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无措叶离，青鸟佳人
随着重明鸟的前行，星砂瘴笼罩的鬼宿府也愈来愈近，左老头吸了口气，目光中带了一丝追忆和缅怀，看着渐渐拉近的地方，老头似乎想到了往事，连眼角的纹理也开始变得温和。 池代灵小姑娘摆弄学问出了个丑，也不再招惹叶离，一张带着一丝婴儿肥的圆圆小脸带着一丝激动和向往看着前方。 别了数年，终于再度来到了鬼宿府。记得上一次来，是跟着爹爹，那时自己还是个五六岁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 初星学院，我来了！ 小姑娘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如此在心底喊着，白皙的小拳头在胸前用力的握了握。 又是好半晌之后，重明鸟的速度降了下来，只见前方景状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暗无天日，只是似笼了一层层的雾霾，一时间纠扯不开，使得看起来显得沉重。 重明鸟扑扇着羽翅慢慢飞入星砂瘴中，刚一进入，叶离只感觉呼吸变得艰难，一丝晕眩感在脑海间一晃而过，只是一瞬，随即就稍稍适应。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就好像身处高原，缺氧一样，心头被什么东西轻轻压住，呼吸也要大口才能舒缓不适。而且周身毛孔似在隐隐蠕动，痒痒的，麻麻的。 叶离喘着粗气很是不满的埋怨道：“老头，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小爷浑身不得劲儿？” 反观左蓝和池代灵却是没有丝毫不适，反而一脸享受的表情，看在叶离眼里不由在心底暗骂：都他娘有病！ 左蓝舒了口气，仿佛年轻了几分，笑道：“这就是星砂瘴，你有不舒服的感觉很正常，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保证你会喜欢！” 嫌弃的撇了撇嘴，叶离小声嘀咕：“鬼才会喜欢！” 左蓝拍了拍坐下的重明鸟，重明鸟会意，身子微微倾斜，朝着星砂瘴深处俯冲而下。 随着重明鸟的飞行，下方的景致逐渐清晰起来，虽然笼罩着灰暗低沉的星砂瘴，却依旧或近或远点缀着一抹抹或浅或浓的翠色。 下方的地势虽然没有太高的山峰，却沟壑纵横，一条条深浅不一的峡谷绝壁交错其间。幽暗的密林之中，不时有着一只只品相怪异的不知名小兽奔行而过。 绝壁之下的深谷不时传来的一声声轻吟，使得灰暗的星砂瘴中多了些生气，也不再显得那么幽暗。 忽的，叶离原本没有多少生气的双眼瞪得滚圆，一眼不眨的盯着前方渐渐拉近的地方，那里是这星砂瘴中一路行来见到最高的两座山峰。 前方的两座山峰相对矗立，之间是将两峰隔绝开遥遥相望的峡谷，下方rou眼看不到底。相呼应的山峰周边没有星砂瘴，这一看来显得很是清亮，初看间山峰以及山峰之间的峡谷似乎泛着霞光七彩。 “呦……”一声异常清幽空灵的轻吟传来，顺着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只见前方右边山峰的山腰处从莽莽岩石中长出一树苍虬古松，似乎早已树立了千年。 此时，在那苍虬的古松枝桠之上，立了一只大鸟，比起叶离几人坐的重明鸟来说小了几分。一身羽毛如锦缎，显浅青湖光之色，尾羽纤长柔和，修长的脖颈高傲的扬起，勾勒出一个曼妙的弧度。 叶离还注意到在青色鸟儿头顶的羽冠之间，伸出一抹稍显尖锐的琉璃，显通透鹅黄之色，近乎透明的质感。 似乎注意到了有人接近，古松上的鸟儿羽翅一扇，一对青色羽翼瞬间舒展开来，青光一闪，眨眼间已是飞到了两峰之间的峡谷深处，不见了踪影。 叶离呆呆的看着青色鸟儿飞远，咽了咽口水，问道：“老头，这又是什么鸟？” 见这厮的神情，左蓝甚是无语，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言简意赅介绍道：“青鸟琉璃兽，五阶天玑境！” 叶离暗自咋舌，我滴个乖乖，这么个鸟儿，居然比左老头境界还高。 咋舌之余不免惋惜，至于惋惜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青鸟飞远之后，重明鸟先前被那一声空灵轻吟振得有些怯怯的双眼再度回复有神，也不用左蓝指示便扑着羽翅直直飞入高耸的两峰相望之间，丝毫不停的向着峡谷深处飞去。 刚一进入两峰之间的地域，压在叶离心头的那股沉重瞬间消逝，口鼻之中呼入的除了异常新鲜的空气之外，还有不知多少花草馨香交织的香味，不浓不淡，不浅不烈，甜中透着香，香里泛着鲜，鲜余还有少许苦，甘之前的那种苦。 难以言喻的感觉萦绕心头。 转睛朝着两旁看去，从相望的两峰进来之后，峡谷之上的绝壁之间距离渐渐拉远，而前方的空间却是缓缓地豁然开朗。 前方的天空绿得更加纯粹，也更加干净，虽说这鬼宿府地界以星砂瘴闻名，唯独这一片天地宁静高远，没有丝毫的昏暗感。 此时临近黄昏，两轮鹅黄的圆月偏在山头，绯月映衬的天空中，星光点点，活力无穷。在这元央界，似乎无论何时都掩不住星光。 宁静高远碧绿纯粹的天穹之下，所有的线条都是那么柔和，如果说两峰之外的鬼宿府是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加上密林聚集的原始丛林综合而成的话，那么两峰之内藏着的这片天地就是加强版淡妆素裹的烟雨江南，仅仅这么远远的看着就让人心静。 饶是好动腹黑的叶离，看到眼前渐渐显现的天地也忍不住发呆，明亮有神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低浅和缓的丘陵，悱恻缠绵的青山绿水，以及掩映在绿水青山间的各色建筑。半空之中，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鸟儿来回穿梭着。 怎么舍得眨眼，倘若是云烟呢？ “唉，这个地方还不错嘛，要是琪琪也来就好了！”对这胜过世外桃源的景致，叶离震撼不已的喃喃出声，脑海中不由想到了自己同琪琪一起生活在这片天穹之下的画面，一时间向往不已，只是到了后边，眸底却是掩不住黯淡下来。 跟琪琪一起固然是好，可是，还是不要了吧。 心底却是暗自祈祷着，那个小自己三个月的小丫头千万要好好的，若是可能，将自己可怜的幸运分给她罢。 与晴时雨差不多性子的叶离情绪变得有些沉闷，如何也高兴不起来，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愈来愈近的未知地界。 幸福，是人所向往的，叶离的幸福简单而又茫然。富甲天下，如玉美人，求不得，于他也无用。那最简单的幸福，心念之间却又不愿求，或是不能求。 看着能够比肩仙境的未知地方，叶离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迷茫。脑中已想不起捉飞龙，抓大狼，人前的豪迈，也不过是故作张扬。嘻嘻笑，骂骂娘，时而彷徨，时而张扬，哪个才是自己最真的模样？ 心绪沉闷的叶离被一阵阵不和谐的嘈杂给拉了回来，目光凝聚后看到的是一片偌大的广场之间，各路奇异飞鸟穿梭不止，广场上的地面上挤挤挨挨聚了数不清的人群，大多是一张张稚嫩的脸庞，除去守在身旁的家长们，清一色的十一二岁到十三四岁，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岁。 重明鸟没有落下，左蓝一手拉着叶离，一手牵着池代灵从不算太高的半空一跃而下，眨眼间已是到了地面，处在最外围。 轻轻落地的叶离茫然着小脸看着面前挤挤挨挨的人群，与自己相仿年龄的男孩女孩们乖巧站在各自的父母长者身旁，眨巴着眼听着家长们滔滔不绝的叮嘱絮叨，只有少许几张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一丝不耐，更多的却是带着激动忐忑和不舍。 像是一个还未入局的局外人，瞪着大眼睛看着局里世间百态，一向自来熟且不惧生人的叶离难得的显得无措，吸了吸鼻子，小手不知摆在何处才好，最后只是紧紧捏着身上长衫的灰布，如何也找不到衣角。 带着一脸缅怀的左蓝很是眷恋的呼吸着久违的空气，瞥眼之间却是注意到了眼中有一丝慌乱和无措的叶离，心头一紧，只觉得这短短几日早已习惯了的大咧咧的小家伙，此时显得如此的无助，老头似乎透过叶离瘦弱的身板看到了一颗茫然无措瑟瑟发抖的心，鼻头有些发酸。 谁又能生来坚强呢，人前的大大咧咧毫不在意，为的也只是遮掩起与其年龄想对应的怯懦罢了。 老头粗糙如同树皮的大手捏了捏叶离的手心，待叶离转过头来时，温和一笑，就像是看自己的孙儿。 左老头一生，没有子嗣，所以对于身世孤苦的叶离加倍怜惜。 看着老头温和如水的笑，叶离抽了抽鼻子，小嘴一咧，也笑了起来，一大一小，都是无言。 再看另一旁的灵儿小姑娘，圆圆的一张小脸由于激动和忐忑所以显得通红，像个快熟透的红苹果，一双明媚的大眼睛随着他纤长的睫毛微微眨动。 “哐，哐……”沉闷的钟声不知从何处响了起来，一连九声，声声连绵，不绝于耳，在广场之间传荡开来。 所有聚在广场上的人们心头都不由一震，随即交头接耳、嘈杂私语顷刻间归于平静，所有人身子下意识的站得笔直仰着头看向最前方。 而穿梭在半空的各色鸟兽在钟声响起之后，尽都化作一道道流光凭空而下，飞入各自主人身上的不规则晶石之中。老头的重明鸟也不例外，化作一道红色流光凭空落下，飞入老头胸前的绿色晶石消失不见。 叶离也被这连绵钟声惊动，仰着小脸顺着众人看向的方向看去。 “呦……”低沉的钟声方才停歇，叶离在两峰前看到的青鸟空灵轻吟兀自响起，声音尤为清冽，如清溪流过心房。 伴随着青鸟轻吟而来的是一道蔚蓝色的流光，流光甚为浩大，而且在前方半空缓缓汇聚，最后凝结而成的是一个蓝色半透明的巨型人影。 只见，那人出尘而立，身下是同为半透明的青鸟身影，放大了数倍。 一身青蓝色衣裙，衣袂纷飞，胸前饱满，往下青色腰带束在腰间，乌黑长发如倒泄的瀑布一般垂至后腰下的挺翘，清纯无比。 寻不出一丝瑕疵的如玉俏脸面容恬淡，没有一丝波澜，同样没有一丝波澜的是那一双如同黑曜石的眸子，眼睛不算太大，却很明亮，点缀上两抹远山黛，显得愈发出尘。 波澜不兴的一双眸子缓缓扫视着下方的众人，纤长的睫毛眨了眨，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场下众人尽皆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喘，带着满眼的崇敬看着半空之上那个放大了的曼妙身影。 就在场下落针可闻的时候，立于青鸟之上的人终于出声，不过在出声之前她却是先浅浅的笑了笑，瞬间倾人城国，众人目光恍惚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