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如何两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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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德村内! 这日清晨,与一往一般,瑶姑娘起身浅浅的梳洗打扮了一番,端起了门前的木盆,盛着一盆清水,打开了大门。 不远处对面,朱祖余就在自家院子门口静静地站着,一双眼睛透着精光,仿似在等什么人一般。 “叔公!”那端着水盆的瑶姑娘,路过朱祖余身侧时停了下来。在刚出门的时候,她就看见了这位老叔公,一直在注视着她。 “孩子!”朱祖余神情复杂的看着身前人,嘴唇蠕动了几下,有什么话堵在了喉间,没能说出来。 没有言语,只是轻轻侧头,瑶姑娘静静地看着朱祖余,唇角轻弯一个弧度,那十数年间脸上未曾融化的冰川,消失不见。 虽未笑,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一如初时朱祖余抚养的那个孩子,没有变。 “苦了你了!”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摸了摸瑶姑娘的头,朱祖余吞下了胸间的话语。 “不苦!”微微摇头,只有面对身前这位老人时,瑶姑娘方才能展现出一丝常人难见的女儿心态。 对朱祖余,她与常人还有不同,幼时双亲消失,是眼前的老人无怨无悔的抚养她长大。朱祖余对她而言,更似双亲。 “去吧!”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朱祖余挥了挥手,十数年如一日,光看瑶姑娘手中的木盆,他就知道这孩子又要去村子后面那块儿了。 “孽缘啊!”看着瑶姑娘的背影,朱祖余略感心痛,甚至带有一丝懊悔,当初如果自己没有让她带那个人回村该多好啊,哪怕坚持片刻也好啊。 “孩子!” 一声大喊,瑶姑娘的身形微微一顿。 “为自己好好活着……”老人的略带沙哑的话语,自身后传来。 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瑶姑娘未曾回头与接话,那原本停下的脚步再度迈开,只是在心间道了声“谢谢!” …… 一阵冷风吹过,灶窑前满手泥泞的瑶姑娘轻轻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抬头看了下天空。 灰蒙蒙的一片,转眼天就凉了,今日的天气也不怎么好。 “快要下雪了吧?”呢喃了这么一句,瑶姑娘停下了手中的活,将那木桩之上布满裂纹的瓷碗拿了过来,发起了呆。 “为自己好好活着……”莫名的她想起了朱祖余那句话。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瓷碗,思绪一下子被拉到了二十多年前。 记得也是这个时间附近,那天下起了雪,自己出去砍柴的途中,碰见的他。 “瑶姑娘……”看着手中的碗,耳边响起熟悉的呼喝声,瑶姑娘嘴角轻翘,露出浅笑,一时间万物失色,时光都要凝滞。 那是他当初第一次叫自己名字,结结巴巴的,顶着一张大红脸,紧张至极,当时还心想这书生真的好玩。 此后数个月里,平日间这书生教自己写字画画,她替这书生烧水做饭,所幸他身上的伤势好的也快。 抬手摸了摸胸口,瑶姑娘依旧在轻笑着。 后来他也能下床走路,平日间对自己也多有帮衬,慢慢的就成了他做饭,自己烧水。虽然自己也曾一再拒绝,告诉他,男人不应该流连于灶台前,他好像充耳不闻一样。 “你转得,我转不得?拿来吧你!”眼前浮现出昔日场景,书生一把从自己手中抢过去了饭勺。 想起这一幕,瑶姑娘莫名的嗤笑出声,笑得很开心,只是脸上却有一串晶莹轻挂。 如果时光就这么静止该多好啊,后来书生彻底痊愈了,虽每回叔公都会赶他,回回都会被他给含糊其辞糊弄过去,自己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一时也有点诧异。 后来叔公倒是也不驱赶了,像是认命了,自己反而开始担忧了起来,因为深知这种场景长不了,他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我李智定然不负瑶姑娘,若有违此誓,必……”那一日,他看出了自己的担心,站在院子里指天而誓。 “别胡说……”后面的话被自己给打断了,自己还是选择相信他的心意,他说不负肯定就不负。 也是因为有了李智指天而誓的这一幕场景,自己才选择去看看父母留下的那一箱东西。 母亲说过,他们这一族最擅魅惑,轻易不要动心。 母亲的告诫,瑶姑娘一直没有忘记过,只是她觉得自己可以选择相信李智。 那只布满灰尘的木箱里,留着一本有点残破的书籍,上面记载了一门魅惑的法子。 她怕,实在是怕李智和父母一样,有一天悄无声息的就不见了,她讨厌那种丢失珍贵之人的感觉,那一日便将血滴在了汤里给李智喝。 “哦呦!”还记得当时李智端着汤,看着碗边那滴自己未曾擦拭干净的血滴,露出了一种莫名的笑意,戏谑的看了过来。 好笨啊,那时候的自己。瑶姑娘回忆着往事,笑得更加开心,眼角泪水串成一串,径直滑过脸面。 “魅惑的法子是妖怪用的,你一个正常人,那个没用的。” “你不怕我是妖怪?” “不怕,是妖怪我也认了。” 往事历历在目,一切都好像眼前事一般。她才想起来,以前李智卧病在床,无法起身的时候,为了给他解乏,自己曾将母亲留下的这些东西都交给他看过。 “疼吗?”李智捧起她的布满血痕的一只胳膊,言语间尽是关心,她享受这种关心的温暖。 轻轻的摇了摇头,对于李智的关心,给了一个回复。就见他取笑道:“就是这汤,太腥了……” “要死你……”当时年少的瑶姑娘闹了一个大红脸。 可能是母亲留下的魅惑法真的有用吧,那之后她再也没有那种心悸的感觉,不再担心李智会弃自己而去。 直到那天夜里…… “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坐在树桩上的瑶姑娘痛苦的回想着,一只手抱着那只残碗,一只手不住的敲着头,努力的想要回忆着。 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就想睡过去一样,她对于那天夜里的事没有一丁点印象,哪怕一丁点也行。 她只记得,第二日清晨醒来,与往日一般自己去隔壁房间找李智的时候,他房间是空的。 探手试了下床铺的温度,十分冰凉,他不是出去散步了。
那一刻的瑶姑娘有那么一些慌,她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蹲在门槛上,迎着夕阳,人事不省,独自等待父母的小女孩。 当时她疯了一样的在村里寻找着李智,她相信一定可以找到这个人,李智说过不相负的。 “孩子别找了,他走了,怕和你告别的时候会伤感,和叔公我打了声招呼。” 记得当时是叔公拦下了疯魔一样的自己,劝慰道:“那孩子说长则数月,短则数天,等他赴考后便后归来。” 当时的自己选择了相信,因为叔公,因为他曾发过誓,还是因为母亲留下的魅惑之法? 那之后,自己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村口等着他,时常在想,可能第二天睁眼,他就出现在眼前了。 可是寒来暑往,一年过去了,再也没有看见过那道熟悉的身影,哪怕是音讯也没再听到过。 他是不是忘了大德村,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是不是忘了他曾发过的誓? 最终瑶姑娘也不在等了,她早知道李智可能不会回来了。 那一天后,瑶姑娘便一直在这村子的后侧的空地上,一个人捏着瓷碗。 …… 低头看了看手中这只布满裂痕的瓷碗,一滴泪水说着下颌打在了其上。 这是瑶姑娘以前教李智捏瓷碗的时候,李智捏出来的一只。二十多年过去了,从她坐在这树桩上起,无论刮风下雨,她都会在这个地方仿着他捏的这个瓷碗捏制,从无一日断绝。 如今…… 瑶姑娘望向身侧另一处一只刚捏成的胚子,如今看上去一模一样的瓷碗她捏出来了,可是曾经的那个人呢? 这十数年间,叔公也不是未曾给她说过媒,都被她一一拒绝了。韶华易逝,到今天就已经整整二十多个年头了,那人怕是再也等不来,也看不见了。 曾经的誓言,更是一句玩笑话,即使如今,她也不愿意将恶毒的句子用在李智的身上。 只是为什么明明发誓不相负的人,有一天说不见就不见了。 “唉!”轻叹一口气,瑶姑娘伸手,伸出葱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捏起了端插在木桩上的那只发簪,插在了自己的发髻上。 “二十年时光,相似的物件我捏出来了,可却再也见不到相似的人。”这么说着,她慢慢起身,端起身前的水盆,不舍的看了一眼那各不相同的堆堆瓷器。 明明说好不相负的人,为什么他会忘了自己的誓言,还能忘的如此一干二净。 为什么自己会永远记得这些事,还记得这么清,这么多年了,一直不愿意走不出来。 “如何两相忘?”自嘲的笑出声来,瑶姑娘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了村子。 如果你忘了的话,能不能教教我,让我也忘了这些事,让我走出这座牢笼,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