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唐通可赦免
“主簿？你家知县呢？” 吴三桂坐在马背上，方方正正的受了这人一礼，然后才语带惊奇的问道。 这当说客也得派个有点身份的来吧？ 虽说主簿也是有品阶的官身了，但毕竟只是个九品的芝麻小官。 派个正九品、差两步就不入流的小官来劝降自己，这是看不起谁呢？ 就算是战乱时期官员难觅，也得让三河县的知县来吧？都绑了一县之主簿了，还差个知县？ 吴三桂的心里，对唐通对自己的轻视，已经有了不满。 “李知县、李知县他在城破时，自缢了。” 黄聪脸色一僵，有些羞愧的回道。 “哦？那倒也是个忠烈性子，起码保全了名节，那你呢？你怎么还站在本将的面前，还成了那贰臣唐通的使者？” “这......” 黄聪面色更加难堪了。 作为说客、本该能言善辩的他，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呵呵，行了，直接说正事吧，唐通派你前来所谓何事？可是要向本将投降？” 许是刁难这种小角色没多大意思，揶揄了几句后吴三桂便没了兴致，主动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将军说笑了，我家将军派下官前来，乃是顾及往日同朝为官的情谊、特来搭救将军的。” “往日同朝为官？看来唐通是铁了心叛明降贼了？罢了，各有各的活法，说说吧，这搭救本将之说，又是从何说起？” “将军......” 看到吴三桂顺着自己的逻辑接了话，黄聪当下心中暗喜，只觉得这一次的游说任务已经成了六七分，继续滔滔不绝了起来...... 想到成功之后的赏赐，刚才好不容易才生起来的羞愧，早已被其抛之脑后。 而吴三桂只是神情严肃的看着这自信满满的信使，眼角含笑。 说客？自己需要一个说客来说服自己、教自己如何做吗？ 不需要，能说服自己的，只有自己。 自己也非常明白此时该如何做。 皇帝东狩，那大明这艘巨船，目前看来还没到沉的时候，自己失心疯了嘛跟着你唐通降顺？ 但此时终究是局势未明，也不能将李自成那边给得罪透了，还是模棱两可、两边都留些余地为好。 如此，不论是哪边笑到最后，都少不了自己的富贵...... “行啦，你的来意本将已经知道了，虽然本将和唐通往日情同手足，但如今道不同不相为谋，投降一事就不要再提了。” “你回去后也别忘记告诉唐通，陛下正在东狩的路上，本将西行就是去接驾的，咱们还是战场上先过过手吧。” 好一会，黄聪终于说完，吴三桂也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才回绝道。 “将军...” 黄聪脸露难色，不甘心的还想再说些什么。 “下去！莫不是想让本将对你动粗？” 吴三桂抬眼一瞪，直勾勾的盯着黄聪，语气已然没有了刚才的和善。 “是是是，下官这就告退......” 黄聪被惊的浑身一抖，差点就要瘫坐在地上。 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刚才一直对自己颇为客气的人不是个善茬，而是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的一军之主将，急忙行了一礼，小跑着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也难为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主簿，能跑的这般快了。 “哈哈哈，这就是读圣贤的文人！大明就是败在这帮文人的身上！” 吴三桂马鞭指着黄聪的背影，哈哈大笑。 “哈哈哈......” “将军说的是......” 左右的将校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弟兄们，随本将出击，破唐通、迎圣驾！” “破唐通、迎圣驾！破唐通、迎圣驾！破唐通、迎圣驾！！！” “杀！” 山呼海啸般的呼应声中，吴三桂从身旁的亲卫手上接过自己的武器——一柄长柄大朴刀，刀尖直直的指向对面的唐通部，喊出了那句憋在心中已经许久的话！ 打不过清狗还打不过闯军？ 在宁远城被清军堵门许久的吴三桂，心中早就憋着一肚子火气了，今天正好在唐通这发泄出来！ “杀！” 五千余名鲜衣怒马的关宁铁骑挥舞着三眼铳、刀枪棍棒等各式武器，对唐通部发起了攻击。 誓要冲破唐通的阻截，迎回正在东狩而来的大明皇帝陛下。 于是乎，在蓟州城、玉田县、丰润县这段一百六七十里的地段，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四股大军竞相奔逐的盛景。 最东边是向西突击的大明平西伯、宁远总兵吴三桂率领的五千余关宁精骑； 往西些是原大明定西伯、蓟镇西协总兵，现大顺将领唐通统领的近三万严阵以待的闯军； 再往西是竭力向东的大明崇祯皇帝朱由检、镇南伯黄得功部的两千余锦衣卫、勇卫营精骑； 最西是奋力追赶的大顺皇帝李自成亲领的数千精锐骑兵。 短短一百余里，两位皇帝、三位伯爵、数万精锐。 在这个时间段，全天下或许也找不出比此处更热闹、更豪华的地方了...... “陛下、大人，前方十里处发现发现两军交战，一方是平西伯的兵马、一方是叛贼唐通的兵马，平西伯一方都是骑兵，约有五千上下，唐通部有骑有步，约有两万上下......” 申时六刻、皓日西斜。 大军刚过玉田县不久，一名打前探路的侦骑拍马来到了并行的朱由检和黄得功的身前，带来了前路的最新情况。 “好！吴三桂总算是来了！” 朱由检一拍马鞍，语气中欣喜难耐。 “哈哈，陛下果然神机妙算，平西伯当真从山海关赶来了！有了平西伯接应，破唐通部必然易如反掌，前路也算是畅通无阻了，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啊！”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有黄得功带头，一众将校自然知道该如何做，纷纷高声对朱由检献上祝福。 “哈哈哈，同喜同喜，仰赖众位将士一路护卫，朕在此立誓，此后绝不会辜负了诸位！等安定下来便论功行赏！但现在，咱们还有最后一关要闯过去！虎山，咱们要再冲一次了！” 朱由检收起笑意，看向了一旁的黄得功，其意不言而明。 “陛下说的是！咱们和平西伯来个前后夹攻，让那叛贼唐通，知道背叛大明的代价、知道谁才是江山正主！” 一层炙热的战意瞬间浮上黄得功的双瞳，即将到来的大战，让他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和体内热血的加速流淌，说话都张狂了许多。 人如其名，无愧于‘黄蛮子’这个诨号！ “不，这一次，朕不杀唐通，朕给他一次重回大明的机会！” “居庸关那次，非是他负了朕，是形势使然、不得不如此啊......” 朱由检摇了摇头，没有认同黄得功，还说出了一句让黄得功、王承恩、沈从文都惊愕万分的话。 “这...陛下，唐通判明降贼，必杀之呀。” “陛下，唐通已是贰臣，不足信也。” “陛下，唐通......” 王承恩、黄得功、沈从文等人听朱由检有保全唐通之意，顿时大惊，纷纷出言劝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