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观碎裂的云岚
老头姓褚,叫褚铭,实际上只有四十几岁,当了一辈子铁匠,平日里烟熏火燎的,所以看上去长得着急了些。 另外两个徒弟,都是他的儿子。 看见宁晏进来,褚铭立即把手头上的家伙事放下过来,跑过来,恭敬的行了一礼。 “东家您来了。” 宁晏点点头,没有废话,直接问道。 “我吩咐的事情,办好了吗。” 两天前的晚上,宁晏一个人来到铁匠铺,亲自交代褚铭。 “已经办好了,按您的法子,那婆娘得了东西,高兴的不行,死死的藏在家里,我们一直盯着。” 褚铭道。 “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东家放心,我让我外乡的侄子干的,给了钱,现在人已经走远了,保证没人发现。只是……”老褚的声音,有些犹豫,有些不舍。 瞬间,宁晏的眼神凌厉起来,盯得褚铭微微发颤,半天没有发出声音。 “记住我说过的话吗,不用可惜,那东西并不稀奇。这门手艺,我已经传给你们了,以后你们想靠着它富贵荣华,那是你们的事,我宁知行说到做到,绝对不会有半点阻拦。若是你们继续想跟着我宁家,还是之前的老规矩,这家铺子,三七分账,这其中的利润,你们应该清楚。但是……” 宁晏的语气,瞬间一转。 “要是让我知道,谁在这之前,出卖了我宁家,我会让他知道我的手段,不要以为我大哥现在身陷牢狱,我宁家要散了,我宁知行就拿你们没办法!如果谁想,尽管试试……” 话音落下,这次不止是褚铭,就连在火炉前的两个人,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东家,我老褚在这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出卖东家,要是谁这么干了,我老褚打断他的狗腿。” 扭过头,褚铭狠狠的瞪着两个儿子。 “这件事,我也想清楚了,咱们还是按东家之前的老规矩,这家铺子,三七分账。” 好一会儿,宁晏才点点头。 “看来,你是个明白人。我既然能把它传给你们,也自然能把它传给别人,而且,能传你们一样,就能再传你们一样。” “这东西的价值,你们应该清楚,自古钱财动人心,口说无凭,让我怎么相信你们。” 宁晏淡淡道。 褚铭低下头,似乎在心中犹豫了好久,才做出某种决定。 接着,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纸文书。 “东家,请您过目。” “这是我褚家父子三人的奴契,以此为凭。我父子三人,愿在宁家为奴。” 宁晏接过文书,缓缓过目,然后合上。 “很好!以奴叛主,重罪难逃。你们想清楚了,若是胆敢背叛我宁家的后果。既然如此,我宁晏也不是心狠之人,就以五年为约,五年之后,与你们放籍。” “多谢东家!不,多谢主家……” 看着带着两个儿子兴奋的冲着宁晏狂磕头,一旁的云岚整个人都傻了。 这是什么cao作。 她想不到,居然会有人放弃良籍,甘愿为奴! 要知道,一旦为奴,就是贱籍! 大宋的户籍制度,十分森严,除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没有人愿意沦为贱籍。而沦为贱籍的人,则千方百计的,想着要脱籍从良。 贱籍,代表着受人鄙夷,低人一等! 这个世界怎么了? 宁晏到底使了什么法子,居然能让人甘愿沦为贱籍奴仆。 她小心翼翼的不敢出声。 从刚才的谈话中,她隐隐察觉到了,似乎在谈论一件极为重大的秘密。 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宁晏的神色,与她见过的任何时候都不同,就连她,甚至都感觉到了一丝畏惧。 这种感觉,她只在有限的几人身上体会过。 但是,绝对不包括宁晏这个她曾经认定的色胚穷酸。 眼前的宁晏,宁知行。 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人! 宁晏并不知道,眼前的情况,差点让身旁的长腿小妞三观碎了一地。 三天前,宁晏心中就已经有了初步的破局方案。 趁着夜色,一个人来到了铁匠铺子。 在他的一番cao作下,褚铭一家,顿时惊为天人。 不是不相信褚铭父子几人,而是宁晏容不得这件事出一丝纰漏。 前功尽弃是小事,关键怕误了时机,大哥就真的只能带着老婆小姨子去延州那鬼地方吃沙子了。
……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余杭县衙,知县朱澄神色狐疑的坐在偏厅,而在他的对面,正站着手下的文吏周鸣。 朱澄的气色有些难看。 县衙库房一事,令他焦头烂额。 但他的心思,并没有放在案子本身。 让他真正心疼的,是碧血龙纹杯这稀世奇珍。 这不仅仅是一件寿礼这么简单,其中关系深远,往大了说,足以影响枢密院相公,三省六部,甚至是朝堂格局。远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透的。 现在,事情砸了! 就砸在自己手上。 “宁晏,宁知行?” 朱知县默默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感觉有些熟悉! 等等! 忽然联想起来什么。 “就是那个欠了玉香楼缠头金,闹到县衙的秀才!” 朱知县恍然大悟! 宁晏,卒…… “他真这么说!” 一个连青楼妹子的钱都欠的人,说出来的话有几分可信,老朱表示很怀疑。 “县尊,宁知行虽然品行不端,但学生观之,他言语上颇有章法,虽不明白,他有什么法子,但学生认为,姑且一试倒也不妨。” 周鸣一边说话的同时,心里一边惦记着那天从茶楼出来的事。 宁晏居然给了他五贯钱! 没错。 给他钱。 这让原本打算拿钱消灾的周鸣,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己不用花钱,还能赚一笔,而要做的,只是在县尊面前,把宁晏交代的话,完整说上一遍。 要是这还不卖点力,他担心自己良心会痛。 眼看知县朱澄有些意动,周鸣赶紧趁热打铁。 “县尊只需坐在高堂之上,静观其变,那宁晏宁知行说了,此事之后,余杭县衙,依旧可以县尊为首。” 这句话,直接戳中了朱澄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