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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扁舟人影恋鱼心

    皇都,沐府

    侍女端着的玉杯轻轻落在桌上,明媚的眸子透露着欣喜,也许是刚进沐府不久,这桩百年基业的官府好似多少名家贵门想进而不得进的宝地,每一位侍女在外,可都是娇艳一方的小姐,贵妇,而在沐府,却只是区区女仆。

    沐府落地皇都两百余哉而不衰,凭着先祖沐秋白端倪天下的本领,深得当朝皇帝墨君之心,而将沐府设为官府,为墨君稳定社稷,安康百姓。

    沐凌坐在堂中,下座只有一人,沐凌外表刚烈,浓眉圆眼,一身青龙锦衣威风凌凌。轻轻拂袖,端起了侍女送来的玉杯“风儿,老夫向来为人处事如何”。话音刚落,便听到

    坐下合扇的声音,一身白衣头带发箍,手拿白玉扇,腰别琉璃玉佩,外表斯斯文文,却也清秀俊朗,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师尊,为何最近总是叹息,弟子沐秦风实在不知,是谁,触犯了师尊”

    “其实也没什么,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难免官官之间勾心斗角,最近官府又要招收新的弟子了,你身为沐府首席弟子,这届招收,全权由你负责吧”沐凌负手抬头,一副老成的模样。

    “尊师?往常不是都由您亲自挑选门生的么,为何…..”

    “好了秦风,不用说了,身为御林军统领,我不得不先管好朝廷那边指派的事情,最近为师身负重任,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

    一如昨日烛火伴扁舟相随,哪有今人不懂得陶醉…….

    一叶小舟在黑夜的湖面漂流着,舟内淡淡的烛光,隐隐能看到人形,平卧着,翘着脚,嘴中叼了根树枝,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小舟移的很慢,船里的青年也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眼中一片清澈却也泛着点滴狡黠的光。

    小舟终于靠岸,繁华的长街上,依旧如同白昼一样热闹,夏至的黑夜,别样的风情,

    也只有出户才能吹吹凉风,又有谁会闷在家中呢!

    人影已经上岸,痞子习性的伸了伸懒腰,随即掏出几十个铜板丢给了船夫“谢了,船夫”

    “哎,我说,小伙子啊,你叫老身在这城中湖面上荡来荡去的一个时辰,这….为的是什么呀”

    “嗨,我说船夫,好好划你的船吧,管那么多….”

    “哈哈,是是,我老头子管的多了,有空再来啊”船夫挥了挥手,一脸欢笑。

    “知道了船夫,您早些回家吧,多出来的铜板就当在下给您老人家早些收工的补偿,待会这里可能会刮大风呢,我走了”少年说到“刮大风”的时候,眼眸中的光洁似有非有的闪动了一下。

    “是是,谢谢小伙子,还会体谅我这把老骨头,我现在就回去了”船夫挠了挠头,夏天的汴城,四面环山,地处盆地,风平浪静已经数月之久,要说是大雨磅礴确实不无可能,但要说起刮起大风,在这四面山峦的汴城却是绝难发生“这小伙子”船夫cao这桨滑向远方,嘴里嘟囔着。

    少年长发即肩,眉宇似乎还透着丝丝戾气,随即戾气一闪便消失了,露出在小舟泛湖时的惬意单纯,光滑的鼻尖闪动着月光,脸颊洁净明媚,眉羽舒展,眼神如鹰,整张面庞勾勒出明滑的立体感。身上是一套紧身布衣,似青燕,似洪鹰,给人一种触之即倒却又无法触及的飘忽感。

    “幼,这不是小影么,数日不见,怎么感觉越发成熟,好似磨练数载的利剑啊”

    少年正在欣赏繁华的夜景,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他。是一个挑着扁担的人,扁担空了不知道是卖的什么,听到有人说话,罹影心中不经“咯噔”了一下。

    “老孙头?少取笑我了,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能在哪里啊,我一个卖糖糕养家糊口的,不过话说回来,这天热了,生意还真是好做,你看我今天的糖糕,全部卖掉了”

    “哈哈,那还真要替你高兴一下,希望以后你的生意越来越好啊”

    “借君吉言了,对了,你不在汴城东好好呆着,跑这西城边来干什么,你想买东西么”

    “算是吧,这不挺热的么,出来随便走走,看看夜景”

    “嘿嘿,你小子,真悠闲,不像我,这把老骨头了还要出来赚点小钱养家糊口,话说回来,这天,还真够热的”老孙头随即擦了擦脸,甩下一脸的汗。

    “我说老孙头,别怨天尤人了,你家那老太太可要等急了,我可是孤家寡人一个,想不悠闲都不行,你也赶紧回去吧,我去那边看看”

    “好嘞,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这小娃娃”说完,挑着空扁担向东面走去。

    老孙头没发现的是,这个孩子的身上,一点汗水都没有,一丝衣角都没有湿透。

    一边嚼着树枝,一边悠闲地看着人影喧闹的大街。

    明眸凝月,荡不住一丝红尘

    突然,前方传来了“当当”的锣鼓声。

    远处街上,若有若无的敲锣打鼓声,由远即近,一条长龙般的新婚队伍从远处过来,侍女撒花,侍者奏乐,好不气派。

    “呦,大户人家啊,哎,什么时候我能娶到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呢。不看了,越看越痛苦”罹影大步向街侧面走去,突然愣了一下,似乎在回想什么,调转方向又走了回去。

    “王家?王家的亲事,白马上那人…..王家少主王渊!”罹影的嘴角微微翘起了些许弧度“终于等到了”

    这王渊可是建业城出了名的桀骜不驯,虽不是什么地痞流氓,嚣张跋扈,但也算的上是个不讲情面,一意孤行的人,罹影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却正好露出了如鹰般明锐的眼,眼神向着喜骄中移动,骄子四面不透,唯独两个小窗能看进里面,却被红布帘子无情的挡住。

    风,罹影的心中突然荡起了这么一个字眼,他突然想要一阵风,吹开骄子上的红布帘子,看看里面的人儿,沉稳的心居然稍稍翻起了涟漪,这是为什么……

    鞭炮声,锣鼓声还在想着,这条热闹的喜队眼看就要过来了,罹影走到路面,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闲暇时间看热闹的表情,却又偶尔眼神不定,眉头微翘。这早已是他做事的风格,平静的面对任何事情,直到心灵的颤动浮现到表面为止。刚才罹影的那一丝思索的表情,已经把他的心印在了脸上,这是很多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尽管现在,谁也不知道他的过去。

    我一定要看看里面的人,或者我是在想。让里面的人,看看我??

    骄子过来了,依旧喧闹,旁边的街坊似乎都沉浸在欢乐中,尽管不是他们新婚,尽管白马上坐着的人并不是那么才俊文秀。

    罹影依旧那般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双手交叉。原本的脸上一滴汗也没有,却被他故意用水弄湿,似乎是在伪装,似乎又是在向天抱怨,自己不能像个平凡人一样生活。左脚有意无意的略微抬起,又缓慢落下,动作轻如鸿毛却在落地时候震开了脚下的一圈尘土,和骄子旁的红布帘子。

    红布帘子被吹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人,红盖头遮挡了她大部分的容貌,只留下一张樱桃口,白皙的玉颈和耳根那只珍珠耳坠。她似乎微微察觉到了什么,却没有转头看过来,只是翘起红唇,在婴宁的笑。

    罹影早已愣在原地,她并不拥有倾国倾城的美,却让人捉摸不透,到底是什么感觉,他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瞥而已,只是一瞥,就像是拥有很多记忆。罹影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深入骨髓的感觉。

    “呼,不会吧,怎么了我这是,坐船坐晕了么?别人的新娘,一个小女人而已,关我什么事情。”罹影重重的甩了甩头。

    话音刚落,罹影身形未动,眼珠迅速向上房屋檐处瞟了瞟“果然来了,好戏真的要来了”

    与此同时坐在白马上的新郎少主王渊眼珠也是一动,手扶在了腰间配剑上,脸上露出了一缕无奈和厌恶“大婚之日的不祥,怎么正好被自己碰见”

    你穿错了嫁妆怎可能有快乐,再上一层胭脂也不美

    王渊头上毫无察觉的出现一大片罡风,一道黑影似千斤顶般一落而下,连马带路砖砸进了地里,王渊并不是顽家子弟,瞬间跳起,连那匹千里宝马都舍弃了,闪到一旁街角,脚和地面接触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

    王渊并未开口,现在整个汴城西都听到了这一声巨响,街上立刻乱了,刚才还在叫卖的,逛街的人们都向远方跑去,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随手扶起一位老太太,罹影躲在了暗处,似乎是想看看究竟,又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来人并不多话,砸碎了地面后久久未动,烟尘笼罩的使人看不清来人的样貌,王渊也很默契的在一旁等着,等着人们散开,不想让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人去楼空,烟尘已散,英雄难过美人关

    街道上寂静的有点突兀,刚才还喧哗无比的街道现在鸦雀无声,只有夏风吹着地上的残枝。喜队的人当然也跑了,八个轿夫虽然是王家花重金聘请的,但是也不想拿命来开玩笑,突然而来的意外惊吓到了他们这些庸人,八人同一时间丢下了骄子向外跑开。现在的骄子放在了四个小木桩上,是罹影眼疾手快震断了一旁的酒店木招牌,在八个轿夫逃开的同一时间,准确的将木桩插在了即将下落的骄子下面,微微的震动使得骄内传出了一句低吟声,却听不出过多的害怕。这绝非一个寻常女子,罹影在心中想着,眼睛瞟向了慢慢散开的尘土中显露出来的那个人影。

    尘土渐渐散开,露出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不算高,不算壮,却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凌厉之气,黑斗篷包裹了他所有的地方,宽大的袖袍遮住了他的手,唯一露出来的斗篷帽口却又是黑漆漆的看不见脸,只能感受到一股杀气和一双永远盯着猎物的眼睛。

    这个人,一定不简单,这是王渊现在心中所想的。

    “你是谁?”一声粗犷的声音从王渊嘴里传出,刚越二十五庚的王少主却也称得上是有头有脸,外加一身精湛的武艺,可以称得上是人中龙凤,这次的袭击确实也恼怒了他,新婚大喜被人搅和,怎可能让他忍气吞声。

    黑袍人并没有答话,手从袖袍下伸出,也是黑的,黑色的手,指向了骄子。

    “你想要的,莫非是我的未婚妻?要是想,可以,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想打小月的主意,看你衣着不凡,没想到,也是这卑贱性情”

    “你真的以为,他叫小月么”

    “你?什么意思”

    “我话多了,你只要知道,她并不是什么善类,就可以了”黑袍人的话音间从骨子里透着凉气,让人琢磨不定。

    “哼,我看,你才不是什么善类吧,看来我们之间是不可避免了。亮兵器吧”王渊早已从腰间掏出了七尺软玉剑,虽不是什么名器,却也不是凡铁能够比拟的,称得上是一口宝剑。

    “这世间,有谁见过我魍魉用过兵器?”

    “魍魉!”王渊心中一惊,魔尊坐下两大护法,魑魅,魍魉。而眼前人,竟然是久闻与世的邪魔,魍魉。

    这等大人物跑来只为了一个女人……只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已。

    罹影却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向骄子中看了看,没有一点动静,仿佛骄子中并没有人,可是那个女人明明坐在里面,没有一丝惶恐害怕,没有一丝不安。

    “魍魉!看来今天真的是不能善了,魔界大护法都跑过来了,我这小少主还真是荣幸,咱们的较量可以开始了吧,小月我是不会交出去的”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绕过王渊的发梢“好快”,魍魉一眨眼出现在了王渊身后,单单的一掌,印向王渊的后背。

    “真把我小看了,魍魉阁下,我也是算是凌波殿的翘楚了,请您也认真一些”来不及回头,软剑已经背在了背后,卸去了那一掌大半的力。挡下一掌回头便横扫向魍魉,却察觉魍魉早已不在背后,只留下一蓬淡淡鬼雾。

    鬼魅俯瞰人间,红尘信手拈来

    远处的罹影淡淡的看这一切,嘴角的树枝已被嚼的有些烂了。

    “魍魉护法,还真如同鬼魅一般灵巧,力道也确实敦厚”此时的王渊已经占尽了下风,露出了一丝疲态,嘴角的血迹证明了他已经被那一掌击伤,虽然卸去了大部分力,但是就是那一小部分穿透力也足足把王渊的骨头打断了几根。

    两人之间确实存在着鸿沟般的的差距,魍魉一举一动都丝毫不给王渊喘息,看似凌乱的攻击,却达到了其最大的效果。

    王渊眼睛通红,是凌波殿的杀意决,越是酣畅淋漓的打斗,越能激发他们这一脉的力量。

    不成功便成仁,王渊似乎有点恼羞成怒了,然而凌乱的攻击后发现,他居然感觉自己无法击中对方。

    “破浪诀”街边的城中湖内,湖水仿佛被调动了起来,卷起了条条水剑,水剑剑尖直指魍魉,后一秒,便全部向他袭来。

    一边隐藏的罹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惊叹着魍魉这种大人物的威慑,惊叹着骄中女人的镇定从容,更惊叹着,王渊这个与沐府媲美的凌波殿大门派中的弟子,看样子,在魍魉手下能够支撑这么久,确实算的上门派中的翘楚了。然而最初的眼神背后,那一丝清明夹杂皎洁的目光,却又有些说不出的耐人寻味和鱼儿上钩般的挑衅。

    水剑力道巨大,魍魉不断变换着身形,在空隙间还能捏住几道水剑反向射向王渊。

    水剑还在不断的向魍魉射来,躲闪的空隙间并没有时间给王渊致命一击。

    “鬼王盾”魍魉口中念起来怪异咒语,一道巨大的铜门被召唤了出来,挡在了湖和魍魉之间,挡住了全部的水剑,发出了通通通的破击声。盾牌两面刻着两张狰狞的脸,是当年魔尊用的盾牌瑰宝,坚硬无比。

    正在催发水剑的王渊毫无发现,魍魉已经来到了他侧面,鬼爪恨拍王渊的腹部,一股鲜血从王渊嘴中喷了出来,又是几爪打在了王渊的腰背肩,巨大的力道使得王渊身体里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疼痛感瞬间让王渊全身无力,一把拎着胸口衣襟被魍魉举了起来。

    “不得不说,挺有能耐的,我一个活了二百五十多岁的老怪物,居然在你身上浪费这么多的时间,你也该知足了”

    “我师尊,咳咳,我师尊他不会放过你的”王渊受伤不轻,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沙哑。

    “杨紫那老怪物?哼,他能奈我何,今天我便帮他清理下门户”

    话音落,举掌印向王渊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