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终见陆巧
第二天一大早，生物钟还是早早地把何思远从床上叫醒。 到了柳树林后，孙爷爷已经在哪里了，看了看有些精神不振的何思远，问道：“小远，怎么昨晚没睡好吗？” “没事儿，孙爷爷，我昨晚跟我大姐夫出门放狗咬兔子了，所以睡得有些晚。”何思远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孙爷爷沉思了一会儿，认真看着何思远说：“小远，不是说我们习武之人不杀生，只是要练拳，你心思不能太狠毒，暴虐之气要不得。” 何思远赶紧辩解道，“绝对没这事儿，爷爷，我只是好奇跟着去看看，并没有多爱好这个。” “噢，要练好内家拳，武德还是要讲的，爷爷相信你不是那种恶人。”孙爷爷相信了何思远的解释，放心的点点头。 做完这天的功课，回家路上，何思远琢磨道：孙爷爷应该是怕自己练出功夫后，便高高在上，视弱者如鸡兔，肆意欺凌，那样就失了练拳本意，所以才这么小心地提前敲打自己。 早上起床后，何思远打定主意今天就去见陆巧。重生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陆巧，而且重生后已经好一段时间了，他不想再让自己苦苦忍着这份思念。何思远把全身上下都换上了昨天新买的衣服，打扮得焕然一新，便推门出去。 在天井忙活的何mama看着脱胎换骨般变帅不少的儿子，都觉得眼前一亮，她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忍不住打趣说：“小伙子，今天诚心打扮得这么帅，是打算上谁家的门儿啊？” 何思远知道mama说的上门儿就是指相亲，脸上有些羞红，赶忙否决道：“mama，哪有什么上门儿啊？我这是去同学家玩儿。” “找同学玩儿？是女同学吧？”何mama似乎不想轻易放过窘迫的儿子，“去吧去吧，mama支持你多找女同学玩儿啊。” 何思远无言以对，仓皇而逃。 结果到海涛弟弟家借摩托车时，婶婶看到何思远一身打扮也很惊奇，拉住他问清后也好好地调笑了一番。何思远极其狼狈地推出摩托车，赶紧一个跃身跳上车子，点火发动呼啸而去。 坐在摩托车上，何思远还一阵的懊恼：这该算是开局不利吧，自己太低估mama她们的战斗力了，农村大妈的八卦精神和语言功力这次自己算是领会了；看来以后自己不能太风sao高调，免得再成为众矢之的。 何思远又想起mama出门前说的话，发现这真的有点儿很奇怪，前世今生，家里人好像从来都没有对自己和女同学的交往有所微词或者设置什么阻碍，相反，从初中起mama对于他和女同学的来往就是一直持鼓励态度。每每有女同学到家里来玩儿时，mama总是特别热情大方，拿出家里的各种好东西来招待。前生自己确实开窍也晚，从没往那方面想，但是家里人怎么会知道自己没那心思，难道就从不担心提前当上爷爷奶奶什么的？ 何思远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否决了好几个原因后，得出的结论是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最不可能的可能，那就是爸爸mama实在是太想当爷爷奶奶了。想到这点，何思远真是大汗暴汗瀑布汗啊，只能腹诽父母他们确实太不考虑自己作为未成年人的身体发育状况了。 走在这条前世走过很多次，今生却是第一次踏上的沙石路上，离陆巧家越来越近，何思远的内心真是百味杂陈，怎么都没法详细的描述。刺痛？有些；内疚？有些；期待？也有些；开心？也有一点儿。他甚至都不知道见了陆巧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不过前世他是高二暑假，跟陆巧两人关系很亲密了后才到她家来玩的。现在两人的关系虽然也很好，但如果一会儿这么不期而遇地出现在陆巧面前相信还是能让她大吃一惊的。 四十多里的路程很快走完，看到了那个有些熟悉的村子，何思远轻车熟路地来到陆巧家门口，心里此时却泛起一股近乡情怯的感觉，心想见到陆巧怎么开口最合适呢。 此时，陆巧家大门没关，何思远正要开口问有谁在家，想知道自己有没有扑空。“汪汪汪”，一条小黑狗跑了出来，何思远对这条不会咬人，只爱绕着人打转的小汪星人也有印象，也就不理会它。 “谁呀？”伴随着这句清脆的问话，就看到一个身材小巧玲珑、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女孩子从大门洞中蹦蹦跳跳地走出来，正是17年前的陆巧。她看到门口的是何思远，眼睛一亮，惊喜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同时陆巧也仔细打量着何思远，感觉他变化好大呀。何思远头发剪成了简单的板寸，刘海稍斜，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皮肤因为多日在外奔波呈现一种光润的小麦色；而有些迷离的桃花眼似乎也更加的深邃有神，让人有种探究的冲动；身穿黑色修身牛仔裤和白色T恤衫，脚踏一双黑白帆布鞋，显得身材更加修长挺拔。 何思远也认真端详着现在还很青涩、单纯、快乐的陆巧；粉团似的脸蛋上一双调皮灵活的大眼睛；鼻梁纤巧挺立，红唇娇嫩；在家穿着白色短裤，露出半截白皙柔嫩的大腿，上身则是印花短袖衬衫，两个小笼包已然有些高耸。 看着眼前的陆巧，不知怎么的，见面之前的那些怅惘情绪全都一扫而空，何思远现在心里只有欢喜，不由想逗逗眼前的少女，便回答：“骑摩托车来的啊。” 陆巧斜眼瞥了下支在旁边的摩托车，“哼，我自己有眼，还用得着你说。我是问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我也有嘴呀，打听你们村不费事儿，就是打听你家有点困难，人家都不知道陆巧是谁。我只好问那个在掖城五中上学的挺矮的小闺女家在哪儿，人家就痛快告诉我了。”何思远前世就是这么一路打听到陆巧家的，乡下人一般都不知道村里孩子的大名。说完，眼睛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满是笑意地看着俏皮的陆巧，他很享受现在这种轻松的感觉。 前世两人都是情路坎坷，心底伤痕累累。有时两人被各自的爱人伤害、独自舔舐伤口的时候想起对方的好，也会小心翼翼的试探；如同两只偷偷伸出触角的蜗牛，想要探寻些什么，但却总是很快的缩了回去。他俩都生怕毁了这些年两人相互劝解、相互温暖彼此的情谊，失去人生中这难得的知己。何思远有时跟陆巧聊天，一些话总要斟酌一下才能说出口，再没有以前的轻松惬意。 陆巧被何思远嘲笑她个头的话刺激到了，眼睛滴溜溜转动着，似乎想找出办法来还击他，眼光落到他裤子上，问：“你不是说牛仔裤都是流氓痞子穿的吗？怎么今天你也穿上了，你也打算当个流氓了？” 这个确实是何思远的怪癖，因为初中时跟他斗殴的那些混混都穿牛仔裤，从那时起他就一直以为牛仔裤不是好人穿的。这古怪的审美观就如邻国的宇宙第一强人金三胖一般，而且他一直到大学毕业后才扭转这偏见，买了自己的第一条牛仔裤。 不过说起斗嘴，陆巧这黄毛丫头怎么能跟何思远这种被后世网络熏陶、身经百战的老流氓相比？ 何思远一脸的正气，“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这是抱着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准备打入敌人内部，努力感化他们变成好人。” “呸，不要脸。”陆巧无言以对，只能这样表示对何思远的唾弃。 陆巧觉得何思远变化很大而且变得有点儿怪。高一时他大大咧咧的，不会这么油嘴滑舌的调戏人，也不会这么狡辩；而且那时他虽然会帮自己学习、解题，或吃饭抢位子，或打扫卫生时抬水等；但对自己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只是朋友间的相互帮忙。 那时的他从来不会这样眯眼微笑着看自己，让自己感觉到一种沁人的温暖。只是他好像又长高了，这点儿真是太气人了。陆巧一边领着何思远进屋，一边问他，“何思远，你怎么会想到今天来找我呢？” “在家也有些无聊了，就想来看看你，看看你暑假过得好不好？”何思远当然不可能说什么太想见你这些实话，只能随口找了个理由。 陆巧本来从高一时对何思远就挺有好感的，听到他说特意来看自己，心里有点儿小开心，想到刚才初见他的情景，奇怪地问：“我刚才看你一点儿都不害怕俺家小黑似的，你不怕它咬你吗？” 何思远转头笑着看陆巧，继续逗她，“不怕，因为它要是咬我，我就咬你。我一直等着它扑上来都没等到。” 陆巧俏脸一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流氓！” “我哪里流氓了？你放狗咬我，我就咬你，一报还一报，怎么流氓了？”何思远一脸冤枉的样子叫屈道。 陆巧看到他还在狡辩，伸手扭了他胳膊一下，哼道，“切，反正你现在就是有些不正经。”心里却有着莫名的欢喜，似乎也不是很反感他的流氓话。 进屋坐下后，何思远仍是眯着双眼、笑意盈盈地看着陆巧，也不主动说话，似乎这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陆巧被他看得有点儿不自在，心里却想这家伙现在笑起来还真好看，笑得自己都有些心慌了。不过她随即反应过来：不对，这是在自己家里，我为什么要心慌呀？ 于是她红着脸鼓起勇气问道：“你怎么还在笑呀，你笑什么？” “孔夫子曰：为朋而奔远方，不亦悦乎。”这种瞎掰对于何思远这种老油条那真是随口就来。 陆巧一听何思远又开始不着调儿了，略微不满，嘟嘴说，“何思远，你就不能正常点儿说话？” 何思远这才发现，好像自己有点太兴奋了，言行确实不像现在的高中生，赶忙道歉，“好好，我这就改正。我只是看到你在家，自己没白跑心里挺高兴的。对了，宝宝，你家里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 宝宝是两人的好友居妍给陆巧起的外号，因为陆巧看上去像大娃娃般娇小可爱，跟她们熟了后，何思远也开始这么称呼陆巧。 “俺爸爸和哥哥都出门打工了，俺mama上街找人玩儿去了，不过应该快回了。”正说着，传来了大门被推开的声音，陆巧知道肯定是mama回来了，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心虚，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