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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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回来了。” 藤原不比等高坐于上,捧着茶杯,轻轻吹拂这水中的热气。 宫子垂首而立,无声无响,仿佛一座木雕。 没有嘘寒问暖,没有殷切期盼,一句淡淡的话语,比荒漠的砂壤还要干涸的声音,就是这么一句‘回来了’。 这也是早就料到的事儿,宫子心中没有多少悲怨之情。在回来的一路上儿,便已经打听明白了,原来大王要纳我为嫔,所以二兄才迫不及待的要赶我走,父亲更是急切的四处寻找我的所在,来来回回,无非是为了利益二字罢了。而现在,听闻藤原家的长女已经入宫,想必是父亲找来她人,代替我去为其夺揽权势了。 十六年来未曾有过的感情,怎么可能会一朝突然出现呢?我真是太天真了。 宫子感觉自己很可笑,不过心中却没有苦涩之味,仿佛经历了清澈泉水的洗涤,变得无比透明。 要回去吗?回到那个穷匮险恶却又僻静优雅的山林里吗?这座华丽的府邸根本没有一点让人留恋之处,那片污浊潮湿的泥土才是安宁人心的所在。 可是,我真的可以回去吗?回去了又该如何面对他们兄妹?我是人类,他们不是,我和他们真的可以在一起生活吗? 藤原不比等没有出声,只是在悠然的饮茶,宫子亦然,孤静的站立着思考自己的问题。 时间过了许久,宫子依然默不作声,只当自己是尊人偶,藤原不比等放下茶皿,淡然道:“既然回来了,以后就不要再乱跑了。” “是。”宫子浅浅应了一声,也不知有没有听见。 藤原不比等皱了皱眉,他很不喜欢这种气氛。对于这个女儿他一直以来都看不透,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他讨厌这种无法把一切都掌握在手的感觉。 宫子将身上火鼠裘紧缩了一点,火鼠裘散发出来的热流令她感到心安。这温暖的感觉,就像是那个人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一样。 藤原不比等也督见了她一身的红衣,但这红衣表明看来平平无奇,他也只当是粗坯之物,大概是宫子在外面拾来裹体之用,故而无甚在意。 他思索片刻,继而说道:“以后‘宫子’这个名字你也不要再用了。” 宫子楞了一下,随即恍悟。是呀,现在‘宫子’可是当今圣上宠爱的妃嫔,她一个不知何处来的野女岂能与之同名,若是让有心人听到,不知要给国戚藤原中纳言大人添上多少麻烦。 “哦。”宫子依然无什反应,只是顺然接受。 不比等一直在观察宫子,却见她一副仿若脱去凡尘、看破世事的神态,无疑使不比等心中更加恼怒。 不比等怒恨的瞅了一眼一身火红的宫子,随口说道:“以后你就改名叫‘妹红’吧。” “妹红吗?”宫子嘴中默默念叨。 宫子笑了起来,她看着自己身上的红衣,抓着褂袖,让裘衣把自己裹的更紧些。 妹红,把自己染成红色的意思。 她很高兴,抛去了那个政治家女儿的名字,现在这个名字,是安养世赐给她的。 ‘宫子’不再存在了,不再是她了,以前的种种,那些辛酸,那些苦涩,那些无聊的身份、地位、争执、纷扰,都将会随这个名字一同散去。 现在的她,是一个新生的少女。 她的名字叫做妹红。 回到那座庭院里,那棵灵木下,那一块承载着她与meimei十几年辛酸悲苦又有着温馨笑容的小小的洼地中,破落的小屋咿咿呀呀的还在坚挺着。 推开腐朽的木门,洒落下垛垛尘土,在空气中飘荡,让人不禁打起响鼻。蛛丝儿结满屋梁,窗纱早已只剩下一个框架。更漏声滴滴响起,枯叶儿缓缓落下。回想起曾几何时,姊妹俩偎依在母亲的膝下,享受那难得的亲怀欢乐;而今母亲已成黄土一抔,meimei也嫁为她人妇。那些时光可得回来?随流水而去,阻不断,拦不住。 小虫儿尽皆飞走,尘埃也已落定。垫卧之上铺满了厚厚一层灰土,却掩不住昔日的样貌。物犹在,人已去。目物思人,如何不凄凉。 妹红扑在卧床上,毫不在乎尘土将她抹得一脸灰。她解开红衣的领子,小心翼翼的从中拿出一张薄薄的纸片来。 纸已泛黄,墨迹也已模糊不清。 妹红怔怔的看着。 风声渐渐大了起来,卷起漫天飞叶,屋中的灰尘也被扑哧的四处翻滚。妹红充耳不闻,只抱着meimei的信呜咽着,痛苦的流着泪。 “哟,这不是当初偷盗贡米的小贱人吗,还有脸回来呀。” 门外传来一个十分惹人讨厌的声音,是藤原府的二公子房前。 妹红将信收好,擦去脸上泪迹,走了出去。 藤原房前被愤怒之下的不比等强制关了十五天的小黑屋,之后数月也一直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行走坐卧都受到了严格的限制。无怪不比等会发如此大的火,藤原房前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但自傲的他自然把这一切都推到妹红身上,认为是妹红害他如此的。这番听说妹红回来,便迫不及待的来找麻烦了。 “二公子,有何事见教?”不卑不亢的语气,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之意。 不知是不是八字不合,亦或者是前世的孽缘,房前自小就极为厌恶这个meimei,每次见了面总想把她踩在脚底下心才痛快。但是她虽然受到冷遇,却依然是父亲的女儿,这点从未变过,所以房前每次欺负她也都是点到为止,不敢太过分,以免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不过现在不同了,父亲的女儿是正在内里与王上缠绵的宫子夫人,眼前这个令人直想作呕的红皮女人只是一个叫做妹红的不知从哪儿来的野女人,就是打死了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房前也懒得与她废话,上前一巴掌就扇在妹红脸上。 妹红的左脸颊红彤彤肿起一片,妹红没有说话,只是用冷若冰窟的眼神盯着房前看,看的房前心肝发颤。 房前害怕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这个一直以来被自己压在脚下的女人。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掉进一个万丈的冰窖中,冻得他直哆嗦。 他挥挥手,招呼自己身边的伴当们一起上去殴打妹红。 妹红闭上眼睛,任凭众人打来,她往后退一步,轻松的闪开了惊涛般的锤击,左臂轻轻一挥,带倒几个打手。其中一人意欲从后方偷袭,却被妹红反肘一击,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哀嚎。 不理房前和那几个打手好像见了鬼一样的神情,妹红睁开眼睛,也是一副不可思议,刚刚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有一种飘忽的感觉在指引着她。当她恍然梦醒时,便发现想要伤害她的人已自食其果。 “这是我做的?我什么时候有这种力量了?”妹红怔怔的问自己道。 “杀了她!”房前疯叫道。 伴当们齐刷刷回头,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的主人。他们虽然做过不少坏事,却从不敢伤人性命,杀人,那可是会投入畜生道的。 “杀了她!你们没听到吗!”藤原房前已陷入疯癫状态。 从小到大,他从未这般屈辱过。在他的眼中,妹红就像是一条巨大无比的丑恶的虫子,缠绕着他,朝他吐丝,把他牢牢裹紧,令他动弹不得。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这种恶心的感觉却一直盘绕在他的心头未曾退却。 一定要除掉她!绝不能留她在这个世上! 房前的心中,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呐喊着,撕裂心肺般的呐喊。 “杀了她!” 打手们虽然害怕,却也不敢违背主人的命令,端起短刀刺枪往妹红身上挥去。 打手们四面八方将妹红围住,使她无处可逃。妹红也自知躲不过,索性闭上眼睛,傲然而立。 面对明晃晃寒芒耀眼的刀枪,妹红心中没有半分恐惧害怕,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好像整个人都沐浴在温暖和煦的春风中。 刀枪攻来,击打在火鼠裘上,没有给妹红造成丁点儿伤害,反而将众打手弹开,刀枪尽皆迸裂,不堪使用。 众人大骇。 房前也清醒过来,搞不懂自己刚刚为何那么疯狂,同时也明白了自己不可能把她怎么样,只得愤恨的带着手下离开了。 妹红也知道自己为何能得救。会到屋中,她双臂环抱,贴搂着温热的火鼠裘,温馨的感觉暖人心脾。她闭上双眼,感受着这温暖的流动,不知不觉眼角清泪流淌。 “这是唐国的至宝——火鼠裘。穿上它刀枪剑戟皆不能伤害到你,是难得的宝物……” “这件火鼠裘就送给你了,京都的天可比大山里的天冷多了,它或许能给你带来温暖。” 余音犹绕耳。 “谢谢你,安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