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离奇的杀害
沐云姜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了茫茫夜色当中。 体力不支的她,现在根本没办法悄无声息地跟上去,但是素月可以。 她转头看向她,“跟上,小心,切莫被他们发现了。” 素月应声,转身叮咛崇八:“照看好姑娘。” 崇八点头,道了一句:“自己小心。” 素月去了。 沐云姜无力地在台阳上坐下,浑身是虚软无力的。 阿索走了过来,跪倒在她面前,急切地问道:“王妃,我们真不跟上去吗?” “你的轻功不如素月,跟上去若被发现了,王爷反而有危险……” 沐云姜闭了闭眼,说道:“直觉告诉我,他们不会伤害王爷。这么多年,他们一直留着王爷,就是想要王爷痛苦地活着,艰难地活着,他们要让他过这世上最最生不如死的生活。” “可为什么呀?” 阿索想不明白。 “我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世上有各种形形式式的人,就有各种形形式式的想法。她碰到过很多案子,那些人的想法都是奇奇怪怪的,不是正常人能想得到的。 想来那个幕后人也是个疯魔一样的人吧,否则,怎么会那么早就在萧祁御身边暗插眼线。 沐云姜抱着自己的身体暗暗想着,很想追上去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安,总觉得今天晚还会出大事。 高环这时候也走了过来。 沐云姜只能站了起来,唤了一声:“高公公。” 高环拧眉打量她:“王妃这一身夜行衣的打扮,是怎么个意思?”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黑色夜行衣,实话实说:“小女子挂念王爷,悄悄出去了,夜探了一趟皇宫,知道王爷回来了,就又跟着回来了。” 高环瞠然,觉得这位小王妃的胆子是真的大:“王妃,您……您这样说话,不怕咱家回头告诉皇上,再治您的罪吗?” 沐云姜淡淡反问:“靖北王府还差罪名吗?” 高环顿时一塞,好像也是,他心眼一转,觉得眼下实在没必要追究这件事,便转了话题:“王妃,皇上只给王爷一晚上的时间处理府里的jian细,现在他擅自离开咱家的视线,您说吧,咱家要如何去向皇上交代?” 他是来讨说法的。 望了望一团漆黑的天色,沐云姜问道:“皇上当真恩准王爷一晚时间来处理jian细?” “没错。” “那不急,还有时间,天亮之间,王爷若没回在来,我随公公去见皇上。还请您在正厅等着。我让人给您抬一张软榻过来,请公公在这边歇一歇,可好?” 沐云姜和他商量着。 高环长一叹,搓了搓手心:“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他转身要进正厅。 崇八上来揖了揖,说:“等一下,高公公,王妃,有一件事,小的必须禀告一下……” 高环只得打住了步子,没问,这里,以王妃为尊。 “何事?” 沐云姜问道。 “王府外全是禁卫军,没有像王妃或素月那样的轻功,无人能进来,那钟回能闯进来,肯定是和禁卫军蹿通好了的。还有,他们能熟门熟路地找到小小姐所在房间,那肯定也是有人在指路。” 崇八这么告禀道。 沐云姜觉得言之有礼,“没错,今天晚上,我因为想进宫见王爷,所以,就把欢欢哄睡后抱到了素月的房间。这件事,只有崇八知道。肯定是王府里有内院婢女和他们通风报信了,他们才知道得那么清楚……高公公,禁卫军今夜谁在负责,这个得查;我王府里头,谁在接应,这也得查……” 高环看着这个遇事沉着冷静的小主,甚感兴趣的问道:“不知王妃想怎么查?” 沐云姜想了想:“公公可否在边上看着,由我来调查,就一个时辰后,自见分晓。 就高环看来,这事可不是一时半刻能查清的,这个小王妃,竟如此口出狂言,他心里管不得就生了好奇:“行,那咱家就在边上看着。” “多谢高公公。崇八,你这样做……”她在崇八耳边说了几句话。 崇八领命去了。 没一会儿,崇八就把门外头守着的禁卫军一个小头目给请了进来,一番绕舌的询问,当即就让这人露出了破绽。 据这人交代,是翠姑姑让他在某个时间段把人调开,具体为什么,他也不清楚。 于是,沐云姜又把翠姑姑给绑了来。 但翠姑姑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说。 沐云姜猜测,大约是皇后让这么干的,就算不是皇后下的令,她这么做定是为了皇后。 一时没查出什么名堂,她把人交给了高环。 这件事,算是暂告一段落了。 通过这件事,沐云姜看得很清楚,幕后人在天都城内有着大到惊人的势力,这件事,查到最后,牵扯无比之大。 想到这些,她是忧心如焚。 站在台阶下,她望着夜空,焦虑又耐心地等着萧祁御的归来。 就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速度快到惊人。 “丫头,我带你去找你郎君……” 伴着一声叫声,那人竟在阿索和崇八的眼皮底下把沐云姜给带飞了……武功之高,骇人听闻。 * 带走沐云姜的是黑袍鬼仙——他的轻功亦好到惊人,拉上身形较小的她,那速度,依旧若疾风掠影一般。 “鬼仙,你在这里,我师父呢?” 沐云姜一早认出了人了,没反抗,由着他带着自己跑。 “他撇开我们去办事,好几天没见了!” “你知道钟回他们把人带哪个方向去了吗?” “知道,但那边有机关阵法,我和天仙对这种东西可不识货,江老怪懂,你这小仙女应该也懂吧!” “是,我懂。” “那就走起。” 没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座西郊一处矮山上。 夜色当中,一身白袍的天仙,站在一山门外,左右徘徊,没进去。 沐云姜被鬼仙带到他面前。 “丫头,这个地方进不去啊,里头都是机关,我刚刚进去险些被那些藏于暗处的箭弩所伤。” 天仙很是头疼地介绍着面前这样一个情况。 沐云姜四处张望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感觉这里这个地形很是眼熟。 “瞭望山,天下第一机关圣手住的地方。那老东西设计的东西,很难对应……”鬼仙补充道。 机关圣手? 前世见过。 还想收她为徒,传承认钵,但她是大凉唯一的女郡公,凡事得以天下事为重,哪能守在山里学什么阵法。 但是,为了破一处机关,她还是前来求教了。 最后,她以一局棋赢了自认棋术高超的圣手大人。 愿赌服输,圣手大人只能给了她一本书,让她去领悟,后来,她打败那个对手,特意前来还书,还把圣手大人设下的护山城法给破了。 虽然,她没拜师,但是,她还是得尽了其真传。 想不到这一世,他们竟这么早就要打交道了。就不知这圣手大人和那神秘幕后人是怎样一个关联? “我知道怎么破。跟我来!” 她上前一步,忽转头问:“两位前辈,可有看到我的侍女素月?” 鬼仙应道:“她被另几个人缠着打上后就没跟过来,我来寻你时,路上不见她,不知她现在是怎么一个情况?” 闻言,沐云姜心中莫名起了担忧,但眼下,她也顾不上去寻她,等破了眼前这阵法再说。 待入了山门,但见必经之路上,有一块块方方正正的青石铺成的石路,这里头是有规律的,只要走错一格,就有可能把小命折在这里。 别人不懂怎么进,她懂。 当她熟门熟路走进来,又穿过了桃花阵,绕了迷宫山中道,于雾色迷蒙之间,来到了山谷当中。 这里绝对是一处隐世的圣地,比药石村还要幽静。 山池边上,建着一座竹屋,竹屋外头还点着几只风雨灯,里头亮堂堂的,在风雨中自在地摇摆着。 沐云姜首当其冲,闯进竹屋,却看到了无比骇人的一幕: 萧祁御持剑刺死了清欢。 那一刻,清欢的小脸上尽是痛苦,嘴里想叫,却什么都没叫出来。 沐云姜先是呆了一会儿,然后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镜,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整个嗓子眼都颤了起来,尖叫声破喉而出: “萧祁御,你疯了吗?”
她不顾一切冲了过去。 萧祁御拔出了长剑,清欢身上的血水顿时飞溅出来,直接就溅到了沐云姜脸上,温烫的感觉几乎让她当场窒息。 而后呢,清欢噗通就倒在了地上,那睁得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惊恐之色,先是看了一眼她喜欢的爹爹,然后,伸出小手吃力地想要伸向沐云姜…… “娘亲……” 她艰难地咬出两字,小嘴里全是血水。 沐云姜扑上前,抱住了清欢,捂住孩子身上汩汩流血的地方,恐慌感在身体内炸开了,本能告诉她,这一次,清欢怕是没得救了。 “欢欢,欢欢……你忍着点,娘亲马上救你,你忍着点啊……” 她听到自己的嗓音里带进了深深的绝望。 “嗯,我……相信娘亲……” 可是迟了,那个在前世受尽惊吓,却被萧祁御护下来的小清欢,在她面前一点一点没了气息。 唇角血水直流,眼底尽是痛楚,清欢不动了。 短短不过几息时间,一条灵动的小生命就这要没了…… “欢欢,欢欢……” 沐云姜悲切地叫着。 可她听不见了。 临死,眼睛都没闭上,依旧满怀带着希翼地望着她。 沐云姜触了触她的鼻息,探了探她的颈脉,她走了。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吃晚饭时,她还在她身边撒娇说:“娘亲,今晚上,我要和你一起睡。我想听你讲故事。” 可她为了进宫找萧祁御,把她哄睡着后就悄悄出了门,结果,不过几个时辰而已,事态竟就演变成了这样? 萧祁御杀了清欢? 怎么会发生如此荒唐的事? 那个男人,那么疼爱清欢,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 可事实摆在眼前,她根本没办法为他辩解。 “啊……” 她尖叫出声,声音响得震耳欲聋,难以置信地看向不远处手拿长剑的萧祁御,这个人好像被人控制了一般,冷冷地木木地盯着她们,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愧疚。 “你疯了吗?这是我们的女儿!萧祁御,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没理会。 窗外,渐渐发亮的山谷里忽传来一阵诡异的箫声,萧祁御听到箫声,就像中了邪一般翻窗而去。 鬼仙追了出去。 天仙喝叫:“别跑。先帮忙看一看这小孩的情况……” 鬼仙只得打住步子,回来查看孩子的情况,一触其脉,立刻缩回了手,叹息着对几近发狂的沐云姜说道: “节哀,已经去了!” “不对。不对。以前她既然能逃过一劫,现在就不该遇到这样的厄运,鬼仙前辈,你帮我看看,再好好看一看,一定还能治的对不对……” 她神经质地抱紧孩子,满怀期翼望着鬼仙。 鬼仙无奈道:“丫头,医者只能医活人,不能起死回生。你也是医者,你也应该懂的……” “不对不对。还是有可能把她救回来的。” 因为她就是重生回来的,是萧祁御把她送回的。 可是,她怎么能料到啊,这个重新给了她一次活的机会的男人,生生就断了自己女儿的生机。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鬼仙前辈,您可听说守镜老人?那个人能让人重新活回来的。您有听说过吗?” 这种奇怪的说法,让鬼仙觉得这丫头铁定是伤心疯了,“孩子啊,接受现实吧,不管是怎样的能人,只要人自身已经断绝生机,谁都救不了……” “不对不对!” 萧祁御做到过。 可是他跑了。 为什么他要杀害清欢。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要怎样才能弄一个明白。 眼泪滴答滴答落了下来,怀里的清欢,在一点一点冰冷下来,她抱着满身是血的孩子,跌跌撞撞地走出去,想把孩子带回家,帮她洗洗干净,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一直以来,她就是最最爱美的小娃娃。 只是才走出竹屋几步,她就整个人栽倒,就此晕死了过去。 失去意识时,她心里唯一的希翼是:希望这一切,仅仅是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