皇怪罪下来,他的麻烦会很大。 所以,他得说服江歧,和自己携手办案。 唔,等一下,他把他寻来说说这事。 * 沐云姜回到忆侬轩,脑子里全是刚刚上药的画面。 一想到那光景,她就浑身尴尬,不自在。 不行,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她与萧祁御的交情,也不过是短短七日的交情。 虽然,她很想知道十五年前“容家叛国案”的真相,但是,现在,她自己家还问题一大堆呢。 所以,眼下,她还是先去处理家里的人,把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再来关心其他事吧…… 她想了又想,在案几上铺了一张纸,留下了一行字:“江湖雁行处,行踪去无痕。弟不喜约束,大哥,你我兄弟有缘,江湖再见。” 连正门都不走,直接飞墙而去。 三皇子府的侍卫,皆是长年随萧祁御征战沙场的猛战,生性皆警觉,发现有人悄然离府,就立刻报与阿索知道——阿索在府上是府卫卫长。 他去了忆侬轩,看到了那字笺,忙送去给主子,上禀道:“主子,二主子他……不辞而别了。这是他留下的字条。” 萧祁御正在想事情,听得报禀,翘起头,把那字笺接过——字迹潇洒肆意,很漂亮。 看罢,他沉默了。 唉,终是自己白费心机了。 传说中的江歧,若闲云野鹤,不慕名不贪利,只执本心做想做之事。 他本以为自己可留住他,结果,他对他并没多少情份在,说走就走,潇洒之极。 萧祁御不由得轻轻一叹:“随他去吧!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萧祁御最是欣赏他那种不羁直爽的性子,故,他不能自私的把他强留在于明争暗斗之中,置他于危险之中。 那两桩案子,他只能靠自己了。 这一刻,萧祁御心头涌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