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分家
楚老夫人重重一拍桌子，怒道：“送伞？你这是何意？” 这一声，吓得楚家大房三人差一点就抱头鼠窜。大夫人从见到楚湘脸上得意的神色开始，就隐隐觉得不对劲，直到她看见那柄伞。 伞，即散！ 送礼，特别是给自家人送礼，哪有送伞的？这不是诅咒自己家里要散了吗……这在当时的大户人家里可是大忌。 楚温温也明白过来，惊的脸色惨白，膝行到祖母跟前，不住地哭求：“祖母，温温没有，这个不是……不是我、我……” 楚湘第一次分明地看见，什么叫做“百口莫辩”。刚刚应下了这礼物是自己送的，转头见礼物不妥便不承认是自己送的，天底下还有这样容易反悔的好事？ 只能怪你自己太轻信。楚湘冷冷地看着堂姐。 她不是没掂量过做下此事惹恼了楚温温的后果，但那位小越将军给她一字一句地保证过——楚温温在他的恐吓之下，绝不敢说她半句不是，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楚湘也是第一次分明地看见，什么叫做“只手遮天”。哎呀，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有点儿爽是怎么回事？她在心里偷偷乐。 越溪：呵呵，做坏事时你倒知道想起我…… “温温，你给祖母送伞，是叫我们楚家从此散了，还是你们大房决心分家了？！”楚老夫人痛心疾首地指着大房三人骂道，多亏这老太太身子好，但凡弱一些，此刻都气晕过去三回了。 楚唯昭和楚夫人见状也忙上前安抚母亲，劝她别动气。 楚温温见祖母满脸怒容，根本不搭理她，便哭着去拽父亲的衣摆：“求爹给女儿做主，女儿真的没有此意啊！” 楚唯礼又如何不知这是被人摆了一道，恨得一脚踢开女儿，骂道：“真是糊涂东西，我这些年的教导竟是白教了，平白无故送什么晦气物件！” 楚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儿子：“老大，我看你近日精力大不如前了，楚家铺面上的事情繁杂，只怕你顾不过来。以后太医署打交道的事情，都交给老二吧。” 做太医署的生意，那都是油水多、面子大的差事，一向楚唯礼便是以此自傲，甚至曾幻想过借太医署的关系，将女儿送进宫做个贵妃也未可知呢。谁知今次母亲竟要让他把这最最好的差事交给二弟！ 楚唯礼惊的面红耳赤，嘴唇颤抖道：“母亲、母亲三思！儿子真的能做好的，求母亲再给一次机会吧！儿子真的错了……二弟他不熟悉宫里的情况，万一开罪了宫中的贵人就不好了……” 楚老夫人彻底冷了面孔，漠然地看着儿子。楚唯礼被她的目光看的浑身一哆嗦。 “温温，你的规矩礼仪越发差了，好好的闺中小姐，每日脑子里都是些勾心斗角的污糟东西。祖母给你找了位严厉的嬷嬷，你且去乡下的老宅将规矩重新学过吧。”楚老夫人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女。 楚温温大骇，被送去乡下，和严厉的嬷嬷学规矩，还没有期限……这简直是地狱噩梦日子的宣告！她尖着嗓子去抓大夫人的手，“娘、娘，我不去！我要不去！你快求求祖母饶了我吧……” 大夫人踉跄着上前，咬牙哀求老夫人道：“娘，温温年纪还小，一时糊涂也是有的。求您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饶恕她吧。” “一片孝心？是想分家的一片孝心？还是要气死我的一片孝心？若再多言，我便依着你们送伞的意思，给大房分家！”楚老夫人面色威严，一字一句，竟是铁了心要惩处大房了。 楚温温此时已满脸是泪，恨极了楚湘，回身便狂乱大叫，对着楚湘又抓又打。 楚湘也不躲开，柔柔弱弱地任她踢打。 一直在旁不发一言的楚雁洄一步上前，双手制住楚温温，皱着眉对她道：“温温，错了就要受罚，做什么来迁怒meimei？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可还有小姐温婉贤淑的模样？” 楚温温冷笑着哭倒在地上，鬓发凌乱，讥讽道：“大哥，你可知你的好meimei楚湘，才是心肠最歹毒的那一个！” 她这莫名其妙的话语，在现在这个氛围下说出来颇不可信，楚雁洄长叹了口气，向外叫道：“来人，送二小姐回房。明日一早便收拾好送去乡下吧。” 大夫人揽着女儿，心知一切已无转圜的余地，两人双双伏地大哭，心中无限恨意。 这天晚上，楚湘睡的一点儿也不好。 她梦见越溪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拿着他那柄帅气的赤霄剑，温柔地瞧着她。梦中的楚湘问他来做什么？越溪道：来给你过生日。说着，他突然变成了楚温温的样子，手中的剑狰狞地向她砍来，瞬间把她的头发削了个精光…… 第二天一早，楚家揉着巨大的黑眼圈，被楚夫人从被窝里薅起来。 楚夫人忧心忡忡地对女儿说：“你听，温温在外面闹呢。” 果然，外面走廊上是一阵摔杯砸瓶的喧嚷之声，紧接着便是楚唯礼严厉的呵斥之声和大夫人尖利的哭声。 不多会儿，外面声音渐渐小下去，接着便是马车嘶鸣的扬蹄之声。 楚湘反复摸着自己一根没少的头发，心想：估计楚温温被捆成粽子丢进马车了吧。 “阿湘，娘问你，昨日那礼物，当真是温温买的吗？”楚夫人皱着眉问道。 楚湘知道她这个母亲心软又胆子小，但是真心爱她，便不想骗她。直言道：“是我买的。”说着，便低下头来，轻声认错：“娘，我错了。你别生气。” 谁知楚夫人并没有责怪她，而是轻抚着她的脸庞，温声道：“我自己的女儿，我最清楚了，绝不会无缘无故地伤害别人。定是温温在朔城欺负了你，你才会给她个教训的。” 楚湘睁大了眼睛，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惊讶，她万万没想到楚夫人居然一点也不怪她，还这样懂她所做的一切。 想来她在现代真的母亲，也是这样爱护、信任她的。楚湘眼睛红了又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回身抱住楚夫人，真心实意地叫了声：“谢谢娘，你待阿湘最好了。” 楚夫人满心欢喜地抱紧女儿，她知道，女儿长大了，不会那么容易再受欺负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