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夜尽天明（2）

    “父亲，其实对于您来说，女儿应退上一步，是处在第二位的。只有母亲与您有白首之约，将会与您携手到老。若说这世间真的有命数，母亲才是您的命！”

    “而您，也是母亲的命啊！”

    云暮雪这样说着，忍不住热泪盈眶。

    “在这样要紧的关头，只有您相信，一切都会好的，母亲才有可能真正好起来。”

    云暮雪话音落下，云远志身子微微一震，重新抬起头来，望向那间灯火通明的产室。在那间屋子里，在生死之间挣扎的，是他的命。

    如果没有了靳氏，他的下半生也会了无生趣。

    云远志一个忍不住，已经朝产室的窗棂前，迈了两步。

    “意映——”

    云远志开口，称呼妻子的小字。

    “意映，我在这里——”

    “我回来了，我就在这里！”

    是呀，他就是这样在她身旁守着，一如从前，他们初识，春风十里，桃花摇落满地；

    成家了，他在这里栽下一株枣树，而她笑，笑容如初升的朝阳；

    女儿牙牙学语，她取一只拨浪鼓逗着，他负手而立，心中全是快意……

    他们，一起经历的不止是快意，也有过龃龉，有过苦痛，有过分离……所有这些，都扛了过来，都没有让他们分开，到了这种时候，难道还要放弃？

    “意映！”

    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在这里陪你。

    仿佛过了一世般漫长，靳氏那里有了回应。一个虚弱的声音从窗内传了出来，声音却很明显带着惊喜。

    “远志？”

    *

    云暮雪在父亲身后几步之遥，晶莹的泪珠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这是属于她父母双亲的时刻，所以她静静地立在院子里，双手合什，静下心，以她全部的诚意向上天祷告。

    夜露打湿了她的衣襟，她却浑然不觉。

    偶一回头，云暮雪见到桔梗、半夏，还有一直伴在母亲身边的丫鬟与仆妇们，都聚拢了来，立在她身后，学着她的样子，一起向上天祷告。

    云暮雪的舅母们和靳家的下人们依旧进进出出忙碌，只是看向云家人的目光，不再有那么多的敌意。

    冯太夫人和靳家老太太，依旧斗鸡似的面对面在院子外头坐着，可是注意力早就不在对方身上，而是全神贯注地留意着院子里的动静。

    李姨娘，依旧在院子的角落里跪着。

    这一夜，是这样长，人们好像在这一夜里，将一辈子的时光都熬尽了。

    终于，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道阳光，照在靳氏房间的窗棂上，也映在云远志鬓脚的微霜上。

    哇的一声儿啼从屋内传来，将云家二房的整个院子唤醒，原本凄清惨淡的院子，此时却突然被赋予了色彩与活力。

    靳家的舅母们出来给云远志贺喜，“云家妹夫，恭喜，添了一位小公子！”

    云大家用衣袖擦拭着额上的汗水，看着凑到一边，满脸傻笑的徒弟，伸出手指，点了点云暮雪的额角，说：“你看，你干的好事，结果让师父来给你收拾！”

    院子外头，靳家老太太喜得合不拢嘴，而冯太夫人则拄着龙头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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