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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名传京城

    白麓书院,与姜国同年建立,坐落于京城城外白麓山脚下,作为姜国的最高学府,人才辈出,一百二十余年里,出过二十七位状元,探花和榜眼相加更有六十多位,以至于整个姜国的官僚体系中到处可见白麓书院学子的身影,能量不可谓不大。

    第二日一早,林序也是早早起床,跟着秦朔一路从正南门出京城前往书院。

    出城后便脱离官道,沿着路边整齐一排早已树叶凋零、光溜枝条下垂的柳树一路朝西而行,步行约一刻钟,待到柳树不见,抬头便看见一片黄绿交间的栗子树时,便到了白麓山脚,路边更是随处可见裹着又黄又青刺壳的甜板栗,继续向里前行数十步,便到了书院。

    林序到的不算早,书院同学此时基本都已到齐,还没入门便能听见里面吵闹之声,而随着林序到来,气氛更是轰然炸裂,众人更是纷纷激动的凑上前来招呼道:

    “元抚可真是诗才绝艳,《悯农》和《静夜思》俱是上上佳作,昨日我等初闻皆是惊叹不已!”

    林序闻言只觉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好在一旁的秦朔虽面带疑惑却反应极快的一把扶住林序,转头望去却见林序露出一脸更加疑惑不解之情,秦朔不免挠了挠头,愈发迷茫……

    秦朔是疑惑方才同窗口中的两首诗是什么,而林序则是不解明明昨日是在自家房间内抄的诗,怎么就传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林序还是很快回过神来,面带尬笑的双手抱拳称道:“哪里,哪里。”

    随后又想问出心中疑惑却被身旁的同学抢话道:“夫子曾云,写诗作词不可强求,应当顺其自然,有感则发随心而动,如今国力日盛朝堂上下铺张浪费不断,《悯农》一诗我辈读书人应当牢记,日后入朝为官也定要以身作则一扫如今奢靡之风!”

    “离家北上求学已三载,昨夜骤闻元抚所作《静夜思》,思及故乡亲人,真是泪流满面。”

    “元抚的诗真是浑然天成,思之无限,昨夜从小妹处听闻,也是自叹不如。”

    “元抚……”

    从身旁众多同学的言语中,林序也算听明白了,虽然还不确定林雨烟是如何做到的,但确确实实这两首诗已经传遍了京城,相应响彻的还有诗作者之名林序林元抚!

    可值此特殊之际,林序是真不想出名,相反的,此刻只想低低调调的苟全性命于京城。

    要知道大哥昨日才调往蜀地,今日我就诗名传遍京城,这落在有心人眼里,只怕会以为是林家大郎传诗给二郎扬名呢。

    “林序,这诗真是你作的?不见得吧,以前可没见你有此诗才,倒是听闻你家大哥擅长作诗。”

    对,就是这样,肯定会有人质疑我是借大哥的诗扬名,毕竟《静夜思》写的可是思乡之情。

    “你家可是世居京城,不知道你低头思的哪家故乡?”

    这也就罢了,毕竟确实是抄李白的,这无可辩驳,可只是普通人质疑也就罢了,就怕传入太子耳中,本就还对大哥心存怨恨,若是借此事来为难自己为难林家,那可就遭了。

    “你大哥昨日午间才刚调往蜀地,晚间便借你之口思乡,看来是对太子殿下的安排心生不满呀,如此大不敬之罪我定要通报太子殿下,好好治……”

    “放你的狗屁!”来人话未说完,便被秦朔出言打断。

    随即秦朔上前一步绕过林序,魁梧的身形有意无意间挡住林序,怒目直视前方三人。

    方才听了半响,秦朔虽然还是不太清楚诗的内容,但他相信,林序是绝不会行借诗扬名之事,既然传出是林序作诗两首,那就定是林序自己所作,容不得他人诬陷。

    更何况是面前之人。

    来人有三,一前两后,虽都身穿白色纹鹿角长袍,但从站位便能一眼看出是以中间人为首,身后两名附庸之人见秦朔出言打断,虽畏惧其魁梧身形,但仍是立刻出言呵骂:

    “你说话才是放狗屁!”

    “我们李公子所言句句属实,你这大黑个知道个屁!”

    “……”

    秦朔有些生气,想要拉近些距离与他们好好理论,却被身旁反应过来的同学们连忙拉住,并好言相劝君子动口不动手,对面二人见状也是送了口气,要知道方才即使再怎么出言相骂,他们可都是始终站在李公子身后。

    原本林序听到所谓的李公子说的那些话还只是心里上的不爽,可等自己转过身来从秦朔身后望去,看见对面那一脸皮笑rou不笑的李公子,浑身上下从身体到心理都顿感不适,极度厌恶甚至愤怒。

    想来这就是给原身敲闷棍之人。

    吏部侍郎之庶子,李绍李文初。

    原本林序还准备将两首诗一事糊弄过去,毕竟自己还做不到坦然的抄诗为己用,再加上近来也实在是不宜高调,哪怕诗名传的再响,只要自己足够低调,还是能淡化影响的,更何况白麓书院就在京城,以其中学子之文采学识,隔三差五蹦出几首好诗也是常态。

    但见到此人,林序心中也已了然,有些头疼于此时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再低调过去,不论是为了林家还是自己,都要向世人证明这两首诗确确实实是林序所作,想到此处,林序缓缓开口嘲讽道:

    “大家皆是同窗,你们这一口一个李公子的,是在为明年科考落榜提前找好退路吗?也是,毕竟李绍家大业大缺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下人。”

    身为白麓学院学子,那二人也是颇具文采,心中也自是大抱负,可京城居大不易,有些文采又如何,如果不能金榜题名,无权无势无钱,日后最多也只是去些偏僻乡里当些芝麻小官,但只要跟着李绍,日后说不定就能在京城找份好差事,所以对于林序的讥讽,二人是真的无话可说,也无可辩驳,再加上周围皆是同窗好友,顿时只感面红耳赤,羞愤不已。

    倒是李绍见林序终于不再躲人身后,心中一喜,无所谓身后两人,开口说道:“林序,你不回答可就是默认那两首诗是你大哥所作。”

    这次林序不躲不避,直视李绍开口说道:“那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告诉你,那两首诗皆是我所作,做不得假,倒是李绍你,无凭无据,可莫要含血喷人。”

    “哼,大家皆是同窗多年,以往可没见你有此诗才,若非是你大哥所作,你如何能一夜之间写出这两首好诗!”说完李绍环顾四周,一边指着周围的同窗一边继续说道:“刘正奇、甘休、长孙柏、湛弘义还有李天和,你们说说,此前林序可有此诗才?”

    被点到名字的人站在一旁,有些嚅嚅不能言,纷纷低头不语,一方面他们承认李绍所说有些属实,以往林序确实不擅长写诗,但这依旧不能证明诗不是林序所作,他们不敢得罪李绍,但也不会帮着他对付林序,所以皆是沉默不语。

    四周其余同窗此时也有些尴尬,站在一旁都有些不知所措,想着要真如李绍所说,诗乃是林序大哥所作可就麻烦大了。

    秦朔看着情况有些不妙,连忙相护道:“元抚只是平日不显,与我和语棠私下相聚之时,常有佳句而出,我能替元抚证明。”

    “你证明?哈哈哈哈哈哈哈?谁不知道书院之中就属你三人最为相好?而且平日不显却在昨夜突然间作诗两首传遍京城,说出去有人信吗?”李绍说完有些得意的看着四周,众人皆是扭头避其目光,李绍愈发得意。

    “你!”秦朔大急,想要上前解释清楚,这次却被林序出手拦住。

    林序转过身拍了拍秦朔的肩膀,笑着说道:“放心放心”

    然后才回过身来朝着李绍说道:“你难道没听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吗?”

    “未曾听闻!”李绍脱口而出,仔细想了想后又接道:“出自何书,有何典故?”

    周围众人也是一副茫然不知姿态……

    “额……”林序捂了捂脸对于这个世界没有三国吕蒙这一典故而感到无语,随后大声说道:“便是出自我口,《悯农》、《静夜思》皆是我在狱中三日时有感而发,如何当不得你刮目相看!?”

    这话林序说的是理直气壮,气势凌人,倒是短暂的把李绍给唬住了,在场众人也是一愣,甚至连身后的秦朔都在背后扯了扯林序的衣角。

    ……

    “胡言乱语!若你如今真的有此诗才,可敢现场在作一首,大伙自见分晓!”

    李绍有些懊恼方才竟然被林序所吓住,但这不重要了,只要接下来林序推脱或者作不出好诗,便能直接给林序扣上借诗扬名之罪!

    但出乎意料的是,林序直接快步走至李绍跟前,直视说道:“若我能再出佳作你又当如何!?”

    “我…我……”

    林序的反将一军,到让李绍有些不知所措,没料到林序竟然真的敢应承下来,在支支吾吾片刻后才说道:“若,若你真能再出佳作,我便承认你的诗才!”

    噗嗤一声,林序觉得有些好笑,四周众人也是纷纷低声私语不断,传入李绍耳中异常刺耳,刚刚说完其实李绍本身也是觉得有些不妥,但面对林序的反问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回答,更何况李绍是绝不会向林序低头道歉认错的。

    “我也不为难你,今日晚间,为了感谢前日各位同窗好友奔走相助,救我出诏狱,我准备在望月楼宴请诸位以示感谢,届时我会现场作诗自证清白,倘若还算佳作,则当晚全场消费由你李公子买单用作赔礼道歉如何?”

    虽然父亲是吏部侍郎,但李绍身为庶子月例银子也不算多,而望月楼消费可不低,在场同窗更是数十位,足够李绍rou疼一段时间。

    但李绍认为林序绝不会在短短数日间有此诗才。,若是到时候作不出佳作,自己便能借此向太子邀功,到时候不仅赏赐不断,还能借此彻底攀上太子这颗大树……想到此处,李绍也是坚定下来,说道:“好,可是现在时日尚早,若你乘机再向他人借诗……”

    “诗题未定如何能提前作诗?自是到了现场再定诗题!”林序依旧硬气十足,秦朔阻拦不急,气的在身后直蹬脚。

    “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此甚好,在场同窗皆可作证,我们晚上见分晓!”说罢,李绍终于放下心,带着身后二人扬长而去。

    ……

    “李公子,我们接下来去哪?”

    “我还有要事去做,你二人回府替我写首诗,就以‘酒’为题,只要给我写好来少不了你们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