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长夜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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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阳是带着笑意离开春风阁的,意外之喜来得总是如此的突然。 原本只是因为胸中郁闷不自觉去的春风阁,想不到碰到了齐安平,竟能得到他一个承诺,非常时刻可以出手帮扶张寿一把。 世间唯一一个八境大儒,随着修为的精深,楚阳再也不是初来此方大陆的那个菜鸟。八境大儒的份量,现在的他是清楚的。 “呼……”抬头长吐一口气,打个嗝,酒味满嘴! 张寿以后会不会是个好官,楚阳不知道。但眼前当下,至少他能确定张寿是个好父母官。 这样的一个县尊,不应该让他去冒太大风险,至少楚阳心里如此想。 …… 星光满天,大德村内,偶尔两声夜鸦啼叫。 朱家院子内,朱祖余躺在竹椅上,看着满天的星光,长须置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夜空。 许久,老人长长叹气,挣扎着从椅子上翻了起来,天有点冷了。 “唉!”轻叹一口气,朱祖余抬头,眼中神色恍惚,距离楚阳他们离开大德已经两三天时间了,每天朱祖余都过的不太带劲,具体是因为什么,他说不出来。 房廊处有着一盏晦暗的油灯随风而动,不远处便是朱家祖祠。 推开祠堂的木门,轻轻拆开那一直紧绕左手的绷带,一只血红的大手浮现眼帘,望之不似人手。 如老树脱皮,根根经脉凸现而出,随着祠堂的灯光一晃一晃着,赤红的色泽更是在灯光下增添几分诡异。 将两只手缓缓抬起,看着比右手大了数倍有余的左手,朱祖余不由地苦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列祖列宗了!”说话间,那本是努力挺直身板的老人瞬时跪了下去,老泪纵横。 将头磕在地板上,不再出声,只是肩膀一下一下的抖动着。 风进祠堂,吹的灵位两旁烛火轻摇,地上的朱祖余没来由的又想起了那个夜晚。 那夜,等他回过神李智已经躺在了血泊中,只见出气,不见进气。 在那么一个特殊年份,大德村死人是非常敏感的,况且李智还言说有同伴一同赴考。 “我没办法啊!”含着清泪,朱祖余哽咽出声:“我没办法让这具尸首留在村子里啊!” 那天,趁着天没亮,朱祖余一个人拖着李智的尸身,在村口无人处,将他烧制成了一件瓷碗。 朱祖余没想让李智魂飞魄散,从来没这么想过,哪怕隔着瑶儿,也不愿意这么做。 瑶儿这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不愿意让这孩子伤心。 直到朱祖余记忆中的那把火彻底熄灭,似乎连脑海中李智的影子都变的模糊,只有一只瓷碗在不断的扩大着。 与此同时,瑶姑娘家,此刻也有个道清丽的身影现在院中,仰头望天。 “今年的大德,似乎比往年冷了一些!”轻轻喝出一口白气,瑶姑娘带着一股难言的神色。 记得二十多年前,好像就是这么个日期天亮后,等她醒来,李智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还记得我吗?”轻捏着手中的那缕秀发,瑶姑娘露出追忆的神色,她想知道现在的李智还好吗? 情出自愿,无怨无悔,可是当她想起那个人时,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无法做到波澜不惊,总是让她已经冷了的心,更加用力的跃动几分。 “吱呦……” 一声轻响,瑶姑娘推开了院子的大门,今天的她感觉格外闷的慌,想出去走走转转。 同一时间,朱家的院门口,有一人佝偻着身影,也是迈步跨出,看着出现在月色下的瑶姑娘,愣了片刻。 “叔公!”浅施一礼,瑶姑娘对着愣在当场的老人,侧头露出孩童模样。 “你也睡不着吗?” 轻轻点头,别无言语。 “那正好,陪着老头子我逛一逛!”难得的朱祖余那满是褶子的脸上,堆起一个笑容,老人是发自内心的笑着。 月光下,有两条身影拖得老长,徘徊在大德村内。 “好久未曾如此陪着叔公了!”轻挽朱祖余臂弯,瑶姑娘开口说道。整个大德村也只有在老人身边,她才会露出如此女儿心态的一幕。 “是好久了啊!”朱祖余停顿了片刻,开口道:“从你成人回自己家住后,就没有过了。” “瑶儿!” “嗯!” “不管碰见什么事,都不要对眼前的生活失望,叔公希望你好好的。” “会的!” 虽不懂老人为何如此说,但瑶姑娘依旧很用力的点了点头。 大德村口,一老一少,进进出出数趟,本就不大的村子,硬是被他们来来回回踏了数遍。 “老了,老了,果然身子不顶用了!”等最后一遍走到朱祖余家门口时,他扶住了腰,一脸的疲累。 “叔公才不老!”吐了吐舌头,谁能想到往日一脸冷霜的瑶姑娘,此刻竟如此可爱。 “哈哈……”看着瑶姑娘转身的背影,那本已推开家门的朱祖余发出一阵爽朗而又欣慰的笑声。 等到她彻底进院后,先前一脸疲累的老人,霎时脸上神色一凛,一扫方才疲态,眼中精光乍现,与几秒钟前简直判若两人。 “只要你开心,叔公便也开心,就算认罪也值得。” 轻声这么念叨了一句,朱祖余转身回了院子,这么多年了,那个从小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鼻涕虫终于长大了。 那个她一直视若亲孙女的孩子,终于他也能放心了。 “世间果有凝魂塑灵之法吗?”朱祖余这么轻问了一声,无人可答。 …… 古水衙府 楚阳呆在房间里,视线从那半只破烂的瓷碗中,一直没法拔出来。 已是夜半时分,今日晚间回衙后,他也曾与县尊张寿详聊片刻。 仔细想想,截至今日距离离开大德村便已三天了,想来也是时候回去了。 也不知道如今的大德村内是何等场景?楚阳没来由的想起那天,他离开大德时,朱祖余那轻颤的手。 事不敢仔细推敲,越敲越觉难办!倒不如今日天明后,直接去大德村看看。 “唉!”长叹一声,今日的楚阳竟也失眠。 “他是为何呢?”楚阳实在搞不懂,如果真的是朱祖余,观他对瑶姑娘视若亲孙女,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什么仇怨,可以让人烧尸为瓷?此等行为简直骇人听闻,泯灭天良,不知为何,楚阳直觉朱祖余不是那样的人。 县府之内,也有一可怜人与楚阳一般,久久不能眠。 肩披一件单衣,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张寿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双手杵头,也是眼睛眨巴眨巴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该歇息了!”张夫人一觉已然睡醒,探手一摸,身旁无人,朦胧着双眼看向桌旁的张寿,轻唤一声。 “睡不着啊!” 好官不敢当啊,张寿嘴里有那么一些苦。 晚上楚阳向他禀明了自己的猜想,从他知道的那一刻,他就预感到自己要失眠。 开玩笑,大德村长,本来就是一个敏感的地方,再加一个敏感的人,自己这县令还要不要当了。 有那么一刻,他竟然有一丝后悔,若当日自己不坚持,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破烂事了。 白天,因此事涉及到大德村,他将所知一切汇报给了刺史,然后那锃亮的玉板上,浮现出了这么一行字: “要不这刺史你来当?” 庸才啊!可耻,身为一州之首,竟然能说出这般赌气的话语。 可就是这番赌气的话语,也让张寿明白了一件事,恐怕明日楚阳大德村想带走朱祖余有那么一些难了。 “说不得,明日自己也得走一趟了!” 张寿轻叹一声,本来刺史就对自己意见重,好家伙,这回这么整,估摸着意见更重了。 就算自己再不怎么鸟刺史,该给的面子还得给,明日还不定是个什么场景,但是有一点张寿很是确定,那便是日后的小鞋,铁定是跑不掉了。 “这小子啊……” 古水城内一家客栈中,齐安平手捧一篇长文读得津津有味。 白天临走前,楚阳倒是也给了齐安平一份《三字经》的手抄本。别说,那日刘院长走的比较早,兹事体大,拿到《三字经》后,便急急忙忙赶回了书院,除了给自己打了个招呼,连一窥全貌的时间都没给齐安平留得片刻。 可是一想到最后楚阳付钱时,竟然只是贱兮兮的付了自己点的那桌饭钱,对于酒钱是只字不提,齐安平就不由得又牙根痒痒。 世间竟有如此无耻之人,一桌饭,他能分开付,本来就看出来楚阳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太过于鸡贼,这回更是确定了。 这哪儿不是个好东西啊,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最主要那桌酒,齐安平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没有喝多少,不仅答应他出手一次,还白白搭了几壶酒。至于饭菜,那是楚阳本来就要吃的。 “阿嚏!” 衙门中,发呆的楚阳打了一个喷嚏。 这个夜晚对于很多人都不平静,也是那般的难熬。 伴着几只公鸡的轻鸣,东方的天际慢慢的开始泛起了一线鱼肚白,只是没那么明显。 长夜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