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羊毛也会薅急眼
山路，午时，长风寨二当家。 正领着数名心腹，骑马奔向玄剑山庄的二当家，现在的心情就是不爽，非常不爽。 先是几天前，大当家也就是赖大哥，突然要自己去劫柳家庄路过的送亲队伍，还务必是亲自带队。人是劫回来了，但一个新娘能捞多少钱？跟泉州城里的齐公子有关系又如何，得不偿失啊。 再是泉州城毫无征兆突然封城，搞黄了他正跟城里做的一桩生意，白白搭进去一千多两银子，气得他大骂下令封城的人生儿子没屁眼。 然后赖大哥又点起寨子里所有主力兵马，要带去泉州城外，也不说干啥。那自己肯定要把新招来的三十多个小兄弟，以守寨的名义留下。万一赖大哥真是带弟兄们去拼命，总不能他把自己手底下的人全拼光剩个光杆子吧。 结果也都知道了，本以为带去泉州城外要跟官兵起冲突的弟兄，一点事没有，而留在山寨的三十号人，却被人宰个干净，衣服都给扒光。 死得可全都是他这个二当家的底下人。 更可气的是他寨子里的卧房还被人翻個乱七八糟。 新娘被人救走，按大哥的意思，不是柳家庄的手笔，只要找到新娘就行，于是也不让二当家屠庄，只让他勒索一笔损失费，再去把新娘追回来。 新娘新娘新娘，二当家都要怀疑是不是赖大哥看上这个新娘了。 他们是什么人啊？他们是山匪啊，山匪就该干点山匪该干的事，就算赖大哥是个拜月教徒，也不能逼着他们去遵纪守法是吧。 啥？哪里遵纪守法？死了三十号弟兄不屠庄报复，还不够遵纪守法？自己偷偷开的黑市当铺被人砸了也不找回场子，还不够遵纪守法？ 这几天突然出现，在泉州城里胡作非为的那帮人，可比二当家这帮山匪要硬气多了。 他们带着一大捆刀剑，正巧进了二当家偷偷在城里开的黑市当铺，说这是白眉飞鹰要当的东西，当铺老板哪听说过什么白眉飞鹰，看那几人又面生得很，不像有什么背景。隔着高高的柜台，俯视那几人，就随口报了一个侮辱人的低价。 人家再不知道市价，也知道刀剑绝不止这么点钱，扭头就要走，结果当铺老板一声咳嗽，就有几个壮汉应声而出，关上当铺大门。这是黑市当铺的规矩，让老板来报价，那么不管高与低，客人都要接受。 然后呢？ 然后当铺老板就被硬生生从柜台上的木栏杆后面拽出来，先是结结实实挨一顿揍，接着跟那几个壮汉一起被吊死在当铺门口。 当天还在寨子里生闷气的二当家，听到心腹报告这个噩耗，更是窝一肚子火，偏偏赖大哥明令这几日不得生事，还不能马上叫上弟兄去报仇。 当然，想归想，二当家也只当赖大哥另有想法，不敢真的去顶撞赖大哥的决定。 毕竟不说赖大哥跟拜月教的那层关系，光是他足以单手挑翻自己的本事，就能让二当家由衷信服。 所以今天让他领着几个好手去跟玄剑山庄要人，二当家面上还是做足了态度。 玄剑山庄嘛，怂包一窝。 “二当家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跟在二当家后面一位寻常山匪模样的人问道。 二当家对这个新进招揽上山的符师，不敢怠慢，却也不会表达对赖大哥的不满：“只是疑心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山鬼杀人。” 他说的正是附近好几个山寨都碰到的怪事，巡山的山匪只有下山没有上山，大都蹊跷死在巡山路上。 起先二当家认为要么是官兵剿匪，采取蚕食策略，又或者是其他山寨偷袭，意图削弱敌对势力。 但泉州城里的眼线说，并没有官兵要剿匪的动静，其他山寨也信誓旦旦不关他们的事，他们派出去落单的山匪也一样惨遭毒手。 搞得现在山匪都不愿意一个人或者两个人下山了。 符师闻言轻笑一声，道： “我早闻长风寨二当家胆气过人，怎么也会害怕虚无缥缈的山鬼之说吗？” 二当家疑惑道：“先生既为符师，能肯定世间无鬼魂一说吗？” “有没有鬼魂，我不能断言，但据我这几日所察，有一个推论。” “先生请讲。”二当家被勾起兴趣。 “泉州地界的反常迹象，皆可从那日的突兀封城说起。”符师道。 “某上山前，在泉州城里也略有薄名，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底细。就比如那日突兀封城，在城内大肆搜捕，却又不说是因为什么，以至于有人猜测是抓捕拜月教徒。” “先生以为？” “据可信消息，某认为是在抓捕刺客，而且是罪行不轻的刺客。” 二当家略微思索，就猜到是什么刺杀目标才会闹到封城搜捕的地步。 “先生是说那傻子皇帝遇刺？” 符师对二当家不像其他山匪那般愚钝感到欣慰。 “是的，除了皇上，没谁的身份能掀起这么大波澜。” “可这跟这几日的反常迹象有什么联系？”二当家疑惑不解。 符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二当家身边的其他几名好手。 会意的二当家，当即示意几名心腹退开几步，好让符师的话语只有他能听见。 “大当家的那天紧急点起兵马去泉州城外，就跟这起遇刺有关。” 符师策马驱前，在二当家耳边低语道。 大当家跟皇上遇刺有关？难道刺客还真是拜月教徒？等等，为什么他一个刚上山的符师，就知道大当家身上连我都不知道的事？ 似乎是猜到二当家心中疑惑，符师笑道：“二当家大可对大当家放心，这件事没有公开，也是为寨中兄弟们好。” 二当家了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比如这个符师也是拜月教徒，是因为这层关系才被赖大哥招揽上山。 符师又道：“后来的守寨兄弟被害，城中商铺书生离奇暴毙，一众老手死无全尸，乃至这几日闹得人心惶惶的山鬼害人事件，都有一个共同点，不知二当家有没有发现？” 共同点...共同点... 二当家放弃思考，直接望向符师。 符师无奈道：“共同点就是，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活口，也没有留下任何信息。我们甚至不知道凶手是男是女，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哦，对对对，是这，我居然没有注意到。 二当家恍然大悟。 “这些离奇命案现场，某都曾亲自去过，根据某符阵查验，可以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二当家下意识问道：“什么想法？” “凶手恐怕，并不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