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心思顿起
匡叔、匡婶、匡左和匡右听得，同时扭头往声音来源处望了过去。 在众人北边约莫十数步之外，出现一名与匡左、匡右差不多年纪的男子，穿着亦颇为褴褛。s 来人却是那“程明”，那名敢在高台之下当众向王璟和牟斌申冤的灶丁。 匡叔朝他扬了扬手：“程明呢。” 匡婶、匡左和匡右也纷纷打起招呼来。 程明一边走过来，一边笑着道：“匡叔，今日你们收成怎么样？” 匡叔伸手指了指四周的盐板：“虽然还没刮完，但看情形应该挺好的。” 略一顿，他也问道：“程明，你们家晒得怎样？” “刚刚称完，二百七十多斤。”程明笑着应道。 匡婶“哟”了声：“程明，你们家都刮完盐，还过称了呢？” 程明嘻嘻一笑，点头应是。 “人丁多就是好，干活也快。”匡左听得轻叹一声。 已站到他身旁的程明，听得顿时望了望他，又看了看匡右：“左哥、右哥，那你二人还不赶紧让叔婶找媒人说亲，让匡家添丁？” 匡叔、匡婶、匡左和匡右听得同时愕然。 稍顷，匡右讪讪一笑：“程明，你还好意思说我俩，你不也没有婆娘？” “右哥，现在我还没有婆娘，但我爹娘找了媒人在为我说亲。”程明顿时笑了起来。 匡左和匡右对望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这程明已经找媒人说亲？是说笑的吧？ 匡叔和匡婶亦对视了片刻，眼中自也惊讶不已。 程明家和他们匡家一样，都穷得叮当响，如今怎么说得起亲？ 未及片刻，四人同时扭头盯着程明，眼中全是疑惑。 程明似乎知道他们的意思，迎着他们的目光，脸上毫无畏惧之色，反而轻笑了声：“匡叔、匡婶，你们不会还记着以前的苦日子吧？” 在匡叔和匡婶略皱起眉头之时，程明已再道：“苦日子都是以前了，如今我们不一样了。找媒人说亲有什么不行的？” 匡叔和匡婶仿似醒悟过来，两人双双望向匡左和匡右。 两儿子年纪也不小，以往是吃了一顿就没有下一顿，自是难找媒人说亲，但正如程明所说，如今不同了。 想到这里，匡叔和匡婶心思顿起。 匡左和匡右虽然不甘心孤身，但被他们的爹娘看得心中一阵发毛。 今日本来只是收盐，那知程明一过来，居然无端端提起说亲这一茬？ 程明一时看看匡左，一时又望望匡右，眼里满是笑意。 过得片刻，匡婶出言道：“程明，你爹娘找媒人为你说亲，说成了没有？” “应该快成了。”程明似乎很有底气。 匡左和匡右又对望了一眼，难怪程明今日过来特意提到说亲，原来竟然快成了？ 匡叔和匡婶听得更愕然，这就快成了？盐场的灶丁变成“抢手货”？ 过得好一会，匡左问道：“程明，你过来不会就是告诉我两兄弟，你说亲快成了吧？” “左哥，那能呢，只是碰巧有这事，才提一提。”程明轻笑道。 迎着匡左投来的疑惑目光，他再道：“左哥，其实我是来谢你和右哥的。” “又谢？”匡左“嘿”了声。 匡右更瞪着程明：“程明，你不会还是为那事吧？” 程明笑：“右哥，就是为那事。” “程明，你烦不烦呢？两三日就要过来谢一回。”匡右顿时笑骂起来。 “右哥，我那能忘本……”程明仍笑着。 “得了，我俩不就曾经劝你一起晒盐嘛。”匡右无奈地笑了笑。 上月，程明家虽然拿回之前被强夺的滩荡地，但没有柴草可烧，还是无法熬盐。匡左和匡右于是劝他一起用盐板晒盐。 刚开始时，程明自是拒绝的，在匡左和匡右多番劝说，才勉强答应一试。 一试之下，结果不得了。不仅真能成盐，而且比熬盐轻松，成盐也更多。程明自是对匡左和匡右感激连连。 打量了程明片刻，匡左再道：“程明，既然你要谢我两兄弟，那能来点实在的不？” “什么实在的？”程明应道。 “帮刮盐……”匡左指了指摆于地面的那些仍铺满盐粒的盐板。 程明听得一击双掌：“左哥，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刮盐容易得很，我过来本就准备帮忙的。” 匡左听得挠了挠头，他适才只是玩笑之言，程明还当真了？ 未等吩咐，程明竟然已经弯腰拿起匡左放在盐板的锅铲，蹲到另外一块铺满盐粒的盐板前，果真刮起盐来…… 匡叔见得顿时“哎”了声：“程明，你真动手呢？” “匡叔，我闲着也是闲着。”程明应了声，头也不抬，仍一下一下地刮着盐板的盐粒。 匡叔和匡婶对望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未几，匡叔朝匡左和匡右轻喝一声：“左儿、右儿，你俩还不赶紧动手？那能让程明一个人干这活？” 匡左和匡右尴尬一笑，双双走了过去。 就这般，他们这几人一边聊着，一边刮盐。 地面上还铺着盐粒的盐板本来就没剩多少，如今多了一名帮手，收盐速度自然快了很多。 过了没多久，一番道谢声之中，程明离开了。 而匡左、匡右、匡叔和匡婶，却开始收拾那些仍摆在地面的空盐板。 随着他们的搬抬，在盐板的底部可见刻着一些文字，隐约是“东台场盐板，匡家”等字样。 他们将每十块盐板捆成一捆，总共捆了六捆，接着放进不远处的一间五尺见方的小茅草房里。 今日滤卤后的盐粒，几乎装满了六只盐筐。 匡左和匡右两兄弟各肩挑一担装着较多盐粒的盐筐走于前方，匡叔挑着另一担稍少的在中间，而匡婶拿小盐箩和锅铲等物什走在最后。 刚刚跨进庭院，瞥见家中大门居然打开着，匡左顿时“噫”了声：“娘，这门怎么是开着的？” 走在最后的匡婶，听得立马应道：“不可能吧，出来的时候，我关了门。” “爹、娘，难道我们家遭贼了？”匡右却道。 匡叔听得笑了起来：“贼怎会惦记上我们家？” “爹，你还别说，最近我们家可添了不少东西……”匡右嘿嘿一笑。 话虽如此，但他们一家竟然毫不着急。 稍顷，父子三人各自将肩上所挑的盐筐，先后放到大门旁。 匡婶将盐箩及锅铲等物什，也随手放到那三担盐筐旁边。 就在四人迈步往大门走去之时，宅子内突然传出“咣当”一声，仿似什么东西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