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倾文(感谢彦祖浩的盟主)
“啪” 一巴掌下去小黑犬被打蒙了,摇了摇脑袋也是一巴掌回敬了过去。 双方你来我往,开始的时候小黑犬还只是试探,不敢用劲,打了十几下之后,眼镜佬阴森森的声音又响起了:“怎么有力玩女人没力气打我?要还这样这个游戏可就没意思了!” 小黑犬闻言吓得打了个寒战,望着眼镜佬那阴森癫狂的笑脸,然后突然发力,一个巴掌扇在眼镜佬脸上。 眼镜佬一愣,回过神来后就是大怒,抡圆了胳膊朝对方打去…… 这个主意真是毒,只要他俩都不开腔这个游戏就要一直继续下去。 小黑犬是生拍自己一出声就控制不住会嚎啕大哭,只是任凭眼泪顺着双颊流出,还没流到下巴,就又被随之而来巴掌一掌给拍飞,而眼镜佬则是自己玩着玩着玩出了真火,自己跟他走流程,羞辱下他,这小黑犬竟然还敢真打,这已经不是疼不疼的问题了,小仓里几十双眼睛都在看着他,他要是输了以后还管个屁人。 李梁博可以清楚地看见飞溅在空气里的水珠,也不知道是小黑犬眼里的泪,还是眼镜佬额头上的汗。 更为关键的是,为了早早的结束自己的痛苦,都需要早一点把对方打痛,这个时候,就显出人性的卑劣来了,眼镜佬估计是不知这样下去啥时候是个头,率先玩不起来于是打小黑犬的时候就指头微曲起来,每一次打过就会在对方的脸上留下划出的血印子,小黑犬还浑然不觉,继续一巴掌又一巴掌地往眼镜佬脸上招呼。 血与泪混在一起,把小黑犬一张脸全弄花了,李梁博看在眼里,心中又是好笑,又是难受——人呀!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在双方噼噼啪啪的巴掌声中,潮州佬开心地笑了起来: “过瘾过瘾,比看动作片还过瘾,眼镜再用力一点!哈哈……”潮州佬的声音有如夜枭,让人不寒而栗。 “就是,眼镜使劲儿,加油,你看这个小黑犬马上就受不了……”潮州佬一张脸完全扭曲了。他还嫌不过瘾,回头又对仓库的所有人说:“来来来,下个盘口,赌一下他们谁赢?赌注就用自己一天的几根烟,人人都要参与呀!我坐庄,买眼镜赢,博仔你记个账。” 仓房里的人“轰”的一下全都动了起来,疯狂的情绪被彻底点燃了。 “我也买眼镜佬赢!” “我买小黑犬赢!” “我也买眼镜佬赢,潮爷,能赌一包烟吗?我想把所有家当梭哈!” 也不管面子里子了,在压了烟以后,赌小黑犬赢的纷纷开始帮他加油、出谟划策。 “您他妈使劲呀!别害老子输了!” “就是,你是不是没吃饭,一点劲儿都没有!” “小黑犬加油!我可是买了你赢的呀!别让我失望。” 所有人都疯了,挥舞着手,叫喊着,一个个面红耳赤,嘴里骂骂咧咧,一时间号里的温度好像都上升了好多倍,升腾出的那股残忍和冷血让人血脉喷张。 李梁博看着他们一张张渗着汗珠,油辘辘的脸,说不出的恶心讨厌。 这个游戏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眼镜佬、小黑犬的脸都高高地肿了起来。 而最后,这个丧心病狂的游戏竟以一种我们都不曽预料到的方式结束了。 就在小黑犬眼看着已经坚持不住的情况下,突然,他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喊叫:“啊——”把我们都惊了一跳,等大家回过神来,笑容慢慢浮上了那些买眼镜佬赢的人的脸上。 “欧耶——啊!”在他们的欢呼声还没有发出来的时候,就只见小黑犬双目尽赤,全身发抖,随即转身,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中,狠狠的一头撞在了墙上…… 小黑犬撞墙了! 所有人全都愣在了当场,没有一个人说话,说实话,并不是他撞墙吓住了我们,在监狱里里寻死觅活的人多了去了,我们早已见怪不怪,生命是自己的,你自个都不珍惜,别人还能为你心痛吗? 只是号子里的人从刚才疯狂喜悦的顶峰一下子滑到了谷底,等于是有人当头给泼了一盆冷水,所以一个个都面面相觑,好像有点不太相信。 好半天,潮州佬才示意我去看一下。 也许是他自己死志还不坚定,也许是缘于眼镜佬拉了他一把,并无大碍,只是头顶上破了一个口子,在往外渗着血。 小黑犬头上冒着血,但不是很严重,甚至都没有晕过去,神智都还很清楚。 他匍匐在地上,李梁博俯下身去观察他的伤势,只见他流着泪看着李梁博,眼神里全是哀求,李梁博懂他的意思。 唉!为什么好好的人不当要当畜生呢?心里感慨着,李梁博站起来对潮州佬摇了摇头,轻声伏在他耳边说:“要死了!” 潮州佬看看李梁博的脸,又看了看匍匐在地的小黑犬,想了一想说:“叫你不做人要做畜生,有爹生没娘教的玩意,你娘不教你,在里面,我们来教你!”说完还余怒未消地朝着小黑犬身上吐了口口水。 李梁博过去扶起地上小黑犬,他全身已经和烂泥一样软了。李梁博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更多的苦难还在后面等着他…… 歪嘴猫给他碾碎了一些不知名的药片,混在烟灰里涂在了他的头上,血很快止住了。 血,是能止住的,但他的噩梦却没有止境。 小黑犬得到暂时的休息之后,依然还是一副麻木的样子,蜷缩在墙角,眼神迷离,不知在想什么。 夜,已经很深了,潮州佬似乎也厌倦了这恶心的游戏,伸了个懒腰说道: “都疯够了吧!疯够了就早点睡。” 大家闻言立刻噤若寒蝉,不到半分钟全部都躺进了被窝里。 只剩下棺材棺材东带着小黑犬值班,晚上的疯狂好像耗尽了大家的精力,不一会儿就全部进入了梦乡…… “甘你娘,你胆子不小呀!还想活吗?” 正睡得香甜的李梁博被一声呵斥给惊醒了,赶紧爬起来一看,我的吗呀!怎么又是小黑犬呀!他的事儿怎么就没完呀?” 大家纷纷被吵醒了,全部都爬了起来,潮州佬一脸的不爽,大概是被吵醒了很不高兴,但仅仅是不高兴,等他看清楚了是什么事情后,不高兴就变成了愤怒。 说实话,小黑犬胆子确实太大了,看来他在晚上受的罪对他一点都没有触及,也根本没汲取教训。 他竟然敢偷东西吃! 原来他与棺材东值夜班,棺材板打着哈切,小黑犬或许是实在太饿了,便趁棺材东不备,偷偷地在床底别人的箱子里偷了小半块饼干,饶是他极其小心,咀嚼的声音还是被棺材东发现了,这家伙也不作声,只是偷偷的碰醒了眼镜佬。 偷东西与偷吃东西这不管换到那个仓都是无法容忍的事情,对这种行为就会要严厉打击,因为他在破坏秩序,而秩序无论在哪种环境里都是根本。 看来小黑犬的犯罪不是偶然的,他真是一个胆大至极的人。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在一轮“礼炮”和“胃锤”伺候之后,小黑犬已经瘫软在地,如一堆烂泥一样。 潮州佬让人拿水把他泼醒,也许是心中实在是震怒,觉得气愤难平,普通的拳脚已经难消心头之恨了,所以对他采用了新的花样。 牛rou粒和歪嘴猫二人一左一右摁住他的手臂,使他仰面倒在床上,整个身体完全展开,双腿用床单捆住,嘴里塞上了一只臭袜子,然后便开始挠他痒痒。 刹那间,小黑犬的眼泪就流了出来,面孔似哭似笑,五官挤作一团,身体急剧的挣扎,想喊又喊不出来,野兽般的嘶鸣声在喉咙里低沉的呜呜作响,李梁博在旁边看的头皮发麻,全身发冷。 突然间,小黑犬奋力的一震,口中的袜子直接从嘴里喷了出去,一齐喷出的还有鲜血。 “啊——”小黑犬如困兽一般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长啸,我们全部被吓地退了一步,看见他状若癫狂,一声哀嚎,长嘶不绝,嘴角、鼻孔、眼角、耳畔都渗出了血丝。
他喷出的血丝还残留在李梁博的脸上,血腥的味道提醒李梁博这不是在看戏。 现在这是凌晨一两点的时候,夜深人静,一点轻微的声音都可以传得很远很远,更别说他这一嗓子了,两分钟不到,我们的号子门就被打开了。 老赵站在门外,身后带着几名狱警,他什么也没有问,因为眼前的一切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小黑犬,此刻的小黑犬已经吼的声嘶力竭,只有喉咙里还能发出声音,他蜷在地下,因为双腿依然被缚,无法活动,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他的眼睛惊恐的注视着众人,老赵想要伸手拉他,被他打开了双手,嘴里叫着:“我不了,我不了,我再也不了……” 从这一刻开始,小黑犬的精神就陷入了几近崩溃的状态,现在只需要一棵针就可以压垮他。 老赵等他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才让身后的狱警把他架走了,估计是调到别的院子别的号子了,周所长走的时候显得很生气,只给我们说了一句: “他不是人,他罪大恶极,但自然有法院判他,监狱关他,不需要你们替天行道,有功夫还是多关心一下自个的事吧!关心一下明天早上牙擦雄来了这事咋收场吧!”他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现在一两点了,我也不想收拾你们,我现在一收拾你们,明天别人就没法动了,到时肯定有人说我护短。你们这事弄的不小,我也护不了短。”说完后,锁上门走了。 这一夜过的十分漫长,所以大家都显得惴惴不安,别看眼镜佬平时凶恶,到这个时候,他还是显得有些害怕。 “潮爷,你说咋弄。”任何时候,潮州佬好像都是智多星,是我们号里的主心骨。 潮州佬没有回答,脸上阴晴不定,好半天才说: “估计没啥法,已经闹上去了,你说这事儿捂得住吗?”他叹了一口气又说:“老赵就是想帮我们也不行了,又不是他一个狱警发现,要是他帮我们,别人肯定也会踩他一脚!” “那就再没办法了?”眼镜佬还是心有不甘。 “你又不是第一天进来,在这混,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潮州佬狠狠地瞪了眼镜佬一眼,随即脸上的表情又黯淡了下去:“唉——没法的办法,就只有说他偷东西。但我估计也没啥用………” 潮州佬的话更是把大家的一颗心给吊了起来,又都没心思睡觉了,一个个坐待天明。 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我觉得这些人是如此的软弱,一个个表面上看似凶神恶煞,实则内心怯懦无比,唯一就只有潮州佬,还有那个老头,依然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还不失老大风范。 第二天广播响起,仓房里放茅都还没有结束,大门就被打开了,牙擦雄一脸的杀气,手里拿着一根警棍,还是最大号的那种,后面跟了好几个狱警,拿着手铐警棍。 所以人一看这阵势就觉得凶多吉少,果然,与往常不一样的是,牙擦雄根本就没问是咋回事儿,一点解释的机会都没给,让仓房的人全部站蹲成两排后,直接就给戴上了手铐,而且还不是常规的戴法,是我们押犯最怕的“背铐”——就是让一只手从肩膀别过去和另一只手铐上,这样的一种铐法最直观的目的就是折磨,被铐住的人身体无法保持平衡,受到一点点外力撞击就要跌倒,摔在地上时往往又是胳膊先着地。 牙擦雄率先拿眼镜佬开刀,当他背铐一扎好,就一个手抓住他的铐子,另一只手拿着警棍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眼镜佬立马发出了一声哀嚎:“唉哟哟……” 李梁博看着眼镜佬那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心里充满了鄙夷: “有那么夸张吗?又不是上老虎凳,叫的声音那么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