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新的开始和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明
不管怎么说，李欣有了情感归宿，这是好事。 事情到目前为止，看上去解开了两件。 第三件给数叶的压力反而就没那么大了，什么时候解开了呢？数叶自己也说不准。那人一直不找过来，数叶想，自己也没必要先找过去。 《跪族篇》也上传了网络，反响也还不错。但大家都只觉得这就是一个搞笑的广告片子，没似《谎言》般剪短而又戳人肺腑。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跪族篇》是用一种比较深的手法在反应问题，这是很多学院派电影的通病，而且主题没父母亲情那边催泪，又藏得太深，不够直接粗暴，讲述的力度、引起的讨论自然就小了许多。大多数人就是看着一乐，觉得挺讽刺，但不知讽刺在哪里。 数叶对此也看得开，本来就只是为了完成作业拍的一个东西。质量摆在那里就好，不能因为《谎言》火了《跪族》也非得火。 再说……，就算都火了，那不也没奖励分红啥的么？ 话说跟接触广告也这么久了，去了李然公司也这么多次了，多少知道广告收费的事儿。一般如果广告公司承包了创意到投放一整个环节，会按照广告商投放金额的百分之十五进行提成。这个投放金额是指给媒体多少钱。 比如脑白金投放一个广告，给电视台五千万，广告公司提成就是七百五十万。 当然，也存在着年费和会员制等多种收费方式，不过抽成是最常用的。钱货两清，下次光临。 然后就是先制定一个预期效果，定金多少，达成目标支付多少，超额完成分红多少。这都是按比例来。 你说央视这个《谎言》的效果还不爆炸？可就是没分红啊！人家是央视，给你点儿钱让你做个广告是给你面子…… 《跪族篇》呢，跪族篇就更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制作，毕竟投放渠道，制作成本，还有总的创意都是人家的，这边只包括一些广告脚本编写和后期剪辑。其实充其量算一个高级点的制作任务，跟李然公司里大多数制作组接到的任务差不多的那种。而且十五万的剧本买断价，其实真不算便宜。至于导演的费用……数叶看得很开，你给我新人机会，导这部片子我已经很知足很感恩了。李然导的《阿虎》比他的《跪族》要贵多少，数叶不知道，但肯定要贵就是了。毕竟听曹当说那孙子也算国内广告导演第一人。 哦，这样哦。 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 说到李然，他的电影本子已经快改完了，选角工作提上日程。 “男主角，我找了孙红磊，就是那个小眼睛眨巴眨巴爱放电的。嗨，不是我想找他，他经纪人听说我要拍电影，哭着喊着来求我。” “女主角么，我本来想找张曼玉来演，可林青霞不干呐！我要是找林青霞的话，张曼玉又肯定不干！最后只好找到林青霞的meimei，林志林。”这孙子在电话里跟数叶一个劲儿的吹牛逼。 在李然改本子这段儿，又接到几个活儿，本想全部交给数叶。数叶没接。 原因有俩个，一个自然是没心情。 另一个，拍完了《谎言》后，他觉得自己面对广告也是有一定选择的，不能有什么拍什么。 尽管这厮总共才拍了两个广告。这个选择的标准具体是什么，也说不上来，反正最起码不能是那种明星名人齐上阵，然后嘛意思都没有的说些“笑的真更显年轻”之类的话。 用李然的话来说，这种广告，它也能叫做创意？ 数叶就问，那你为啥还接？ 李然道：“先得赚到钱才能有选择，你不是老板，你不懂我心酸。”数叶知道，其实这是李然在给他找事情做。徐泽嘉的事情，由高岚的口，肯定会进李然的耳。虽然李然不明白个中关系。但都知道俩人感情不错，现在哥们儿要被杀头，数叶的心情自然不大好。找点事情做能够让人振奋起来。 数叶对此，嘴上不说，心里感激。 …… 快六月份的时候，师师从横店回来了。 “奶，求您开门啊！”数叶在门外装孙子。啊不，他本来就是孙子。 姑娘在一旁偷笑，她从横店回来，数叶在机场接她的时候，面容憔悴简直吓她一跳。可是这人在她面前一副没事的表情，死倔死倔，不肯开口。她心疼，她也无奈，她跟他的朋友们都不算熟，问了问张航，张航说的支支吾吾含含糊糊。 她只知道徐泽嘉出了点儿事儿，没办法，只好先撺掇着数叶来看看老太太。希望神通广大的老太太能让他心情好点儿。 这时候老太太在里头特傲娇：“不开不开就不开，你自己算算，多久没来了？” 数叶觉得有些算不清楚，貌似上次过来还是师师去横店之前的事儿。 汗颜道：“我错了，我错了，我求您了，开个门儿呗？今天咱吃一道宫廷密菜，酱汁鲤鱼！” ……像是值得考虑一般，咔哒一声，门开了。 老太太面对亲人一如既往的小孩儿心性，这让人实在喜欢。 数叶提着菜，拖着女朋友，进门，换鞋。 “奶，我错了，我真错了。您消气。”他边换鞋边赔罪。 “哼，知道错了就好！你说你拍了个广告，净赚人眼泪了。自己倒好，搁着个奶奶一人在家里，整月的不来看看。怎么，真当不是亲生的？” “哟，您这说的哪儿话？”数叶咧着嘴，“这不是最近忙嘛！以后我跟您保证，只要我人在京城，我每天都来蹭饭！” “这还差不多，”老太太嘀咕一句：“赶紧的，做饭去吧。” “好嘞。”他屁颠颠进了厨房。 老太太拉着师师姑娘的手，往客厅里坐下。 “都快八十啦，没几年活头咯，你们俩还总是忙这忙那，总不过来瞧瞧老太太。” “奶奶，您别这么说，日子还长着呢。”师师乖巧道。 “哼，那是你们年轻人的日子。我自己呀，自己知道。”劳奶奶磕馋一句，把师师姑娘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整个一宠溺到不行的老太太，“你们最近怎么样？” “啊？什么怎么样？”师师不解。 老太太也不多说，就用一种很暧昧的眼神看着她。 这个老不修。 师师姑娘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奶奶，您想什么呐！” “这有什么的，当年我跟你们爷爷……” “奶，”数叶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您爱吃哪种酱？麻将还是辣酱？” “辣酱！”老太太对他的打断很不满意，没好气地应了声。 回过头来准备继续教坏孩子，却见师师跟鸵鸟似的把头埋进衣服脖子里。 她只好笑道：“好好好，我不说啦，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害羞了，等你们结了婚，还不是要做的。” 结婚…… 这个词汇似乎好遥远的，师师姑娘有些愣神。 他跟她现在感情是好，也在往更好的地步发展，自从数叶心心念念记着她的生日，从天而降地出现在横店，她就觉得再美好的爱情不过也就这样，可是说到结婚…… 还是那句话…… 这个词汇似乎好遥远。 “奶，我们还小呢。”她如蚊子般应了句，“才十九。” 这回轮到老太太怔了怔，笑道：“你跟叶子都是懂事的，老成，我都快忘了你们连二十都没有。” “十九，从十九岁到二十岁，再从二十岁到十九岁。十九岁真好啊。”老太太叹口气，眼神里是羡慕，是缅怀，是希冀。 这段话让师师不大明白。 数叶动作很快，她们说话的功夫，鱼已经下了锅闷着，酱汁也已经调好。这时候擦了擦手，穿着那件米老鼠围裙出来。正好听见老太太这句感慨。 见师师有些发蒙，先给她解释道：“老太太这是用的村上春树呢，挪威的森林里头的。” 然后就笑：“奶，您这心态就跟十九岁没啥差别，年轻得很，犯不着羡慕。” “你懂的倒是多。”老太太嘲讽了一句。 姑娘也跟他皱皱鼻子，表示不服气。 吃饭的时候，老太太又想到了一些事情，问了一句：“师师，你现在在演戏？” 师师点头应是。 老太太又问：“最近有空没有？” 师师道：“有啊。” 数叶道：“奶，您不会是想让她演什么戏吧？哟，她那演技。啧啧啧。” 师师在底下悄悄用指尖拧他的大腿，疼得他一趔趄，赶紧改口：“那叫一个妙！” “确实有部短片需要找个演员，我觉师师合适。”老太太点头道，“是这样的，最近有一个大学生广告节，学校里广告系有几个学习小组想参赛。创意跟本子都给弄好了，就是差个女主演，我答应帮他们留意留意。” “诶，有钱么？”数叶插嘴道。 老太太鄙视一句：“你个财迷！” 又冲师师道：“钱是有的，不过不多，主要就是帮个忙。” “不服，您这是拿自己家里人为学校做贡献。”数叶继续打岔。 老太太敲他一筷子，佯怒道：“问师师，没问你！” 师师诚实道：“当然没问题，不过……我的演技确实差点儿，不知道行不行。” “没问题的，东西我看过，要求不高。你要是答应，明天我就带你过去找他们。” 好吧，她们一直无视数叶，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老太太最后来了一句：“叶子，明天你也来。” 数叶犯迷糊，“我来干嘛？当护花使者？” 老太太耐心解释道：“师师现在在演戏，你呢？你是不是打算一直拍广告拍下去？” 数叶想了想道：“应该吧，我觉着拍广告还挺好玩的。” “那不就得了？拍广告不得先知道广告是个什么吗？” “我问你，你知道广告是什么不？” “广告就是……就是……”数叶哑了口，一时间真得答不上来。 “不知道了吧？跟电影一样，广告是门学问，有概念，有定义，有方法。你拿拍电影的方法去拍广告行是行，但总归是野路子，没有系统的指导方法就是两眼一蒙瞎。” “那怎么办？”数叶问道。 “学呀！这不是让你明天过来么，这个小组，我跟带队老师打过招呼了，让你跟着一起做做，顺便教教你广告是个啥。” 这回数叶懂了。 其实老太太一个做新闻的本来跟广告系的关系也不大，帮着广告系找人，原来完全就是为了自己。 数叶笑呵呵地答应，然后低头吃菜。 亦师亦友的李然，关怀备至的奶奶，还有身旁这个乖巧的，清秀的，安静的女孩儿。 这些就是我存在于这个真实世界，而且仅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最好的明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