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随口一说

    杜文泽就是个老顽童，劈头盖脸把柳丹青臭骂一顿，旋即掏出九宫天格，又兀自琢磨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柳丹青在柳家贵为三大长老之首，执掌精武堂，平日里威风八面，就连柳氏族长对他也要谦让三分，此刻面对杜文泽，却有些可怜巴巴的，叹息一声，拽着柳辰便下了三楼。

    这种情况，柳辰还是头一次见到，惊讶的同时，也有些谦疚。

    两人急匆匆出了天符阁，街头人头攒动，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横倒在路中央的铜锣树也被搬到了墙角。

    “唉，三年不见，没想到杜前辈的脾气还是如此暴躁，看来这一趟又白来了。”柳丹青松了口气，摇头轻叹道。

    三年前，柳玄德将骨被碎，也是柳丹青带着他来找杜文泽求救，结果连天符阁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师父，我刚才不是故意要说话的，只是一时没忍住，就脱口而出了。”柳辰低着头，略显失落道。

    “你也不必自责，无论如何，你有贵人相助，这么快就能恢复到七星骨将的实力，为师打心眼里替你高兴。”柳丹青笑着安慰道。

    柳辰担心道：“就算师父不追究，只怕二叔他们不会善罢干休。”

    “哼，他们敢！”

    柳丹青拍着胸脯保证道：“有为师在，我看谁敢再打你的主意！”

    “多谢师父。”柳辰点头一笑，心里暖洋洋的。

    “走吧，等下到了精武堂，你不必开口，一切由为师替你摆平。”柳丹青脸色一沉，拉着柳辰赶回柳府。

    “小娃娃，给老子站住！”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突然从头顶传来。

    紧接着，“蓬”的一声脆响，三楼的窗户被撞的粉碎，一道暗影从里面飞窜出来。

    “杜前辈，你……”

    柳丹青脸色剧变，踏前一步，把柳辰挡在了身后。

    这时，三名青年从天符阁内跑出来，成鼎足之势，把柳丹青和柳辰围在中间。

    柳辰心中一动，隐隐猜到了什么。

    “老子今天炼制不出噬灵咒，你们谁也别想走！”

    说着，杜文泽一把推开柳丹青，抓紧柳辰的肩膀用力一提，脚尖顺势一点，两个人便腾空直上，钻进了天符阁三楼。

    柳丹青大惊失色，正要追上去，三名青年拦道：“柳长老，杜阁主有令，让你在水云轩等候。”

    水云轩，是杜文泽以往接待宾客的地方。

    ……

    当柳辰缓过神的时候，已经再次出现在天符阁三楼了。

    杜文泽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拽到九宫天格前，问道：“小娃娃，快点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辰低头瞧了一眼，见九宫天格上的异芒已经消退，玉石中央闪烁着一个乍眼的数字——

    四十！

    也就是说，那些材料实际的契合度不到一半，这也是导致杜文泽多次失败的根本原因。

    “这个……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柳辰摇头道。

    “好你个臭小子，竟敢消遣我，再不说，老子这就扒了你的皮！”杜文泽当场发飙，一把揪起柳辰胸前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杜前辈，刚才是你自己点错了九宫天格的顺序，我好意提醒，不领情也就算了，犯不着恩将仇报吧？”柳辰脚尖点着地，勉强站稳，不服气道。

    “我不管，总之，你必须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看出顺序有差错的？”杜文泽蛮不讲理道：“否则，就休想离开天符阁半步！”

    柳辰眼皮一翻，彻底无语。

    “快说！”

    “杜前辈，晚辈根本不懂制符炼咒，刚才只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

    杜文泽冷冷盯着柳辰，看他的模样不像说慌，于是松开他，指着周围各式各样的药草道：“那好，你就再随口说一次，这些药草当中，究竟哪一种适合炼制噬灵咒？”

    眼前的药草成堆成捆，种类庞杂，别说是选，柳辰多半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杜前辈，这……”

    “怎么，不肯说？”

    见柳辰满脸纠结，杜文泽举起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摩拳擦掌，作势又要发飙。

    “就是那株！”

    倏地，柳辰心头一紧，指向对面的一株紫色药草。

    “你确定？”

    杜文泽转身把那株紫色药草捡了起来，拧眉道：“小娃娃，你真的以为这株紫岩草可以炼制噬灵咒？”

    “应该可以。”柳辰有些心虚道。

    如果说，刚才柳辰看出九宫天格顺序错误，是龙须秘窟暗中协助，那么这一次，就是切切实实的“随口一说”。

    “放屁！”

    果不其然，杜文泽一把将紫岩草摔在圆桌上，骂道：“老子早就测试过了，紫岩草和胶纸、飞刀的契合度只有三十，用它炼制噬灵咒根本就是找死！”

    柳辰硬着头皮道：“说不定，是杜前辈点错了九宫天格的顺序。”

    “那好，既然你不服气，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说着，杜文泽在九宫天格中一阵乱点，然后把一片胶纸、三柄飞刀、紫岩草，和另外几株药草放了进去。

    旋即，九宫天格七彩炫丽，再度耀眼起来，片刻后，玉石中央出现一个醒目的数字……

    三十！

    和杜文泽之前测试的结果一样，不适合炼制噬灵咒。

    “小娃娃，你还有何话说？”杜文泽抬头盯着柳辰，气极败坏道。

    柳辰往前走了一步，低头朝九宫天格细细打量起来，片刻后，眉心又是一颤。

    震惊过后，便豁然开朗。

    “杜前辈，恕晚辈直言，这一次你不仅点错了，而且，足足点错了四块玉石。”柳辰抬起手，在距离九宫天格正上方一寸高的虚空一阵乱点，笑道：“你不妨按照这个顺序再试一遍。”

    杜文泽伸手捻着胡子，看了柳辰演示的点动顺序，手一抖，险些把胡子扯断，下巴一阵酸疼。

    “咦？这个顺序倒是符合九宫天格的规则，不过，老子却从来不曾试过……”杜文泽半信半疑地走到九宫天格前，一把推开柳辰，斟酌再三，还是屈指点了下去。

    这块九宫天格，杜文泽研究了整整十年，至今都没能完全掌握，打死他也不会相信，像柳辰这样一个还没成年的毛头小子，随手一点就能蒙对。

    更何况，柳辰连紫岩草都不认识。

    自所以照着做，杜文泽就是想堵住柳辰的嘴，好好把他臭骂一顿，以泄被他当面顶撞之恨。

    愣愣地看着七彩浮动的九宫天格，柳辰手心也捏了一把冷汗。

    很快地，光华散尽，九宫天格中央凝聚出一个“恐怖”的数字……

    九十五！

    “咝！”

    旋即，杜文泽瞠目结舌，两簇浓眉紧紧拧在一起，倒吸一口浊气。

    高达九十五的契合度究竟意味着什么？杜文泽比柳辰更清楚！

    对于符咒师而言，灵力源于灵根，而人类的灵根绝大多数都是天生的，后天很难改变，所以，对于炼化材料的甄选能力，也就成了重中之重。

    换句话说，如果找不出契合度足够高的炼化材料，或者判断失误，就算灵力再强的符咒师，也炼化不出高阶别的精器和符咒，甚至会引火烧身。

    越厉害的精器和符咒，对于契合度的要求也就越高，同样，需要的材料越多，契合度越难把握。

    杜文泽怎么也想不到，柳辰“随手一点”，就能点出如此高的契合度，如果利用紫岩草真能炼制出噬灵咒，那么这种噬灵咒，威力肯定比杜文泽预想的还要大很多。

    强抑着心里的激动，杜文泽按在九宫天格两端，往里面输入两道灵力，闭上眼睛，暗暗探测起来。

    “真的可以？”

    片刻后，杜文泽睁开眼，不可思议地瞪着柳辰，大喜道：“他姥姥个嘴，老子要成功了！”

    柳辰连忙后退三步。

    杜文泽不愧是个老顽童，当着柳辰的面，竟然兴奋的满屋子乱蹦乱跳起来。

    足足过了半刻钟，杜文泽的情绪才稍微平静。

    “杜前辈，你没事吧？”柳辰小声问道。

    杜文泽转过身，一把扣住柳辰的肩膀，狐疑道：“小娃娃，快老实交待，你究竟是怎么看透九宫天格的？”

    看架势，柳辰若不交待出方法秘诀，就要把小命给交待了。

    “杜前辈，那只是我的直觉，没有规律可循的。”柳辰被抓的肩膀生疼，挣扎道。

    “直觉？”杜文泽眉尖一挑，显然不信，骂道：“放屁！”

    柳辰双手一摊，无奈道：“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杜文泽深吸了口气，松开柳辰，朝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撇嘴道：“小娃娃，你应该还未成年吧？”

    柳辰点头道：“十五岁，再过几个月就要成年了。”

    “瞧你这幅小身板，想必连将骨都没炼齐……”

    说着，杜文泽突然伸手按在柳辰眉心，探测了片刻，哼道：“看来老子猜的没错，你跟你那不中用的爹一样，将骨被废，都是废物。”

    柳辰听了，脸色登时就寒了下来。

    “怎么，你小子还不服气？”杜文泽把九宫天格收好，拍着胸脯道：“放眼整个天机城，我敢保证，除了老子以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你们父子俩重塑将骨。”

    “想必杜前辈是误会了，其实我……”

    “你什么你？老子再说最后一遍，我不出手，你们父子俩这辈子就是废物！”

    不等柳辰开口，杜文泽便打断他的话，吹嘘一番，旋即又笑道：“不过，只要你答应老子一件事，我可以考虑帮忙。”

    “什么事？”柳辰既惊又喜，迫不及待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