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小失意（2）

    离汐转过脸，免得云暮雪顺着自己的目光发现异样。

    云暮雪一无所察，继续问：“那，离师兄所学的第一部医书是什么？”

    离汐不由自主地答道：“——”

    云暮雪一笑，说：“我就知道是如此，我小时候学的第一部医书，乃是。我们两家的医术，各有所长，各有侧重，从我们所学的头一部医医书上就可见一斑。”

    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会儿说起归纳万千病源于极简的阴阳五行，一会儿又说起才是天下用针之士的秘籍，越学越觉得用经络针灸一道，博大精深，妙用无穷。

    云暮雪一面侃侃而谈，离汐一面微笑听着，偶尔点评一句。偏生他往往点评得精妙，令云暮雪直叹深得我心，继而谈兴越发地浓厚，越发滔滔不绝地往下说。

    而离汐偶一回顾，见那医圣画像后头，已经空空如也。曾经在那里停留过的那件宝蓝色绣九爪金龙长袍袍角，此刻消失无踪。

    离汐转过眼光，继续望着云暮雪，认真倾听之际，眼中流露出几许深思。

    *

    宇文澈从太医院回来，没有理会那些在明光殿争辩的阁臣们，而是自己回了紫宸殿，往殿上正中搁着的龙椅上大刀金马地一坐，右手支颐，望着紫宸殿外肃穆的冬日景象，陷入沉思。

    适才在太医院里，宇文澈听见云暮雪明快的声音，心中便已经是没来由地一喜。

    那时他在医圣画像所在的照壁背后，静立在阴影里，已经能很清楚地看见云暮雪侧面的娇颜，也能确定无疑地看见云暮雪眼中的兴奋——

    于是乎，宇文澈以皇帝之尊，在太医院的医圣画像之后，亲自听了一会儿壁脚……

    照壁的另一面，说话的两个人似乎一无所察，云暮雪说得欢快，离汐偶尔一答，也答得怡然。

    不知怎地，宇文澈便挪开了脚步，待他醒过神来，已然置身于皇城之中，离开太医院已经很远。

    宇文澈微微闭上双眼，体会自己的情绪。在这一刻，他心中隐隐生出一个念头，离汐与云暮雪，这两人，才是一对知音。

    若换了是他，在那太医院的内堂里，在“医圣”的画像跟前，只怕与云暮雪一句话都说不上。

    宇文澈自小是先帝身边唯一的皇子，由先帝亲自教养了十五年，他还在先帝膝头上玩耍的时候，就已经懂得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的意思，也知道他是唯一的皇朝继承人。

    这样的境遇培养出了宇文澈宽广的心胸，他从不与人争，因为他根本不用争，世间的一切，都是他的。

    然而就在太医院里的那一幕，突然令宇文澈悟到了——即便他拥有天下，可云暮雪，却未必就是他的。

    这种想法令宇文澈很不舒服，他换了个姿势坐着，眼光从紫宸殿外收了回来，将右手握成拳，朝左掌轻轻地一击。

    即便如此，认输这两个字，在他宇文澈的字典里，也是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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