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一早醒来，顾言抓起许诺的手十指相扣着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两人喃声细语的又说了会儿小情话，才猛然想起请假的事。 他探身从地上散落的衣堆中捞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发现离上班还有些时间，脑子里一转，偏过脸跟许诺商量：“满满，今天晚上我想请同事们一起吃个饭，带你去认识一下他们，好吗？” 许诺自然是高兴的，于是顾言给秦哥打了电话请好假又借着带女朋友给大家认识的名义邀请他晚上带上家属一起吃个饭，随后又分别亲自邀请了赵哥和孟如星，想了想又给岩罕，老魏和李副队打了电话发出同样的邀请，平时很少主动组局的他想趁这次机会好好请大家聚一聚。最后除了一向不喜欢凑热闹的李副队婉言拒绝，其他人都答应了。 孟如星还就他昨晚没回宿舍的事调侃他，顾言搂紧了听到对话而害羞的许诺，轻笑着应付了几句。随后孟如星问要不要叫上叶晓文？ 顾言想想以前叶晓文组局时也常常邀请他，也就同意了。挂了电话后顾言打开微信给叶晓文发去了一条信息，随手将手机放到一边，抱起许诺去洗漱。 两人在餐厅吃过早饭，顾言带着她去察看还在装修中的新房。房子那边工人们正忙碌的按着许诺定下的设计图有条不紊的工作着，新房已经初见雏形。 院子里挖了一个小池塘，岸边的草坪假山也已经堆造好，就等通上水源养上锦鲤和睡莲。 全屋上下的水电线路已经铺设完成，墙壁也贴上了各色的墙纸和背景装饰，木地板大理石瓷砖橱柜也基本完工，就差订购的家具入场了。 许诺最喜爱的大平台上，靠墙边角用玻璃跟铝合金支柱架起一座凉亭，里边设置了茶水台和卡座，墙面上还预留了电视机挂架，外边空地上铺设了鹅卵石，沿着栏杆处打了半圈长椅，又在另一头墙边夹角开出了一方带水景的小花园，只待种上她喜欢的花卉植物。 她跪趴在卡座上眺望不远处的江景，张开双臂迎着拂过肌肤的暖风，声情并茂地吟诵了一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脸上满是幸福的喜悦。 顾言亦是开心的从背后揽过她的腰，许诺顺势仰靠在他的肩头一只手抱在他脑后，说：“阿言，我们以后就可以在这里凭栏听雨赏景赏花，我陪你下棋，你喝着茶听我弹筝，或者我们一起看书看电影……” 顾言随着她的畅想脑子里勾勒出那些美好的画面，一颗心软软的，既有幸福又有感慨。 今天是他的生日啊！他拥抱着幸福的同时又不禁想起逝去的亲人，如果爸爸mama和奶奶都还在，该有多好！ 同时他又自责，自己回彻里大半年了，虽然一有空就跑去波缇的老家打听，也仔细翻看过当年的案卷和几个叔伯这十几年来收集到的信息，却对波缇的下落依旧没有任何头绪。这让他常常焦虑又无力，甚至责怪自己很无能。 顾言俯身窝在许诺的颈侧忍住发酸的鼻头，说：“满满，等会儿我们一起去看看我爸爸mama和奶奶吧？” 许诺直起身子面对他，发现他微微泛红的眼圈，心一紧赶紧抱住他，柔声说：“好啊！我也很想去看看他们！阿言~”许诺亦是鼻管泛酸，喉咙也被哽住了。她知道亲人惨难的遭遇是顾言心里永远的痛，不是一两句安慰就能够抚平的。她轻拍着顾言的背脊，吻吻他的脸颊。 顾言感受着她的安慰，无声的笑了，更抱紧着她说：“我没事的，我还有你啊！” 许诺猛点着头，“对，你还有我，往后余生我会永远陪着你爱着你，我们一起好好生活。我相信…伯伯伯母和奶奶看到你幸福，他们也一定会欣慰的。” 顾言也笃定的回答：“是，他们会看到的。” 许诺站起身拉着他往外走：“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先去花店，然后……他们以前有什么喜欢吃的吗？我们一并带过去好不好……” 在墓园里，他们一起摆上鲜花和贡品。许诺仔细端详着墓碑上和顾言长得各有几分相像的，他父母的照片，只觉得很亲切。想起自己小时候还和他们有过短暂的缘分，更是感叹命运的神奇。 顾言见她楞楞的站着，于是笑着将她推到亲人的墓碑前揽着她做了介绍：“爸爸mama，奶奶，这是我的女朋友许诺，今天我带她来看你们了！” 他看了一眼害羞的许诺，又说到：“爸爸mama，你们一定还记得她吧！就是我们曾经去阿公家探亲时，遇到的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满满！这些年都是她陪伴着我，她真的很可爱也很善良而且还很爱我，我也很爱她！我们过得很好也很幸福，你们也会祝福我们的吧！” 许诺对着墓碑一一鞠躬问候，并恭敬的随着顾言跪拜磕头。她起身后小声的问顾言：“伯伯伯母和奶奶一定会喜欢我的吧？” 顾言听后更是忍俊不禁，搂住她说：“那是肯定的！我mama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的不得了，抱着你逗了一个下午。”他抚摩着许诺的脸颊，眼中盛满了柔情，继续说：“满满，你让我相信了‘缘是天定‘这句话，曾经只当是偶遇，不曾想我们的缘分早已冥冥中注定了。” 许诺看着顾言眼中自己的倒影，心里甜的直冒泡。她牵起他的手故作严肃的说：“你要记住今天说的话，以后可不能反悔！” “我绝不反悔！”顾言也正色回答，并拉着她再次走到亲人的墓碑前，让许诺站在自己对面，将她的双手包裹在掌心里，再次很认真的许下诺言：“我在我爸爸mama和奶奶面前发誓，我今生今世会竭尽所有，好好爱惜你，保护你，让你幸福！满满，相信我！” 许诺眼中浸着水光，用力点着脑袋，亦是对着顾言的三位亲人表白，“伯伯伯母，奶奶，不管以后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和阿言好好走下去。我会一直爱他支持他照顾他，请你们放心！” 突然，一阵清风拂过山岗，挂在墓碑上的彩色玻璃纸幡轻舞着发出沙沙细响，仿佛是亲人们对他们的回应！ 晚上的聚会很热闹，顾言特意查找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餐厅并要了间僻静处的包厢，一行人除了孟如星和叶晓文，都带着家属赶来赴约。 光棍孟如星面对同事们的撒狗粮很是羡慕，眼睛时不时就偷偷瞄向身边的叶晓文。今天叶晓文打扮的比平时更加漂亮而且…性感，让他从下班碰面起就转不开眼睛。 孟如星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向对方表白了。一想到这，他就激动又紧张，平时最会调气氛的他反而一场宴席下来都是心不在焉的。 许诺虽是第一次见到顾言的同事，但性格外向，加之从小就跟着父母参加各种宴会的她表现的很是落落大方，席间言行举止有礼有度，和几个家属也聊的很愉快，很快就和她们相互加了微信。 大家纷纷举杯对她和顾言表达了祝福，赵哥和未婚妻也邀请她五一来参加他们的婚礼，许诺亦是一一感谢并愉快的答应了赵哥和他未婚妻的邀请。顾言今天的兴致也是很高，全程笑盈盈的和同事聊着话题一边体贴的给许诺布菜照顾她的需求。 唯一让许诺疑惑的就是那个叫叶晓文的女同事，对方长得确实很漂亮，精心打扮过后更有种张扬的美。高挑的她有一双大长腿，包臀裙下的身材亦是玲珑有致，放在人堆里也是很显眼的一个女人。 但是许诺凭着女人天生的第六感总觉得对方很怪，时不时就打量着自己的眼中透着不明的意味，尽管也笑着随大家聊着天说着祝福的话，可许诺就是能感觉到对方笑得很勉强，尤其几次抓到对方看向顾言的眼神后，更是让许诺没来由的心一沉，敏觉的嗅到了危机。 宴席散后，许诺坐在车里不经意憋到窗外和孟如星并肩站在路边的叶晓文，两个女人的视线隔空对阵了几秒，而后许诺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随着车子的驶离收回了视线，心里的猜疑却是越来越大。 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中刚加的叶晓文头像点进去，翻看她的朋友圈，可对方设置了仅三天可见，并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许诺楞楞的看着对方半遮着眼睛嘟着嘴的头像，心里闷闷的又摸不着头绪，不禁轻蹙起眉头。 开车的顾言发觉她的异样，连忙关心到：“满满，你怎么了？” 许诺猛然回过神，收起手机摇了摇头笑道：“我没事啊！” “真的？”顾言还是不放心，许诺的神情举止他太了解了，刚才明明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还是这家餐厅不好吃？” “没有！”许诺依旧否认，又想了想，探问他：“你那个女同事很漂亮啊，在单位里肯定有不少人追吧？” 顾言一愣，笑了笑：“你说小叶啊，确实听说过有几个同事都喜欢她。” 许诺笑不由衷的又问：“那她有男朋友了吗？” 顾言摇摇头，“这倒没听说过！不过，我知道我们组的小孟也喜欢她，天天叶大美女的挂在嘴边，我和秦哥赵哥都鼓励他大胆去追。不过这小子遇到这正事又扭扭捏捏的，愣是没胆子。”想起吊儿郎当爱吹牛的孟如星一被他们怂恿去追叶晓文就害羞的模样，顾言不禁摇着头发笑。照他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追上他的叶大美女。 许诺一听松了口气，也由衷的笑起来。不管叶晓文是否有什么心思，她只在乎顾言的态度。 话说，另一边的孟如星和叶晓文先后拒绝了大家要送他们回去的好意，并肩漫步在街头。孟如星是心里揣着表白的心思想和叶晓文独处，而叶晓文则是心里苦涩想透透气。各怀心事的两人竟然一路无言。 早上收到顾言的邀请，看着那灼眼的“我的女朋友”几个字，叶晓文心里顿时闷得难受。 这几个月她很克制的很少再去找顾言，连他们的办公室也很少踏入，但每次在单位里遇到，她依旧不能平静。她不仅哀叹自己的喜欢还没有机会表达就已经结束，更是有些意难平。加上一直没见到过顾言的女朋友，她的心里依然还抱着一丝幻想。 春节时，顾言一直形单影只的在办公室里值班，她忍不住找借口给他送了一回自己亲手包的饺子，并调侃他的女朋友怎么也不来陪他？ 顾言笑了笑说是自己不让她过来的，因为自己要值班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酒店里也怕她会无聊。 叶晓文从他的神情语气中看出他对女朋友深切的关心和爱护，又变得悻悻然。 今天收到顾言的邀请时，她本不想来，但又忍不住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顾言如此倾心，于是她答应了并好好打扮了一番。 可见到许诺后叶晓文心里越发不甘。论颜值她很有信心自己绝对比她要惹眼。许诺的长相给她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可爱是可爱也只能算中等，就是穿着打扮的精致些罢了，交际能力自己也不输她，身材自己更是压她一筹……叶晓文是真心觉得以对方的姿色身材和顾言站在一起一点也不般配。 但是看着顾言细心的给许诺布菜，带着哄劝让她吃些米饭免得晚上饿肚子，更是时不时紧握着她的手，甚至拿毛巾细致的为她擦干净每一根手指，两人对视时的浓情蜜意，一些小动作透出的默契，都颠覆了叶晓文对顾言的认知，让她难受的要命。但是她再不甘又能怎样呢？ 不知不觉走了大半条街，一直想着怎么开口的孟如星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叶晓文的脸色很差。 孟如星疑惑的问到：“晓文，你怎么了？” 叶晓文停下脚步看着他，咽了几回喉咙，终究是摇了摇头，悻悻的回答：“没事！”算了，这么难堪的事怎么能跟别人说呢？ 孟如星看得出她不高兴，于是大着胆子又说：“其实……其实我知道你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太开心的样子。我也……很担心你！”孟如星紧张的捏捏拳挠挠头，硬着头皮继续说：“晓文……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说的，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叶晓文定定的看着他，心里有一瞬的感动，但他的关心并不是叶晓文想要的。她笑起来，故作轻松的说：“你别想多了，我能有什么事？” 孟如星见她不愿意说，于是配合的嘿嘿笑着，“你没事就好！可能真是我自己想多了。” 叶晓文点点头环顾了下四周，张开双臂拍了拍手，深呼了一口气说：“现在也不早了，那我们各自散了吧！明天见！”说着走到马路牙子上张望着过往的车辆，想拦一辆出租车。 孟如星急了，赶紧跟过去，结结巴巴道：“那个，晓文啊！我……我有件事想……想跟你说！”好不容易把话说完整，一张脸已是涨得通红。 叶晓文看着奇怪的他，敛了敛眼眸，问：“什么事啊？” 孟如星沉默了几秒，咬咬牙开了口：“晓文，其实……我一直都挺喜欢你的。”他停下来又挠了挠头，见叶晓文一脸惊讶，接着说：“晓文，你……你可不可以，当我的女朋友？”说完鼓起勇气看向她的眼睛，心里不停的打着鼓。 叶晓文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再抬起头时笑着说：“谢谢你啊小星！你确实是个挺好的人，但是……”叶晓文抿着嘴摇摇头，语气坚决的说：“我只当你是朋友！咱们俩不合适!” 领了好人卡的孟如星，一颗心瞬间沉到了深渊，眼中更是涌起浓烈的哀伤，一时间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两人相对无言了好一会儿，叶晓文轻声道了句再见，就伸手拦下一辆车子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孟如星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跟她道别并嘱咐她路上小心。 看着远去的车影，孟如星如xiele气的球一般，双手插在兜里仰面看向乌沉沉的天空，眨着眼睛尽量忍住金贵的男儿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