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死里逃生
同一日,深宫。 关于谈州城发生了什么,主谋人已获知最新消息,在看完密信后,那张细细长长的密信被点燃,烧毁。 过了一会儿,殿中响起一声叹息: “一个一个都没长脑子,竟被一个年轻后生玩得团团转。” 属下忙问:“现在当如何?这些人若落到皇帝手上,那就不妙了。” 主谋人闭上眼:“就让他们高兴一会儿。等他们把人押到京城,好戏才算真正开场。哦,对了,着人假意在路上想要劫囚,和他们玩玩。救得出来最好,救不出来也没关系。” “是。” “去吧! * 东宫也得到了消息,急得马上进宫见了皇后。 皇后一听太子着人动用了地方驻军,谋杀的还是靖北王,一个耳光直接就打了下来,当即怒斥道: “这么重要的事,之前为何不报?” 萧祁洲跪于地上,结巴道:“秦将军说的,萧祁御不能再留……当年母后之所以能坐上皇后之位,皆是因为秦将军除掉了容氏。如今萧祁御要告发他,手上还拿捏了不少证据……” 皇后气得直接叫断:“萧祁御是那么容易被除掉的人吗? “他要是寻常之人,早在当初做质子时就该被人除掉。这么多年了,他没有死,反而一步一步晋升成为了靖北王,就代表他的本事非比寻常。 “秦易这些年立了一些军功,已经变得目空一切,如今急着动手,就等于给了他机会……现在好了,反被人拿下了,光一个无诏离关,就能定他罪名。何况,他和那郭孝州竟还在那里私下培植党羽。 “太子啊太子,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用东宫私令调动驻军,光这些就够定你们结党营私之罪……” 这个罪,足可以让皇帝废了他这东宫之位——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糊涂?这么多年的书真真是白读了。 “母后,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必须在父皇知道之前,把这件事平息了,然后把责任都推到萧祁御身上才行啊……” 萧祁洲急得额头上直冒冷汗。 “你以为我们能得到消息,你父皇就天聋地哑,对外头发生的事就一点也不知道吗?” 皇后直拍桌案,她素来就温和,可今日却已急疯:“他要是没有点眼线在民间,怎么能把天下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条?那边的事,只怕早传到你父亲耳朵里了……” “那怎么办啊?” 萧祁洲越发慌了。 皇后来回踱步,不断地想着脱身之计,最后眼神坚定道:“现在只有一个法子,你马上去向你父皇请罪。“ 萧祁洲顿时瞪大眼,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甘地直叫道:“母后,您莫不是疯了?请罪,父皇会削我东宫之位的。如果我不再是太子,那以后,我还能活吗?” 皇后气啊,“既知做了这种事就难保储君之位,为什么还要擅自行动。想我一辈子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半步,你倒好,竟敢做这种事,去触你父皇的底线…… “在你父皇眼里,军队只有他能调动,你若不得皇令,私调军马,等同叛国,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难道连这一点你都拎不清吗?” 这件事太大了,皇后隐隐觉得属于太子的好日子,就此到头了。 萧祁洲再次跪倒在地上:“母后,我不想被废,还请母后救我!” 皇后当然也不想儿子被废,但她已经是无计可施了。 就在这时,门外头,有人传来一阵惊呼声:“这是皇后的寝宫,龙统领,您……您这干什么?” 皇后顿觉不妙,猛地打开殿门,外头立刻现出了龙战那张铁面无私的脸孔。 来人双手一揖,行了一个大礼: “皇后娘娘恕罪,臣奉皇上之命,来请太子殿下回东宫闭门思过。” 闻言,皇后脸上立刻血色全无,颤声问道:“请问龙统领,皇上……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龙战抱拳道:“皇上说,太子私用东宫令调动地方军,等同谋逆……太子殿下,对不住了,请您起驾回东宫……” 直到这一刻,瘫坐在地上的萧祁洲才真切的明白,母后所言是什么意思,父皇虽坐镇天都,却知天下事。 父皇真的是太可怕了。 * 淑妃也得到了谈州城的消息,吓得花容失色,手上的密信直接就掉落到了地上。 就这时,宫婢跌跌撞撞从外头跑进来,一脸骇白地叫道: “娘娘,太子殿下被皇上押回东宫面壁思过去了……” 淑妃晕了一晕,心里还在想:为什么皇上对外头的事如此了如指掌? 便是这个时候,殿门忽被人推开,竟是大总管高环带着人走了进来,倨傲地冲淑妃行了一礼,声线冷硬道: “娘娘,皇上有旨,接下去这段日子,您无诏不可外出,好好在宫中静养……” 淑妃瞪大眼,直叫起来:“为什么?” “皇上说,娘娘做过什么娘娘心里有数。”高环道了一句,对其他奴婢说道:“除了娘娘身边近身伺候的,其他人,从今日起暂时调到别处使唤。你们,都跟着咱家走吧!” 没一会儿,本来在淑妃宫里伺候的人,一个个全被带走了,宫门重重被锁上,偌大的宫殿一下子就变成了冷宫。 淑妃瘫在地上,有一种已走入穷途末路的慌乱在四肢百骸间流蹿开。 所谓的帝王恩宠,当真是这世上最虚幻的东西。 * 龙战将太子送回东宫,继而回到御书房,看到皇上双手负背正在看江山地形图。 “龙卿,你来了,现在,朕令你即刻起程,日夜兼程,把靖北王从谈州城安全地带回来。另外,郭孝州、秦易一行人,你必须给朕好好地押送回来。” 凉帝萧离面色淡淡地吩咐着。 “是。但不知皇上给臣多少兵马。臣怕此行不太平。” 龙战询问道。 不管是秦易,还是青荣,或是白浒,手上都有军队,他们的人,极有可能于半路上来抢人。 凉帝萧离想了想,“你去护城军,带上一千精兵前去护卫。如果有人赶来杀人灭口,或是劫囚,一律就地阵法。” “是,那洛浔阳不得皇令,异地调军,当如何处置?”龙战再问。 凉帝萧离低头冥思:“着令洛家军回原地驻守,至于洛浔阳,命他一同回京一趟。高环,拟一道旨意吧,暂不追究其擅自调度之罪。” “是。” * 萧祁御醒来已是七天之后的事情,睁开眼,看到自己身在王府的床榻上,身上穿着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色里衣,人很虚很虚。 身边守着神医树华,正在给自己看脉,看到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笑眯眯道:“哟,终于知道醒过来了。怎么样,人舒服点了吗?” “树华神医,您怎么在这里?” 他发现自己说话时,声音特别的轻。 “是你娘子把我唤来的。你这条小命,差点就丢了。”树华说得很温和,还给探了探脉,最后满意地点点头说:“终于有起色了。” “谢谢树神医救恩之人。”萧祁御连忙相谢。 树华立刻摇头:“错了错了,不是我救你的,是你娘子舍命救你的。” 这话令萧祁御的眼皮跳了好几下,“发生……什么事了?我家阿姜呢?” “在另一间房里睡着呢!” “她怎么了!” 萧祁御顿时急了。 “那小丫头,为救你小命,差点把自己的血放光了。你应该是知道的吧,阿姜的血有解毒的功效。你身体内的血呢,毒得厉害,想救你,真的是难如登天,所以,她放了自己的血,给你换血……这个过程极其凶险。她完成了,但她因失血过多,身体太虚,已经昏睡好几日。” 这话一出,萧祁御险些就再次晕死过去。 那个疯丫头,怎么敢做这种事? “她人呢?我要去见她!” 树华连忙把他扶住,按到了床上:“你才醒过来,悠着点吧!就你现在这条命,全是那疯丫头用自己的命给你保下来的……且好好珍惜着吧……”
萧祁御又闭了闭眼,无他,实在是晕得厉害,感觉自己的身体真的是太糟了,忙问道:“请问树神医,我的身体……到底有多差?” “很差很差,如果我不能在一年内集齐所需要的药材,你这条小命,就再也救不回来了……所以,你得乖乖的听医嘱。不能让疯丫头白白为你受这份罪……” 树华没有瞒,而是实话实话,否则凭着这个男人的脾气,是断断不会合作的。 萧祁御听得心里拔凉拔凉,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树华见状,忙道:“你也别太急,就现在来说,您这条小命,还能保上一保的……主要是你又中了一种毒,这毒上加毒的,对你身体损害实在是太大了……” 能让神医都犯难的,肯定已经是毒入骨髓。 之前,他还怀揣着希望,现在,他心里渐渐生出了绝望。 这一世,云姜重生,改变了很多事情,也连带着改变了他的命运,也许这辈子,他注定是要死于毒发了呢? 等一下,他忽记起,他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自己,这个萧祁御,既然能把云姜送来,代表他有非凡之本事,或者,他可以问问他,要如何解眼下困局。 可问题是,最近他根本就没做梦,也没再梦到过他,这可如何是好? “主子,您醒了!” 阿索进来看到他醒了,很高兴。 “索侍卫,你家主子好些天没进食了,快去弄点薄粥汤过来,吃食方面,必须让他慢慢来,否则会吐的……” 树华这么叮咛着,收拾了一下医药箱出去了,他得去改良一下配方。 阿索则跑出去弄汤水了。 萧祁御呢,静静地躺了好一会儿,想着昏迷之前发生的事,心里乱糟糟的。 事情会闹到如今这地部,皆是他们这边没料到,白浒身边竟有擅毒的异士。 若不是他溜得快,定被当场拿下。 可惜了,跟着自己去的那个手下,直接就被斩杀了。 而他能保下一命,亏得沐云姜安排了崇华在附近接应,否则,他定然在劫逃难。 结果,他一昏迷竟睡了这么久。 眼下,他最最担心的是阿姜,思绪扰扰,令他迫切地想站起来跑去隔壁见她。 只是,身子实在太过虚,脚着地后,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直立行走,只能急喘着晕倒了床上。 正好,阿索进来了,见状,急忙把手上的粥碗放下,过来扶他坐好:“王爷,您现在身子太弱了,好好躺着。不能乱动。神医的话,您不能不听啊……” 萧祁御闭眼又休息了好一会儿,心脏才恢复正常的跳动,而后不由沉沉一叹,他这个身子啊,还真的是每况愈下。 “王爷,您别急,好好听树神医的,您很快就能好起来的。想要好起来,就得好好地吃东西。我喂您……” 阿索宽慰着。 萧祁御也知道自己必须好好进食,虽然他完全感觉不到饿,但是,他还是张口咽下了阿索喂上来的食物。 半碗粥汤下肚,他感觉身上暖和起来了,精神也好了一会儿,终于问了起来:“阿索,我昏迷之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你快细细和我说来。” 阿索就把前前后后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说道:“龙统领带人来前,洛家军遭遇了好几波人的偷袭,就连钟回都跑来了,他们意图杀人灭口。 “亏得江天先生赶来了,把他们全给打跑了。 “回京路上,又遭遇了几波人马。不少是秦家军。他们想把他们的主帅劫回去。被龙统领杀退了好几拨。青家和白家也有派人过来。 “这么说吧,从谈州城回到天都,龙统领带来的护城军死了不少人。秦家军极有可能谋反,眼下朝中的局势很是危急。 “现在,包括秦易在内的四个人,都被看押在大理寺,由龙统领带人亲自看守,就等您醒过来,好好审一审他们。” 萧祁御听完眯了眯眼,大脑开始运转起来: 他们顺顺利利回到了京城,本是好事,但是,为什么四个主谋犯人,一个都没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