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抉择
长戟落地后，徐岳也紧接着从破碎的窗口落下。 至此，位于山腹空间最高处的圆型石台上，三道人影分列各处，呈三角形站位，相互对峙。 三人中又数首领的面色最为难看，单论青凤一人他还尚且有些把握，但又来了一个薪火后，他就无法保证自己今天是否还能全身而退地离开这座影山了。 自从成为暗影掌权者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种需要生死相搏的场面了，阴鸷的视线扫过石台中央的方天画戟，最终落在左侧的银色人影身上。 “青凤背叛组织是因为血海深仇，这无可厚非，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呢？薪火。” “如果仅仅是因为赤牙之事，那大可不必，区区一名暗影刺客还比不上你神匠的身份，为此搏命，殊为不值。” “此时弃暗投明，尤为不晚，之后你我身份平等，合作共赢，必能将整个暗影组织更上一层，如何？” 首领所说之言有多少可信度，徐岳根本不在乎，完成乐园任务才是他做这一切的根本原因，这和利益无关，也绝无拉拢的可能。 “到了这个地步，原因毫无意义，如今这山腹之内，唯有一方可活。” 说话间，一颗小巧的金属球浮现在暗处，阵阵无形的波纹扫过一侧的首领，并最终转化为信息映入徐岳眼中。 【正在对比双方智力属性…，比对完成，我方智力为敌方智力的0.75倍，获得敌方60％资料】 资料如下： 名称：暗影首领 类别：人类 生命值：82％ 真气值：1040/1200 力量：38 敏捷：33 体力：35 智力：40 魅力：3 技能1：内功巅峰：生命值提升1000点，智力＋20，力量 15，体力＋15。 技能2：恐惧之刃(主动LV.13）：拔出刀刃后，将会随之展开恐惧领域，领域范围内可诱发恐惧浪潮，混淆五感，引发幻象，并不断吞噬目标体力、能量。 技能3：恐惧汲取：可放大并吞噬目标恐惧情绪，一旦被恐惧情绪被过度吞噬，目标将陷入灵魂枯竭状态，该状态下目标心灵缝隙将被无限放大。 技能4：？？？ 技能5：惧魔种植：（主动LV.12)：？？？ 技能6：惧魔召回：？？？ 技能7：？？？ ……… ‘很好，除了魅力以外，其余属性全部碾压。’ 纵使早有预料，但看到这个夸张的属性后，徐岳还是面色微沉，随即便是汹涌的战意涌上心头，将那一丝沉重彻底掩埋。 眸间泛起紫色，身前的长戟自动飞至手中，赤狱战甲快速浮现于体表，恶鬼面甲覆盖面容，一双透着血光的妖冶紫眸看向对侧白发飘散的首领。 似有如无的龙吟声响起，盘踞在长戟戟端上的蟠龙睁开猩红双目，游动间顺着戟杆攀附在赤狱之上，形成了一道缠臂过肩的灿金色蟠龙纹身。 暴烈的力量感从纹身涌入体内，力量属性直接暴涨至37点，与首领相差无几，与此同时，积蓄良久的军煞之气自战甲为中心轰然倾泻，石台上顿时一片森寒。 “不识时务！” 目睹完徐岳的所有变化，首领眼中闪过些许贪婪，手中长刀一震，他的身形开始不断拔高增大。 短短一息时间，一尊三米多高的巨大魔神就出现在了徐岳和青凤两人身前。 魔神通体紫黑，白色长发无风自动，胸前一只巨大的血红竖目睁开，中间亮白色的瞳孔左右转动。 在对上这只竖目的瞬间，徐岳只觉得四野虚空之中，忽地张开了数十上百双血红眸子，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周身各处。 如海潮般的恐惧情绪从心底翻涌而出，就在即将淹没理智时，散发微微白光的心灵屏障出现，挡下了一切冲击。 【伱受到恐惧领域的侵袭，智力属性判定中………】 【判定失败，由于心灵屏障庇护，你已免疫‘恐怖浪潮’效果，你已陷于‘五感混淆’状态，该状态并会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渐加深。】 耳边的系统提示音结束，徐岳的目光在短暂溃散后，又快速恢复清醒。 好在之前相继杀了三名暗影刺客后，让他的智力属性提升了两点，连带着心灵屏障也提升了一个品质，否则决计无法挡下刚才的那波情绪冲击。 “死！” 嘶哑恐怖的低喝声从魔神处传来，一并响起的，还有那尖厉的长刀破空声。 抬头上望，只见一柄刀身几乎与他等高的宽厚大刀悍然砸落，刀锋未至，但带起的凛冽狂风已撕扯着面甲下的眼眸生疼，徐岳微垂眼帘，将手中缠绕着金红烈焰的长戟奋力上撩。 硕大的戟端后发而至，率先击向刀身侧面，意图将砸落的大刀击飞。 可在两者相撞的瞬间，虚不受力的触感却从戟杆上传来，头顶处的大刀似乎变成了虚影，竟被方天画戟径直穿透。 ‘幻象？不对，是错位。’ 长戟落空，可上方传来的凛冽狂风和野兽直觉带来的刺痛预警却并未消失，反而更加强烈，幻象的念头在他脑中出现，却又被转瞬否定，野兽直觉不会骗人。 这并非单纯的幻象，而是虚中有实，真实攻击隐藏在后方少许的位置，恐惧领域偏转了他的感官，让他提前判断了长刀的攻击路线。 所以击中的才会是虚影，但如果就此判断这次攻击是幻象，而选择放弃抵抗，那才是正中首领下怀。 头顶大刀近在咫尺，重新收回挥出的长戟进行截击已然来不及，他索性直接松开了握住戟尾的右手，任由长戟飞出，同时背后金属羽翼张开，飞速合拢于身前，将他包裹成了一个银色圆球。 下一瞬，砸落的大刀直接掠过圆球，恍若幻象，但徐岳却没有丝毫松懈，而是立即将佩戴着臂甲的右臂屈肘立于身前。 果然，紫黑的大刀虚影在掠至一半时，一道隐藏在刀背位置的璀璨刀光爆发，圆球上端传来沛然巨力。 “当！！”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彻整个山腹空间，徐岳脚下的坚石轰然炸裂，半条小腿被巨力生生压进了下方的岩石之中，僵持一息后，金属羽翼被刀光直接破开，银色的残片四散，紧接着刀光被右臂牢牢拦下。 小腿再度下沉数寸，而经过两次消力的刀光，也终于被厚实的臂甲所阻，在切入半寸后便难以为继。 强健的手臂肌rou隆起，徐岳甩动左臂，将镶嵌在臂甲内的刀光撇开，左侧炸开烟尘，同时下方地面寸寸崩解。 轰鸣声响起，他踏碎地面，飙射而出，原地只留下一个深达半米的硕大凹坑。 冲锋过程中，他收回破碎的羽翼，并将右手虚握，稳稳接住了自动飞回的长戟。 前方是逐渐接近的巨大魔神，而左侧余光内，一只青色凤鸟同时冲出。 从上空望去，石台上一银一青两道人影同时向中央的魔神发起冲锋，分别攻其两侧。 猩红的双目俯视着袭来的两人，魔神手中大刀翻转，然后直直插地，霎时间在地面上绽开一个紫黑色光团，密密麻麻的弯月状刀光从光团内散射飞出。 刀光笼罩了魔神四野八方全部的范围，自然也将来袭的徐岳和青凤两人尽数笼罩。 青凤化作的凤鸟在半空中上下翻飞，灵巧地躲过了沿途上所有或虚或实的刀光。 徐岳则是直接横冲直撞，毫无躲避的意向，手中长戟舞动，也只是将对准头颅的刀光打碎，其余刀光击打着战甲上，除了留下些或深或浅的划痕外，再无用途。 相继穿过密集的刀网，魔神触手可及，没有任何的商量，两人相当默契地同步发起了进攻。 青凤腾跃而起，手中长刀绽起青色辉光，直击头颅所在。 徐岳踏碎顽石，方天画戟缠绕金红烈焰，砸向胸口竖目。 下一瞬，青色辉光而金红烈焰交织纠缠，位于中央的巨大魔神却悄无声息地溃散，而本来应该是处于不同方位的两人，却诡异地变为了相对而击。 锐利长刀直刺赤狱面甲，厚重戟端抡砸青凤头颅。 两者瞳孔皆是猛地一缩，致命的攻击就在转瞬之间，而如何抉择却同时浮现在心头。 是抽兵回防？是拼着内伤强行偏转角度？还是加快攻击速度？ 如果抽兵回防，那真的来得及挡下对方攻击吗？ 如果强行偏转，那谁又能肯定对方会做什么选择？一旦对方选择继续攻击，那自己不死也是个重创的下场，且纵使对方也选择偏转，但如此近的距离下，对方又是否来得及？ 如果加快攻击速度，在对方攻击到来之前率先干掉对方，这确实是最稳妥的方法，但只要选择这项，必然会出现一方重伤，甚至是两方同归于尽的下场，一旦出现这种结局，他们之后又该如何对付首领呢？ 彼此之间是否值得信任？ 危急时刻是否畏死慌乱？ 关键时机是否瞻前顾后，足够果决？ 这些考验全都聚集在这一刹那的选择之间，共同砸向两者的心灵。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攻击，青凤和徐岳皆是眼神平静，彼此之间甚至没有丝毫对视，就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强行偏转攻击。 抡砸的长戟上泛起细密的御物铭文，在铭文推动和手腕翻转的共同作用下，戟端掠过青凤一侧的发丝砸落在地，顿时碎石飞溅，烟尘升腾。 直刺的长刀则在浑厚真气的包裹下，向右侧偏转少许，锐利的剑气在赤狱的肩头划出道道浅痕，长刀化作凤鸟携着青凤一闪而逝。 两者交错而过，皆毫发无损，同时化解了首领用混淆五感的能力布下的死局。 徐岳如此选择，是因为他相信青凤的理智和对于首领的仇恨，而且那一刀也杀不死他。 青凤如此选择，是因为他知道没了徐岳，基本就失去了杀死首领的可能，所以他愿意赌。 果决的性格让他们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但两者的出发点都不是因为信任和品行，而是强大的实力和清晰的理智。 “轰！”“轰k！” 连续两道轰鸣在石台两侧响起。 身前的长戟刚刚砸落，身后便传来了呼啸的破空声，隐藏在暗处的宽厚大刀悄然出现，徐岳连羽翼都来不及展开，便被长刀砍中背甲，被悍然击飞。 而另一边的青凤则是刚刚错身而过，便被首领一掌击中腰腹，侧飞而出。 “我还以为你们至少会重创一个，没想到竟然如此信任，敢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别人的选择。” “当真不像是一名刺客。” 石台中央，巨大的紫黑色魔神再度显露出身形，猩红双目扫过两侧倒伏的人影，魔神手中长刀驻地，缓缓摇头。 拥有混淆五感能力的首领，只要不冒进，在战斗上的优势极大，被青凤发现破绽后，他已经放弃使用那种直来直去的攻击了。 而是不断变换位置，让敌人无法准确把握方位的同时，再趁机进攻，甚至是诱导两人相互残杀。 “咳咳！” 胸腹间传来剧痛，刚才那一击虽然没有击碎赤狱的背甲，但有一股诡异的劲道却透过防御，在身体内部爆开，脏器受到重创，大量鲜血喷出，然后被面甲吞噬。 首领着经过蓄力的重重一击，直接打掉了他30％左右的血量。 往嘴里丢了一支绿色品质的恢复药剂，感受到胸腹间的刺痛缓解些许后，徐岳撑着长戟从地上快速爬起。 魔神就在不远处静静站立，但他却无法确定对方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象，混淆五感的能力对于近战来说太过致命。 近战对时机把握的要求很高，而失去了对视、听、触、嗅、味这五感的确切感知后，根本无法把握敌人的攻击轨迹，任何一点偏差都可能会带来致命的影响。 “薪火，最后一次机会，归顺我，杀了青凤，我可以既往不咎，依然给你组织内对等的地位，如何？” 高大魔神看向持戟而立的徐岳，眼神中带着几分火热，刚才他全力一击都未能击破赤狱的防御，只是砍出了一道颇深的豁口，并且几息后，背甲上的豁口就自动愈合了。 这种强悍的防御力让他眼热不已，不愧是神匠造物，哪怕为了这具战甲，首领也愿意再给徐岳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