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直白

    放下小俏时，那种周围似曾熟悉的目光，真的让我有着一丝的恍惚，是的，我对这个场景并不陌生，也对这个情景并不陌生，曾几何时，这样的一切，曾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一种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小俏此时，竟是高声一叫两碗面，这声音似曾熟悉的感觉。面上来后，小俏非常自然地拿过辣子，自己加了一大勺，竟是问都没问我，也是一大勺，我说谢谢。是的，我心里有点挺那个的，什么时侯，这小俏竟然是知道我的一种习惯。或许是在花江时，小俏知道的吧，但做得这么自如，我倒是心里想不出我们的关系能到这样的一种程度吗。

    呼呼拉拉，而劲汤辣，我不知道，这样的一种痛快，于我是多长的时间没有过了，而熟悉的味道，却是面对我真的搞不清楚的一个人。

    不俏吃着面，歪着头看着我，笑着说：“怎么啦，还想心事，有什么好想的，其实，面放在面前，这最真实。”

    我心里一震，我真的原先不是一个敏感的人，或许，我骨子里，就没有这种敏感的因子，但特别是到花江后，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正如王妙所说，我变得不那么男人了。

    是的，放在面前的，就是真实的。正如此刻，我和小俏，在这个夜里，坐在这个面摊上，一起吃这一碗面，没什么比这更真实。田光荣的所想，还有田聪的那种恼怒，似乎一切，比之一碗面，没有那么真实。

    习惯，我再一次败在了习惯之上。我习惯于喝光所有的汤，而看小俏的碗里，也是滴汤不剩呀。我心里一动，能吃辣的女孩，心里本身就捂着一团火吧。

    小俏与刚才判若两人，眉眼竟是生动无比，或许，是因为此时她的一碗面垫底吧。

    我看着小俏，小俏看着我笑，说：“这么些天来，这是第一次吃得这么饱。”

    我笑笑，没有说话，我无法接，心中的那个结，还在划来划去，我不知道，接下来，小俏会有怎样的一种的心思。

    走到街上时，越发地夜静人稀。我说小俏，回去吧，我送你回去。小俏突而笑了说：“你就这么甘心送我回去？”我一愣，是的，在这样的聪明的女孩子面前，一切的装，还有所谓的罩着一层面纱的客气，都是屁用没有，人家一眼洞穿，没有什么，再可以装的。

    我笑笑说：“不送你回去，难道我还能把你留下来不成。”

    小俏笑着说：“至少，你可以问我几个问题。”

    小俏的眉眼间，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哀伤，而我此时，心里却是冷风嗖起，这样聪明的人，我能问什么，怕是问任何的问题，都已然是于事无补了。

    我笑着说：“问什么呀，我还打听八卦？“

    小俏笑着说：“至少，你可以问下我爸呀，或者说，你问下为什么这么多事情，还有，你不是和铁子见面了吗，总得有些不解吧。”

    我被动了。妈个比地，我一直以为，老子是命里犯桃花，但朵朵都是带刺的玫瑰，没有哪一朵，你在欣赏她的娇艳时，不会连带着扎你一下。

    小俏的明明白白，倒是显出了我的小气，我无法再装，或者说，我甚至在小俏的这种自如和坦白面前，我感到了一丝的羞愧。处心积虑地想把小俏和田光荣之间搞清楚，可事到临了，却是在别人的一眼洞穿下，我无处遁形。

    我索性，笑了一下，直接说：“你爸瞧着我不爽，似乎你们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吧。”

    小俏笑着说：“我爸瞧你不爽，是因为你私下里去打听我，其实，你用不着这么费劲的，你直接问我不就得了。”

    我再一愣，这小俏私下里，倒是真的有着我过去从未见过的一面。

    “陪我去花江边走走吧。”小俏突地说。

    我说都这么晚了，不安全的。小俏说最不安全的是你，但现在，你最安全，我就安全了。话有点绕，但我听懂了，是的，小俏是一种明明白白的爽快，我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因为什么，让她一个人立在门柱旁抽着烟，等我，而且那情景，是很容易引起误会的。

    不现说什么，默默地陪着小俏走到花江边，坐下。河水呜咽，几乎无人，暗夜笼着黄昏的路灯光，我觉得滑稽可笑。一直以来，几个风一样的女子，似都与这花江有缘一样，赵劲，张路，还有王妙，在纠结一片时，都习惯性地约了我来花江边，或许这里的开阔，还有总是一往无前的江水，让我们的心里，都能有一种安全感，一种存在的安全感吧。

    小俏看着河水，没有出声，突地问：“你说，这江水是不是总是都流入了大海。”

    我说是的吧，反正小时侯的课文里都是这么说的，万江归流入大海，或许，是这个道理吧。小俏笑了笑说：“那么，我们依着一种习惯走下去，是不是都会有幸福的归宿。”

    我突地心里一震，妈地，这小俏，自从被她爸带回来后，就整个人奇奇怪怪的。而且，还有着一份自有的神秘感。上次，小俏与我深谈过一次，我以为是全部，哪晓得其实只是冰山一角，或许与林全的那一段，还只是一种小角色吧。而从铁子的话里，还有我隐隐的感觉里，这个小俏，似乎远没有这么简单。

    我无语地笑笑说：“这么深的哲学思想，我还真的不知道。”

    小俏掏出烟来对我说：“抽吗？”我说不抽，转而顿了顿说：“女孩子，烟抽多了伤皮肤，不好的。”

    小俏突地哈哈大笑起来，说：“不抽伤心呢。”

    突地，又是泪水下来，无声的泪水，对我说：“你是第一个这么对我说的男人，当然要我不抽烟的男人很多，但都没这么说，只是说女孩子别抽烟。”

    我倒说的是一句大实话，但看到小俏这个样子，我真的无法想象，如何接她下面的话。

    小俏说：“行吧，我跟你说点事吧，或许，你能摆脱当前的困境。”

    我一惊，这倒是一句我没有想到的话，这小俏，不会直爽成这样吧。

    小俏说：“有个女孩儿，很小的时侯，父母一直吵架，吵得头都大了，所以，她呆在家里，就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就跑了出去，当然，出去后，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当然在一种刺激中，她也活得很无奈。”

    我笑着说：“这个女孩子是你吧。”

    小俏没有出声，猛吸了几口烟，啪地扔下烟头，而她开口说的事，却是让我惊得莫明所以。

    田光荣的妻子出事无法怀孕，所以有了抱养的田聪，这在前面说过了，这里不啰嗦了。而小俏，是田光荣和妻子千辛万苦地寻遍医生，甚至偏方都吃了，所以才有了小俏，那就是看成一口气，却是没想到，田光荣的心里，一直就有着一个儿子的情结，他认为，了承父业，那就得是个儿子，田聪虽是一直养大，但终无血缘关系。

    这无可厚非。真的，在几千年的传统中，似乎我们无意于遣责田光荣的这种狭隘的思想，没有哪个人是圣人，人都有着劣情性，所以，田光荣的想法，就能够存在，存在就有存在的根基，所以，小俏的出生，一方面欢喜的同时，却是又一方面有着深深的叹息。

    小俏就是在这样的一种环境中长大的。而且那个时侯，田光荣的境况很不好，初创，万事待兴，加之花江就这么大的地方，赵江占了几乎大半的生意，所以，日子一直艰难。但本来这事也没什么，生意好坏，都是市场皆然。但不要忘了，田光荣是出于什么背景出来的，压倒赵江，一直是他的心结，而能让他无后，或者说他经了这么多的波折，他一直认为，是赵江毁了他的生活，所以，他认为，这一切，都是赵江所给他带来的，对赵江，恨从心起。

    生意的不顺，加之两个小孩的艰难，小俏在田光荣气急了时吼出的“陪钱货”这句话中，深深地伤了心，所以，跑出去，一直是小俏从小就在心里的一种心结吧。

    所以，有一段，在父母吵得最厉害的时侯，小俏学会了一个人独自出去。这个时侯，小俏已然上了职高。

    很简单，这个过程并不复杂，小俏染上了毒品，前后戒了三次，当然现在也是没有了，但那烟瘾，却是再也戒不掉了。当然，任何事就怕下决心，决心下了，就行了，或许是小俏还没有到一种下决心戒了烟的时侯，或者更准确地说，还没有出现一件事情，足以让小俏戒了烟。

    我无意干涉小俏的一种私人生活，但却是对小俏坦白的这段过往，我感到了一种心痛。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小俏还有田聪，都和田光荣关系不那么好的原因，至少，这算一个重要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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