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责罚鲁国

    就这样，齐景公很不情愿地参加了平丘会盟。

    在平丘，齐景公看着晋国浩浩荡荡的四千乘部队，再看着各路诸侯一个个屁颠屁颠跟在晋国人后面拍着马屁，心里不禁升腾起源于齐桓公的那股豪迈的血性精神：

    四千乘，很多了是吧？咱大齐也有这兵力！总有一天，寡人会让你们晋国佬臣服于寡人的脚下！

    但现在还不行，现在的晋国仍旧是强大得可怕，晋国什么时候会虚弱呢？晋国必须要在内部权力斗争时才虚弱，那就耐心等待机会。

    晋国六卿，哪个卿是善茬？总有一天，你们会狗咬狗！到时，寡人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就将你打趴下！

    但现在不是时候，现在得服软。既然选择服软，那就得把这个软服到底。

    在平丘之会上，齐景公一切遵从晋国的命令，让晋国感觉到了齐国也无非是玩玩嘴皮子功夫。真正见识了晋国的实力后，齐国还不是服服帖帖的？

    齐景公根本不想服服帖帖，他知道这个时候别惹晋国，现在的齐国还是势单力薄。虽然有南方超级大国楚国的支持，但楚国现在自顾不暇，齐国需要更多支持力量。

    这个支持力量，那就是中原诸侯！

    要让中原诸侯倒向自己，靠等是等不来的。除了加强列国间的睦邻友好外，关键是让要中原的郑、鲁、卫、宋等国都感到齐国的力量不是一般的力量，而是值得依靠的力量！

    但此时，齐国必须暂时表现出一只乖顺小猫的样子。

    齐国服软了，晋昭公心里却窝起火来了。难道如此大张旗鼓一次重大活动，就这样过过场完了？不是说要示威吗，晋国之威发哪里去？

    中原诸侯谁都怕晋国，谁也不敢在平丘会盟上多说一句话，怕招致祸端。这个年轻的晋侯板着一张黑脸，看上去就是要吃人的样子。

    但有一个国家却很欣赏晋国的这个场面，这便是莒国。而正是这个莒国，让晋国有了发威盟主之威的机会。

    莒国趁机向晋昭公告了鲁国一个大状，说是鲁国不断侵犯莒国，以致让莒国快要活不下去了，请求盟主务必主持公道。

    原来，鲁国与周边的邾国、莒国、鄫国、杞国等诸侯一直有领土纠纷，凡是领土纠纷，大都是历史遗留问题。

    于是，在协调解决历史遗留问题无果的情况下，鲁国与这些诸侯就刀兵相向。在这个地区，与这些诸侯国相比，鲁国的拳头当然要粗一些。

    结果，鲁国干脆于公元前567年灭了鄫国，还占领了不少邾国、莒国、杞国等邻国认为是他们的领土。

    晋国成为中原诸侯联盟盟主后，邾国、莒国都曾经请求晋国主持公道，但鲁国毕竟是传统中原老牌诸侯，而莒国等一向被视为东夷小国，所以晋国有意维护着鲁国。

    此外，鲁国为了让晋国支持自己，鲁襄公在世时，三天两头跑晋国送礼，甚至有一次赤祼祼向晋国提出，希望晋国不要干涉鲁国与莒国领土纠纷的事。

    只有杞国，因为是晋国的姻亲国，所以鲁国在晋国的威逼下，不得已将已经占领多年的成邑归还给了杞国。

    这让莒国羡恨不已。而鲁国以为，除了杞国暂时不要去惹外，关于与其他邻国的领土纠纷问题，晋国应该不会再管了。

    但晋昭公本就对这次平丘会盟不痛快，总想着找个倒霉的诸侯出出气，此时莒国一提起来，晋昭公就把火气发到了鲁国身上。

    哼，据说你鲁侯当年经常来晋国朝见，但朝见的是寡人的父亲。寡人都即位了，你鲁侯反倒来晋国的次数少了。

    晋昭公大怒，下令禁止鲁国参加会盟，并派叔向前去责备鲁国人。

    叔向是如何责备鲁国人的呢，叔向道：“诸侯将要在初七结盟，寡君知道不能事奉鲁侯了，请鲁侯不必劳驾了。”

    鲁国大夫子服惠伯叹了口气，对叔向说：“太傅啊，晋侯居然相信邾国、莒国等蛮夷的控诉，断绝兄弟国家的关系，丢弃周公的后代？

    既然如此，那寡国又有什么办法呢？既然晋侯不让寡国参加会盟，那我们只能接受鲁侯的命令了。”

    哦？你鲁国人居然还有很大的意见啊，能言善辩的叔向居然一时无话，只能不悦道：“寡国对贵国，如同大牛对小猪。牛哪怕再瘦，如果压向小猪，小猪恐怕也要被压死了吧。

    如今，寡国有战车四千乘待命，如果贵国不听寡君之令，那恐怕要惹祸上身了吧。不要以为贵国这些年做的事寡君不知道，你们灭了鄫国，侵占邾国、莒国土地这毕竟是事实。

    寡君今天不允许你们参会，这仅仅是略施小惩，你们意见还很大？难道不怕寡君号令诸侯来讨伐贵国吗？”

    叔向一点也不给鲁国人面子，将这套充满火药味的晋国威胁论在鲁国人头上一抛，随后就走了。

    鲁国人彻底慌了。那位子服惠伯对执政上卿季孙意如道：“上卿大人啊，没想到晋国居然晋国听信邾国、莒国的话，这是要抛弃兄弟之国了。

    看来，晋国是要讨伐我们鲁国了。您是上卿，得亲自去向晋侯解释谢罪，才有可能免除国家的灾难了。”

    季孙意如也非常郁闷，他对子服惠伯道：“您的话我不敢不听，但这个时候去见晋侯，无异于送死。作为执政上卿，为国而死倒不怕，就怕不能为国家解除灾祸啊。”

    子服惠伯道：“得先送主公回国，以备不测。如果上卿不避灾祸敢去见晋侯，那下官就在这里一直陪上卿。”

    鲁昭公被拒绝参会，只好带着大部队先回国，准备迎接晋国的讨伐。季孙意如则求见晋昭公，作最后的外交努力。

    晋昭公之所以禁止鲁国参加盟会，就是准备在平丘之会后起兵讨伐鲁国。此时见季平子居然敢上门来，顿时火大了：

    “寡人没去找他们，他们倒送上门来了？抓了这个鲁国人，关到狄军帐中，先饿他个三天！”

    为什么会有狄军？原来，晋国此次赴平丘主持召开诸侯会议，所谓四千乘兵力，其步卒中也有不少是来自戎狄部落的士兵。

    晋国与戎狄部落的关系非常微妙，戎狄部落众多，晋国与不少部落是盟友关系，该些部落在很多时候都会参加晋国的军事行动。

    鲁国大夫司铎射眼看着自己国家的上卿季孙意如被五花大绑至狄军营帐，营帐外有士卒持戟守卫，从早上守到晚上，也不见有人送一滴水进去，心急如焚。

    司铎射心道，自己总得给上卿送点水喝吧。于是便取下自己箭袋的盖子，取了一盖子水，偷偷绕过守卫，试图从营帐背后将水递给季孙意如。

    不料，司铎射刚转到营帐一侧，便被守卫发现。

    见守卫前来，司铎射急中生智，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锦缎，陪着笑脸迎上了去：“兄弟，这块上等锦缎，就送给你了。我只想给关在里面的鲁国人送点水喝，请做做好事吧。”

    守卫看了看司铎射，再看了看眼前的这块锦缎，情知这可是好东西，自己所在的部落哪里曾见过此等丝锦？不收白不收，收了也无非是给里面的犯人送口水喝而已。

    就这样，司铎射终于给季孙意如送去了水，至少没让季孙意如给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