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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四章 三顾王府(中)

    汉旌蜀中乱第两百二十四章三顾王府为了不给王山思索的时间,赵爽径直转身离去,脚步没有丝毫地迟缓。

    王山刚想开口留住赵爽,但很快赵爽就转身不见,让王山也无从开口,只得转过头看着卫弘问道:“赵太史所推行的新式算筹术……宁远将军?”

    卫弘岂能放过赵爽为他创造的大好时机,当即点了点头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宁远将军稍等……”王山颔首,让卫弘稍候片刻,转身回后院对自家老父亲汇报这件事。

    ……

    ……

    “赵君卿的新式算筹术,竟然得自卫弘那竖子?”

    在得知了这则重大消息后,王连从床榻上惊坐起来,流露出一副不能相信的神色。

    王山则是如实禀报道:“太史令是这般说的,儿子记得当初宁远将军名扬皇城的时候,可不只是做出一手好诗赋,还拿了宫府中的数科考核上上……”

    王连回忆起一幕幕往事,张裔、孟光、杜微……这些人的痕迹一一从王连的脑海中冒出来,一条晦暗的线索浮出来——卫弘。

    王连叹了一口气,陷入到了深思当中。

    王山见状,则是见缝插针地问道:“父亲,是否要将宁远将军招入后堂一见?”

    大概是被这“宁远将军”的名号刺激了心神,王连皱起耷拉的眼皮,抖动着胡子否决道:“不用,让他滚出府去!”

    “那司盐校尉府推行的新式算筹术怎么办?”

    王连语塞,沉吟过后,终于是做出了妥协:“府中不是准备了招待赵君卿的宴席吗,如今赵君卿已经走了,扔了也是浪费,就便宜这竖子吧……”

    “喏!”王山认为这是父亲答应将卫弘留在府中了。

    谁知王山还没走出门口,就听王山冰冷的声音传过来:“等这竖子吃饱喝足后,再让他滚蛋!”

    闻言,王山一愣,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就再度离开了父亲的屋子。

    ……

    ……

    “宁远将军,着实不巧,今日家父早食的时候还能下床走动,但现在又严重了些,又卧床不起难以见客了……”

    作为两头传话的中间人,王山感觉自己像一只钻进风箱的老鼠,这借口实在拙劣,但王山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出来。

    为了掩饰尴尬,王山挥了挥手,让家中的仆人端上来招待卫弘的饭菜。

    食物肯上去很不错,但卫弘咀嚼起来毫无味道。

    但很快卫弘就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王县令,该不会这顿饭食也要钱吧?”

    王山眉头一皱,觉得卫弘这番问话实在突兀,让他无从答起。

    卫弘见到这一幕,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岔开了话题问道:“不知令郎现在何处?”

    王山想了想,倒是并没有觉得奇怪,毕竟昨天就是他差遣自己的儿子去给卫弘送了一些茶水。

    “此子顽劣不堪,这个时候应该是和巷子里的各家孩童一同玩耍吧。”

    卫弘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就对王山作揖告辞道:“既然文仪公今日身体不便,那我明日再来拜访。”

    王山也站了起来,亲自将卫弘送了出去。

    今日因为赵爽的缘故,不仅进了王府的大门,还给了一顿饭菜,让卫弘准备打长久战的准备都没有派上用场。

    鹿戎驾着马车,载着卫弘返回野槐巷老宅。

    还没有走出巷口的时候,卫弘就听见一群孩童在骑着竹马,拿着木条在玩着打仗游戏。

    “虎儿,你手中的木剑打的我好痛!”

    “这是刀,不是剑,是我从那位宁远将军手中夺过来的宝刀,因为我打赢了他!”

    “可宁远将军是大英雄,还是个大人,小孩子怎么能打赢大人呢!”

    “刀在我的手上,我就是打赢了他!”

    “那是刀鞘,不是刀,和我们手里的木刀没有什么区别……”

    听着这充满童稚的对话,卫弘掀开了车帘,果然见到了被一群孩子围着的王觉,正在大大咧咧地讲述着他勇战宁远将军的“故事”。

    “家主,这王虎儿着实有趣,不过那柄刀鞘可否要收回来了?”

    “不用,明天再过来的时候,再让他自己心甘情愿地交出来吧。”

    鹿戎在前面听着笑了笑,驾驶着马车很快就离开了巷子。

    ……

    ……

    翌日,王府的大门又响起了熟悉的叩门声。

    出来迎客的还是王山,他见到卫弘,两道眉毛几乎要打成了结,刚要开口:“宁远将军……”

    未待王山说完,卫弘赶忙说道:“王县令,今日并非是来求见文仪公的,而是来见令郎王觉的。”

    “我儿王觉?”王山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卫弘要找这四五岁的稚子做什么。

    卫弘解释道:“前日与令郎见过一面,我看他天赋异禀、骨骼惊奇,想来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学武奇才……”

    这让王山挑起眉头,大概是明白了卫弘的意思:“我儿王觉有大将之资?”

    卫弘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嗯,所以今日我特来找他。”

    为人臣者,最大的追求莫过于出将入相,王氏如今虽然是蜀汉的显贵之族,却从不曾涉猎武事。

    如今听到卫弘口中听闻这番话,王山岂能保持心中平静,于是立即开门将卫弘迎入门内,又派人去将巷子里玩野了心的王觉拎回来。

    卫弘还要求找一件偏僻的院子,从王府的偏门处搬进来一些东西。

    王山一一应允。

    忽然,有下人走到王山的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后。

    王山听信之后,让卫弘自便,有什么需求尽管招呼府中下人,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让人来叫王山的,正是王府的老爷子王连,听闻王山擅自开门,将卫弘放了进来,老爷子怒不可遏,觉得嫡长子的这番举动,严重侵犯了自己的威严!

    王山还在庭院里的时候,就听见老爷子不断用手杖敲击着地上的砖石,见到王山进屋,王连更是大骂道:“竖子,焉能不听乃翁之言,放那卫氏小儿进老夫王氏门!”

    王山立马解释:“父亲,宁远将军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求见父亲,而是相中虎儿的武事天资,特来相看。”

    “相中虎儿?”王连轻蔑一笑,看着王山这天真的神情,不以为然的斥责道:“你这痴儿真实长了一副猪脑子,那卫氏小儿出了名的狡诈多端,你怎么就瞧不出来他的假道伐虢之计呢!”

    “父亲,宁远将军毕竟是受丞相所看重,纵然您老人家不看重他,但儿子终归只是江阳的小小县令,焉能不为王氏一门所酌量?”

    “父亲放心,儿子一定不会让宁远将军打扰到您老人家的!”

    见到这一幕的王连,心中的怒气顿时一泄,看着跪拜在地上的儿子王山,张开了嘴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片刻后,王连用手杖敲着地上的青砖提了一口气,才对王山缓缓说道:“你,下去吧……”

    ……

    ……

    在王府的偏院中,虎头虎脑的王觉瞪大了眼睛看着卫弘:“我爹说你找我?”

    卫弘点点头,坐在石凳上看着王觉问道:“昨天看你在玩竹马游戏,今天过来就想问问你,想不想学一些行军打仗的本事?”

    看着卫弘不似作伪的严肃表情,王觉一蹦三尺高,然后小步跑到了卫弘的面前,抱住了小腿说道:“师父!”

    卫弘则是伸出手把他拎了起来,放到自己的面前告戒道:“暂时还谈不上师徒之说,你要是连我说的东西都记不住,还是和那群小伙伴再去玩泥巴吧。”

    “我一定好好学!”

    卫弘点点头,拿出了竹筒里的地图,铺在了石桌上,对王觉说道:“今日教你的第一堂课,就是南疆的风土人情,你务必要好好听着。”

    王觉十分认真地点点头,然后趴在石桌上,听着卫弘讲解地图上标记得各处。

    广袤的南疆,在卫弘的嘴中说起来十分有趣,无论是美味可口的椰子、香蕉等,还是看上去威勐高大的象群,让王觉听的十分入迷。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正午时分,王山特意派人过来看看自己的儿子有没有淘气,顺便问一些卫弘,是否要安排一些饭食。

    卫弘则是摇了摇头,指着鹿武带过来的牛车,上面有带过来的铁锅器具,还有冰鉴,里面有早晨刚从太府仓那边要过来的旄牛rou和羊rou。

    大汉虽然有禁止屠宰耕牛的禁令,但这些从南中诸郡远道送来的旄牛,在路上也折损了一些。

    太府报备了相关府衙,将一些伤病的旄牛宰杀,高价售卖出去。

    鹿武和鹿戎兄弟俩在院子里的一块空地上支起了铁锅,连柴薪都是从牛车上带过来的。

    将这幅地图上记载的各项标志都讲述了一遍后,卫弘给王觉布置了一份课后作业,就是重新临摹一份这幅南疆地图。

    这可是把王觉急的抓耳挠腮,皱眉两条澹澹的眉毛对卫弘申诉道:“师父,我不认识字……”

    卫弘皱起眉头,按理来说,像王氏这样的门第,应该是三岁启蒙,怎么王觉到现在还不识字呢?

    不过好在地图上并没有多少字,卫弘要王觉记住的就是那些线条,只要将南疆诸国的大致势力分布画出来便可。

    将这些事说清楚之后,卫弘就走到了铁锅旁边,亲自掌勺烤炙牛羊rou。

    卫弘掌勺,素来不吝啬各种香料,即便这些东西价值不菲。

    或许是卫弘的铁锅烤rou十分诱人,还是四五岁稚童的王觉,注意力分散,时不时地张望着坐在铁锅旁认真烤rou的卫弘。

    “赶紧画完!”

    在卫弘的厉声提醒后,王觉下了一大跳,赶紧埋下头继续去在纸张上涂鸦。

    不多时,王觉就拿着那副信笔涂鸦的地图走到卫弘的面前,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交出了自己的作业。

    卫弘看了看,虽然线条画的无比扭曲,但大体上并没有出错,这是几个线框的拼合图,算不得太难。

    卫弘指着中间的一个方框问道:“这是何地?”

    王觉转着眼珠子想了一阵,才肯定地给出答桉:“骠国,有十几个属国,大小三百多个部落和中原诸州一样,都是种地为生。”

    卫弘点了点头,算是勉强给了王觉一个合格的评分。

    果然,见到卫弘点头后的王觉表现的十分兴奋,看着卫弘要求道:“师父,那我可以吃rou了吗?”

    卫弘则是伸出了手:“给钱。”

    王觉不解:“给什么钱?”

    “当然是饭钱啊?这rou是我在太府找人买的,铁锅是我让人锻造的,就连这薪柴都是我从家带过来的……”

    王觉犯了难:“师父,我没钱啊……大父给的压祟都被我爹拿走了!”

    卫弘则是看向了王觉身后的刀鞘,意思不言而喻。

    王觉赶紧抱紧自己得到的刀鞘,生怕卫弘去抢。

    可是卫弘不紧不慢地用短刀插起一块rou,美滋滋地吃了起来:“你可以选择不付钱,饿了就去吃自家的东西,当然不用给我钱。”

    卫弘咽下去一大块牛rou,啧啧赞叹:“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牛rou啊,这可不是一个想吃就吃的东西啊……”

    看着卫弘的大口咀嚼,王觉连续咽了好几坨口水后,终于是把手中的刀鞘一抛,大喊道:“我要吃rou!”

    卫弘收回了刀鞘,然后让鹿武给王觉拿了餐具。

    “师父,我能带一些烤rou给大父吗?大父最近生病了,没有吃太多东西……”

    王觉这也算是孝心,卫弘哪里会阻拦他,而是提醒他道:“要去就去吧,这烤热最好吃的时候就是刚出锅那一会儿。”

    王觉听了这话,半刻钟也等不了,塞了一大口rou到嘴里慢慢咀嚼着,然后撑着圆鼓鼓的腮帮子说道:“师父,你让人给我盛一点,我现在就给大父送过去!”

    鹿戎得到了卫弘的示意,将烤炙的牛rou切成了小块,盛在了盘子里面,然后放在了食盒里面,递给了王觉。

    王觉小小的身体拎着食盒,走到院门的时候,才回过头来说道:“放心吧,师父,我大父可有钱了,我一定把这份烤牛rou卖出一个天价!”

    呃……还真是一个“孝”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