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金陵风云 （四）
鼎，三足而立，失一足都不可。 冯善人，程诀，刘霸就是这种关系，互相维系支撑着庞大的买卖，冯善人与他们不同，能和司马元显套上关系的，所做的买卖必然是他们极度渴求的。 人，要成任何大事就要有人来支撑，那么，冯善人做得就是这个，司马元显缺兵士，好，他来做，这么多兵士哪里去找？这个都不要担心，他有的是办法，天下越乱，他的买卖就做得越大。 他有能力在几日内聚拢大帮人马，攻破小城，烧掉你的粮食，抢走你的财宝，放心，这是匪徒所为，我是善人，就要行善举，那么，几日内，他便会出现在城内，你要吃饭，你要有活路，他给你找，不收你一文一钱，照顾你的妻儿，照顾你的父母，让你感激涕零，然后这些男人抱着谢恩的心态被聚集起来，卖到军营里，他不但高兴地数着钱，还让这么多人感激他，何乐而不为。 名声大了，天下谁人不晓，谁人不知，他便在四处建立宅院庄子，收留那些无家可归之人，甚至有些人无力照顾孩子，便偷偷地放在这些地方，自会有人慈眉善目地抱进去，你还躲在暗处满心宽慰，为孩子找了个好人家。 可冯善人知道，乱世买卖好做，是因为战争给他创造了便利条件，他很珍惜这份营生，尤其是能同当朝权贵挂上钩，便是为他铺上了光明大道，而同四处造反作乱的匪徒产生利益的牵连，让他的势力就更庞大。 控制了城中的三教九流，让他更是志得意满，这城中卖人的脏事有辱他辛苦建立起来的名声，那么，交给程诀就最好不过了。 这几年，他赚得盆满钵满，舒服地躺在软榻上确恨恨地咒骂着一个人，谁？就是谢钰，朱雀门外那么多的流民能聚集起来，他不但动用了三路匪徒驱赶，还让人每日跟着大族施舍，本想着在等几日，让这些人绝望之时他便派人出去，这下倒好，最值钱的孩童，男壮都被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送到谢家兵庄去了。 生过孩子的妇女没人要，老弱更是掩着鼻子挥之不及，投入的钱财不但连本都拿不回来，而且还浪费了那么多大米，谢府他不敢得罪，更不会胆大包天地出动匪徒，那可是有精兵把守的据点，不但易守难攻，人家武器装备精良的一塌糊涂，给那些匪首天大的好处也不会有人有胆去，所以，这事便只能不了了之啦。 这段时间司马大将军已经差人催了他好几次，五千兵士的数目让他焦头烂额，费了好多粮食，才在四处聚拢了二千青壮，可剩下三千的缺口真是愁死人了，本来想把事情转嫁，便派人前去跟司马元显说谢家庄子有八千青壮，朝中对开府圈养部曲的数量有限制，只要以权压下，这事情也就解决了。 可谁想，司马元显派去的人直接就被人家滚了皮球，你是兵马大元帅，没错，有调集天下兵士的资格，这也没错，但是，这里是谢家，主子不在，做不了这个主，而且，我谢鹰又不是朝廷命官，根本不会听命于你，对，我有五品官命在身，可这是开府府内的官职，跟你朝堂一点毛线关系都扯不上，话说白了，就是你司马元显在势大，谢家你是没资格管教的，直气的司马元显吹胡子瞪眼给他下了死命令，一旬之内定要凑齐数量，不然，有他好果子吃。 为什么大将军不自己借助朝堂向天下发出征兵令呢？能把圣上紧紧攥在手上的人就没这个本事？嘿~他现在还真不敢，上次以征兵为目的把八郡之地所有的官奴充军就惹下孙恩造反的天**烦，王谢两家暗中又施加压力，让他愁眉不展，要这么多兵士干嘛？他怕啊，楚王招兵买马囤积于荆州，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建康城，三日一小奏，五日一大奏，毫不客气地指责司马父子独断专行，把圣上沦为傀儡，德行人人诛之而后快，甚至暗里扔下狠话，只要他进了这建康城，便是司马道子和司马元显的身死之日。 晋安帝是傀儡，朝堂皆知，这没什么奇怪的，一个连夏冬都分不清楚的君王怎么可能主持朝局？那么，以氏族支持建立起来的王朝便就由氏族打理了，庾家没落，去除他的份，恒家势大坐拥数州在外，王谢两族强强联合，而正宗的司马氏便在这夹缝里艰难地为自家江山努力地积存力量，以备被这些狼子野心的家族吞下去。 王，谢，恒三家便是支鼎而立的三脚，君主便是那大鼎，司马父子便如能摆动这三股势力的鼎边双耳，任何一家都不能腿太长，长了鼎就无法平稳，耳朵便也使不上力气，王谢两族素来有大义，想做君王的心思有，但不会太明面化，这两只脚倒不用担心，慢慢地削弱力量便可，楚王就不同了，他在外，朝堂发出的命令他根本就置之不理，费尽心思地强大自己，什么心思，路人皆知，司马元显不得不防，不但要防，还要歇斯底里的，因为他能控制的地方就是建康城外几个郡，根本就没法和楚王比，好在南地富裕，府库充盈，人口众多，这便成为了他的优势，买买买，急急急，烦烦烦，完全就是他现在的心理写照了。 所以冯善人现在很急，心里不断咒骂着谢钰，确又不得不想方设法地要为主子分忧，可他确不知道，谢钰现在也很急，急得恨不得立刻把他这个善人塞到油锅里先炸个八遍在说。 ................................................................... 佛爷府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谢钰，刘霸也是，莫不是这公子得了失心疯，要么就是妄想症，竟然张嘴说出他要灭掉冯善人和程诀。 没错，谢钰说了，他没十足的把握，但他能说出来，心中便有了打算，腰带现在暂时找不回来了，但如果能凭借着腰带所带来的信息灭掉这两股势力，在掌控刘霸，那么现下，他就可以在建康城内坐把交椅，一把可转动城中舆论，一把可让他名声更上层楼的交椅。 谢钰揣摩了片刻，笑着说道：“刘老哥，如果我能让这两股势力消失，把这偌大的建康城交到你的手里，可否答应我几件事。” 刘霸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心中迅速地揣摩起来，如果真能灭掉这两股势力，他控制建康城里的赌坊，烟花场所和贼众贼徒便也够他吃一辈子了，可要是失败，恐怕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可里面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不由张口道：”公子有几分把握？“ 谢钰环顾下四周跟主人一样道：“你们都出去。” 大小虫和昆三看到刘霸点头，便也知趣地走了出去，刘霸难得正经起来道：“四下无人，公子请说！” 谢钰点点头沉声道：“刘老哥可知紫云楼？” 刘霸不明所以地问道：“难道你想雇佣杀手？公子，不是我小看你，此计恐怕不行，不说他们身边高手众多，守卫森严，就算能得手两个都杀掉，他们的帮派里还是会有人继续做下去，说不定会更狠，更绝！” 谢钰摇摇头道：“刘老哥想错了，本少爷不才，现下便是紫云楼的少主。” “嘶~”刘霸不由倒吸口凉气道：“敢问公子和白前辈什么关系，他不是死了吗？” 听到这话，佛爷都不由心中惊讶，这公子竟然是紫云楼的少主，控制着高手云集的天下第一大杀手组织，看来这事情立马就有三分把握了。 “白前辈没有死，只是武功尽失，我救了他一命，便把这营生交到我手。” 刘霸在江湖中数年也不是白混的，有些不信道：“青龙白虎可服气？楼中人可都服气？” 谢钰先不想青龙告知他总楼中想有人惹事，眼神中精光烁烁地回道：“如不服，怎么坐稳这位子！” 刘霸顿时就放了点心笑道：“怪不得我说这紫云楼怎么开起了酒楼，据江湖传说，在不接刺杀保护之事，看来定是公子手笔，为他们找到另外的谋生手段了！” “正是” “哈哈哈，看来这以后的好酒好茶有来路了。”说完这话，又斜眼看看他道：“那不知公子有何妙计呢，说来听听。” 谢钰抓把瓜子，丝毫不顾及谢家身份，边吃边走道：“刘老哥，冯善人有司马元显暗中相助，现下应该是被对方不停催要兵士而焦头烂额呢？” 刘霸点点头道：“此事虽然隐秘，但我也知道一二，所料不差。” “呵呵，我就奇怪，为何朱雀门外那么多的流民聚集，果然是被有心人驱赶到此的。” 刘霸闻言一愣乐呵道：“想不到被公子把一大笔钱财挪到了谢家兵庄，让这人干瞪眼没办法，还为您和谢府赚了大声望，真是有趣。” 谢钰点点头道：“如果没有猜错，此时的冯善人定在焦头烂额地想着对策来如何找青壮了，那么，我们先斩断他的手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