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冰与火之梦（1）

    “恭送娘娘上路——”

    “皇后娘娘好走——”

    云暮雪面无表情地缓步向前走去，身上的冕服和头上的凤冠沉重得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在她的面前，众人纷纷跪倒叩首，左面是朝臣，右面是宫妃们，两边的人们纷纷悲号、哭泣着，却自动给她让出了一条通路出来。

    通路的前方，火焰升腾，熊熊烈火之中，大行皇帝宇文澈的遗体正在火中渐渐消失。火焰上方，正腾起一阵青烟，这就是大周旧俗所说的“升仙”，大周皇帝，离开人世之后，将借助火焰之力，直登仙界。大周风俗，皇帝薨逝之后的第三日，便会举行这样的“升仙”大典。只是这一次不一样，这次的大行皇帝“升仙”之前，宫中与朝臣却决定了这次“升仙”将由云暮雪陪伴，换句话说，宇文澈火葬，却要她云暮雪生殉。

    “恭送皇后娘娘——上路！”

    这时云暮雪正路过一名身着珠灰色缎袍，头上佩着白花的美艳宫妃。此人跪在地上，却高昂着头，挺着胸，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云暮雪，口中将“皇后娘娘”这四个字拖得格外悠长。她身边跪着一名稚龄幼童，这名幼童，就是大行皇帝宇文澈的亲子，已在父亲灵前即了大周皇帝之位的宇文曜。

    云暮雪顿了一下脚步，朝那名宫妃转过了身。她脑海中一片混乱，认了好久才认出了面前的人，于是她费力地从口中吐出三个字，“瑾贵妃——”

    对，没错，这人就是瑾贵妃，云暮雪想着。

    瑾贵妃姣好的面容上露着哀戚，双眼哭得红红的，可是眼神之中，却抑制不住地流露着得意。瑾贵妃见云暮雪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她，总算掩饰了一二分，低下头去，轻声道：“皇后娘娘请放心，臣妾一定不辜负先帝与皇后娘娘的厚望，好好抚养小皇帝成人。”

    云暮雪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心想，小人得志。早年间她一直在后位上坐着的时候，这瑾贵妃全靠了自己的荫庇，才有可能生下宇文曜。然而就在大行皇帝去了的第二天，瑾贵妃便率领朝臣和宫中的势力，向自己与云家发难，逼自己火殉。

    想到云家，云暮雪便一阵心酸。饶是如此，她依然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去。

    “暮雪——”

    一声苍老而悲怆的声音传来，云暮雪认得那是祖母的声音，她心里一颤，忍不住抬起头来。只见拄着龙头杖的云家太夫人冯氏，早已哭得是满脸泪痕。她与周围的人一样，跪在道边，为云暮雪让出通路，只是老祖母声声血泪，字字句句入耳，叫云暮雪不忍卒听——

    “暮雪，你放心去吧！云家有你父兄撑着，不会败，你只要尽到云家女儿的责任就好……”

    云暮雪忍不住嘴角向上翘了翘——云家女儿的责任？祖母啊，暮雪眼见着要被人活活烧死了，你却还在这里嘱咐着我要尽守云家女儿的责任？

    刹那间，她的心如坠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