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非常有即视感的经历
“您其实，没必要当中落他的面子来帮我的。传出去，堂堂的海神大祭司希德莉吉特冕下，亚特兰蒂斯长公主殿下和一个小辈计较，也不好听嘛。”在跟着人鱼女士出了石厅，走到了山坡外面的时候，陆希忍不住这样地对她道。 “奥鲁赛罗那负心的死老头既然专门来信提过了你，说明他希望我们这些旧友，也正经把你当做他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来看待。这点面子我还是丢得起的，反正大海是变幻莫测的，我喜怒无常的性格也早在几百年前便为世人所知了。”希德莉吉特沉吟了一下，又道：“至于刚才那个小子嘛，应该是丹迪莱恩家族的子弟吧？呵……这个奥法世家的历史虽然不算长，但也确实出了不少人才，而且尽是这种唾面自干，工于心计的家伙！我和他们有点私人恩怨，也算是借题发挥吧。” 私人恩怨？嗯，丹迪莱恩家的家系历史到现在大约有八百年左右，家族始祖据说是一位在当代很有名望的旅行冒险法师，但根据今年来的史料研究，说白了就是个著名盗墓和盗贼团伙的成员罢了。因为是施法者，又能打又能算计还能破解不少魔道机关，便这样成了团伙老大，再后来，又带着自己“研究成果”进入了学识联盟，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上等人……话说，所谓的私人恩怨，该不会是他们家始祖发家的时候掘过您们家的祖坟吧？ “学识联盟的历史也并不算短了，但古典时代却一直都是单纯的施法者的团体，遗产的传承向来也都是以知识和能力的传承为主业的。可惜的是，原本这个联盟也不过是以施法者的直觉和主动参与维系起来的松散互助组织，在古典的时代还好，但若是转变为一国执政团体的时候，就显得太漫不经心了。联盟中便多了不少以血缘纽带维系起来的所谓奥法家族。照着他们的说法，人类、精灵和矮人，当然，也包括我们亚特兰蒂斯的海族，都是以这种方式来传递权力的。这应该可以说明，这是自古以来的，文明社会所寻找到的已知的，最有效率，同时也是唯一的权力传递的方式。” “……呃，虽然我现在就能找到一百个槽点出来，但以哲♂学的角度来说，他们说不定还真的叙述了一个至理名言呢。”当然，事实上，血缘只是维系利益传递的一个方式，完完全全的家天下终究显得太粗暴顽固了，而等到资本这个怪物被释放出来了，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然，更悲哀的是，学识联盟现在主要的控制着，是一批堕落成世袭贵族的施法者家族，他们掌握着极大的力量，却有着属于奥术研究者天生那万事都无所顾忌，极端现实主义的一面，用在真理的研究和破解上自然是无往不利，但若是用在执政上，那吃相可是比陆地上的传统世袭领主们要难看多了哦。像你的老师，你们七彩蔷薇一脉，以知识传递作为唯一传承依据的，在联邦已经越来越少了吧？” 陆希必须要承认，对方确实是说得很对。所以我们才需要资本啊！虽然吸血的效率可比地主和封建领主要高上几个时代和几个数量级呢，但毕竟吃相和形象都好得多呢。就算是家乡那个赤旗已经招展过的年代，不是有一大群受过“高等教育”的“社会精英”，骨子眼里认为资本家才是社会的良心，领导世界不断进步的舵手和旗手吗？譬如说某个天字第一号的金融企业，里面的清洁工每年的奖金都要两百万绿币什么的…… 以后，若是扶轮社的下属企业，会传递出“在那里打工的茶水小妹每年工资都有两万贝克”这样的都市传说，那应该就代表我成功了吧？陆希如此地想。 “奥鲁赛罗不应该将太多的精力放到那个毫无现实意义的大泥潭中去……好在他到了一把年纪，半只脚都踏入棺材的时候才总算是醒悟了。”说到这里，人鱼公主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既然已经无官一身轻了，为什么那老家伙宁愿躲在自己的岛里足不出户，也不肯过来看看我呢？” 因为正忙着研究可以拯救世界推动文明的希望之光？这种话可叫我怎么才能说出口呢？更何况，他不过来您不是可以主动过去吗？大家最后只不过是都傲娇傲到一块去了，这又能怪得了谁呢？好吧，为了自身的安危问题，这种话我当然就更是说不出口了。 “你们的国家是个笑话，当然，如果奥鲁塞鲁想要把那些俗不可耐的所谓奥法世家们都打压下去，自己开朝称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说到这里，对方露出了相当恶意的笑容：“我想，很多人都乐见其成，也一定会支持他的。” 陆希只是单纯觉得这阿姨的脑洞还真是蛮惊奇的，但一旁的赛希琉却顿时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她很难判断对方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自然也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了。 “真可惜，他终究也是被一些看不见的东西拖累着，始终不敢跨出那一步！” “老师我太熟悉了，江山、权柄还是龙座，都不是他所求，这种蠢事他应该还是做不出来的。”陆希道：“当然，这并不能说明联邦就没有其他笨蛋。不过，家族门阀互相打擂台轮流坐庄的制度再俗不可耐，也毕竟是带来了一个好处……谁都不比谁出众，于是只能相互堤防一边联合起来欺负rou丝，但因为没有一个出头椽子被人攻击，变成了文明民主和共和的灯塔啊！” “是啊，相互彻底的灯塔，众愚的灯塔，拥有都在提议和争论的灯塔。只要不做事，便永远都不会犯错误嘛。真正想要做事的人，却最终都只能灰头土脸地离开政治的核心，就如你老师当年那样。”希德莉吉特道。 “哦呀？这倒是一件新鲜事呢，老爷子竟然是被赶走的？他可从来没有说过啊！” “这可能也算是战无不胜的他这辈子唯一一次一败涂地吧？在你面前又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呵呵，真是有趣，这就是联邦的政治咯，若是地面上的传统国度，奥鲁赛罗真的有类似于国王之类的权柄和名分，大不了就清洗一次朝堂咯……怎么样？孩子，有没有心动。你的老师是个死脑筋，但你应该没有什么历史负担吧？像不像试试当个天空王什么的？” “那个，殿下，请您慎言啊！虽然您是在开玩笑，但以陆希的立场来说，这样的笑话未免也太沉重了……”赛希琉忍不住道。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人鱼公主的时候，这位明快爽朗英气勃勃的学生会主席小姐明显是有些紧张，进退失据，可这一次，她总算是义正言辞地表明了自己的意见。 话刚刚说完，她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又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去，满脸都是歉意。 这场景，这氛围，这感觉，总让陆希微妙地觉得很有即视感。 “学识联盟不是什么靠谱的组织，但你却是个好姑娘，非常好的姑娘。”希德莉吉特也用同样让陆希很有即视感的颜色你看了看赛希琉，然后又用促狭的目光瞄了一旁坐立不安的陆希一眼，微笑着道：“这方面，倒是和你的老师，那个负心死老头很像嘛。” 这真是极大的侮辱啊！我们家那个死老头因为白衣飘飘的年代特质所以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大家都只能以badend而收场，所以才“负心”了，而我可是在为了大家都得到幸福而认真努力着啊！ 赛希琉似乎是秒懂了很多事情，脸蛋随即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却依然一板一眼地道：“……那么，尊敬的殿下，您这次特意把陆希带过来，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叙旧吧？就像您说的，底下做事的得把脸皮都撕破了唇枪舌剑，那么上面的，应该也有更隐秘，却更重要的事情要谈吧？” “哦？”希德莉吉特拉长了音，用更加微妙的表情看了看赛希琉，这才慢吞吞地笑道：“明白了吧？好姑娘就一定要好好地把握，要是傻乎乎地放弃了，可有的是你后悔的时候哦。” 所以说了，我啥时候准备放弃了？都说过了本人正在“为大家都得到幸福”而拼死努力啊！ “吾主卡莉古索已经降下了神谕，两万年前，一个困扰着整个世界的幽灵已经消散。而卡得因岛隐秘的过去，便记录着埋藏在久远之中的真相，其后有可能引发对世界的影响和变化则太过于复杂，更是连神祗都短时间无法捕捉到命运线后的未来。平心而论，这个岛怎么样，主权归谁，出产归谁，未来谁有资格在此驻军，我根本就不关心。毕竟，人家可是一个虔诚的神职人员嘛，世俗上关心得太多，会让云中城和大圣堂的立场困扰的。”海神的最高祭司摊开了手：“然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果怎么样，而你，小陆希，在这个事情中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却对我非常重要！” 陆希沉默了下来，开始琢磨自己方才的副本历程中，有哪些是可以说的…… “我觉得……殿，啊不，大师娘，这种事其实说来话长。” “放心，活到了我这把年纪，到了我今时今日的地位，最多的其实就是时间了。这其实也是上位者的特权哦。当然了，如果你还有什么别的很重要的人物介绍给我，那自然是极好的了。” 看样子，和这位“大师娘”的“闲谈”，注定比陆希所想象地更加艰苦，也更花时间，等到他满身疲惫地回到停泊在外海一侧的七曜极光号上的时候，小伙伴们看着跟着他一起出现的人物，自然一个个都露出了震精到讶然的神色。 “这是赛希琉……就不用我介绍了吧？”陆希垂头丧气地道。 疾风笑吟吟地扬了扬眉毛，却吓得陆希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只能继续硬着头皮道：“这是希德莉吉特殿下，或者冕下……这么有名的大人物大家都应该认识的，其余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哎呀！好吧好吧，据说还是我的大师娘！” “据说是多余的！”人鱼公主如此地回答，然后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飘上了甲板，成为了七曜极光号自建成以来，有史以来最大的大人物。 在陆希惊讶的视线中，即便是面对魔神也面不改色毫不动摇的疾风，竟然在一瞬间出现了短暂的惊愕和紧张，然后这才在银轮般的俏脸上洋溢除了温润、典雅、温柔乃至于带着一丝母性的笑容，用谦逊却又完全没有谄媚含义，得体到仿佛经过了精心计算的动作弧度，自然而然地挽住了希德莉吉特的臂弯：“初次见面，尊敬的殿下！我名字是雅歌米哈亚特，长辈和朋友们都管我叫疾风呢。” 喂喂，那个看似彬彬有礼但其实从来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把所有人都看做是蚂蚁一般的芸芸众生，高傲到了骨子里魔法少女之王到哪里去了啊？ “哦哟，你的名字，即便是足不出户的我也经常有耳闻啊，呵，这样的气度，这样的沉着，果然你也跃过了那个境界了吧？这么的年纪便拥有这样的成就，绝对是数百年来的第一号吧？哎呀呀，这么好的姑娘居然便宜了我们家的坏小子，真是感谢女神的恩赐啊！” 女神会在这种事情上开恩吗？何况疾风还是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呢。 “还有人家呢！人家可是从小抱着陆陆一点点长大的呢。”妮维雅林歌小姐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迅速找到了自己和人鱼公主之间的共性，笑嘻嘻地凑了上来，也自然而然地挽住了希德莉吉特的另外一只胳膊：“人家可是终于等到陆陆长大了，等得好辛苦的呢……” 喂喂，这种发言是不是听起来有点危险啊？ “是啊是啊，跨种族跨寿命的爱情就是这样辛苦呢。我和你jiejie当年便是很好的朋友了，可是亲眼看到她和帕恩的故事，虽然最终的结局并非goodend，但你的jiejie蒂朵在当时非常地幸福，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是的，人家现在也非常幸福，而且一丝一毫都没有动摇过啊！除了陆陆老是招惹别的女孩子让人家很不爽就是了啊！” “嗯，所以说啦，这满肚子坏水的小家伙其实和他老师年轻时候可真是一模一样啊！这种时候，我们这些可怜的女人，如果不想放弃，也就只能忍了吧？55555” “嗯，555555……殿下，人家要是早认识您就好了。” “现在认识也不晚嘛。另外，不是殿下，你可以管我叫希蒂阿姨。” ……等等，您不是说和蒂朵姐是好朋友来着吗？现在却让妮可管你叫阿姨，便宜难道是这么占的吗？ 唯一例外的就是莉姆了。她倒是没有凑过去，但看了看陆希，看了看赛希琉，又看了看面前的人鱼公主，然后，选择了一个非常巧妙和准确的时机，微微歪了歪脑袋，两只绿宝石色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似的。懵懵懂懂，天真无邪，显得异常的可爱。 “哎呀呀，这个好像洋娃娃一样可爱的孩子就是莉姆了吧？听说你追随我们家小陆希最久了，永远都不离不弃，忠贞不渝……真的非常地感谢你，另外，也希望在未来也能代替我守护我们家这孩子哦。” 所以说了，我啥时候成了“你们家的孩子”了？这么一副当妈的口吻却又算是肿么一回事啊？ “大家都是好女孩啊！总之，不要敬称，从现在开始，姑娘们，你们完全可以称呼我家希蒂阿姨！” ……陆希表示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正直韶华年间的美女“jiejie”让别人管自己叫阿姨呢，反而看对方那容光焕发的样子，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在大多数时候，女人的想法还真的缺乏逻辑联系啊！ “您过来地真是太好了，正好也是大家准备饮宴狂欢，庆贺胜利的时候，现在就更是蓬荜生辉了。”疾风以“大老婆们”中的代表，理所当然地笑容可掬地叙述起了官方欢迎词：“正好大家也都做了自己的拿手菜呢。” “是吗，那我可真的有口福了，疾风熬得海鲜汤，妮可做的水果拼盘，莉姆烤的蛋糕……呃，好吧好吧，让大师娘先入席，她才会最重要的客人嘛。是的是的，疾风，别用这么凶的眼神瞪我啊，也不要用念话训我嘛！这种起码的礼貌，我当然是懂得啊！”陆希泪流满面地看着笑容可掬的大师娘大人率先向船舱中去，突然觉得自己众星拱月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美好生活，似乎从今天开始就要走向破灭了。 这就仿佛是一只每天只用负责吃饭睡觉卖萌，养尊处优，无所用心的喵星人主子，却赫然发现自家的铲屎官抱回来了一只二哈……那笨狗冲着自己摇尾巴，冲着自己哈气，最后还冲着自己露出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