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情报

    芙兰蒂卡、初音和巡音在学生会钟塔楼四楼的走廊中以较快的步伐前进着，她们的目的地是位于四楼大厅的电梯间。

    一路上走来，四周寂静无声，根本看不到其他任何学生会成员走动的身影。这甚至让初音产生了钟塔楼内是不是只有她们三人的错觉。这份异常的安静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局面下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巡音脸上露出了惴惴不安的小动物般的表情。她以同样的步伐跟在初音的身后，一边悄悄地伸出手来揪住了初音的衣袂。

    “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人都看不到？”

    初音压制住心头那份不安躁动的感情。她以冷静的声音向走在前方引路的芙兰蒂卡问道。

    “唔，这是因为现在钟塔楼内的人手大部分都聚集在三楼由莉蒂斯坐镇的主控制室内和地下二层由海蓝坐镇的整备间中。其它的楼层内基本上都看不到人了。”

    “我能理解你们现在不安的心情，在这种危险的局面下还是待在有人气的地方会觉得好受一些。毕竟人类是群居动物啊。”

    芙兰蒂卡转过头来就像是为了抚慰两人般露出了温暖的笑容。而初音和巡音确实地感觉到心中躁动的情绪平静了不少。

    看到她们略微缓和下来的面颊，芙兰蒂卡也安心地松了口气。她继续向前走去，在走廊中转过一个弯道以后，前方就出现了四楼大厅以及并列的三扇电梯门。

    如果在平时的话，因为四楼大厅有一面的墙壁完全是由巨大的落地窗组成，在艳阳天会有温暖的日光照洒进来。但是现在却只能开启在黑夜中使用的光能灯管照明。这是因为落地窗完全被粗大的藤蔓遮蔽住了。

    巡音有点害怕地看着那在自然界中从未见到过的简直如同神话中的世界树那般粗壮的树干，咕咚地咽了口唾沫。她的脑中自然地浮现出了在偶像培养系院区广场上出现的一口气救下了所有歌姬和数万名观众的那株巨大的藤本植物。

    这两株神奇的植物应该都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吧。这么说来它应该是属于友方的。这么想到的巡音突然安心了不少。

    芙兰蒂卡按下了最左侧的电梯门的开关按钮，经过几秒的等待后电梯门才应声打开，等待得有点不耐烦的初音三人连忙鱼贯而入。芙兰蒂卡看到三人都进来后又伸手按下了地下二层的按钮。于是金属门在闭合后开始了平稳地下降。

    三人都默默无言。在这种情况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题活跃气氛。于是轿厢内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芙兰蒂卡虽然表面上一直保持镇定，但是看她以双手抱胸的姿势不断敲击着手臂的食指就可以反映出她内心的浮躁。她眼珠四处漂移看了看脸色暗沉的初音和揪着她衣袂不放的巡音。暗自呼了口气后努力以明朗的语调张口向初音询问道：

    “说起来，miku，你为什么知道我清楚海蓝他现在的位置呢？”

    “嗯？”初音抬起头来以不解的眼神看向了芙兰蒂卡，她沉吟了半秒后犹豫着答道：

    “那时候我也没多想。只是觉得你之前就在钟塔楼内，对现在的局面应该比我了解得多。所以就不假思索地说出了那句话。”

    “呼呼，其实我也是才刚刚回来不到半个小时而已。在这之前也只是和海蓝以及莉帝斯各见过一面汇报了一下我所知的现在外面的情况。然后就急急忙忙地来看露卡了。虽然现在看起来还很精神但其实已经累得快要瘫痪了，因为从海蓝那里要了一剂阿兹卡尔Ⅲ型营养液所以才能坚持住。”

    芙兰蒂卡以感慨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她还为了活动筋骨而伸了一个懒腰，于是在初音的眼中出现了两颗沉甸甸的果实上下甩动的优美画面。

    不知为何初音的心头燃起了一缕无名之火，她以不是特别友好的语气对芙兰蒂卡说道：

    “哦……是这样吗？这么说来你在半个小时前一直在外面到处活动吗？这么说来你一定很清楚学园内的情况喽？”

    “嗯，可以这么说吧。”

    芙兰蒂卡歪着脑袋以右手掌扶住脸颊，惆怅地叹了口气，眼神沉重地说道：

    “我在游戏开始之后的三个多小时内一直在学园内四处奔走，以自己的力量消灭那些自律兵器并且保护未受伤害的群众逃往地下避难所。虽然竭尽所能但是也只消灭了数百台大型自律兵器和几十万的小型自律兵器，和总数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到最后我的精神状态也到达了极限，明白以我个人的力量是难有作为的。所以就在帮助东区住宅街的几十位群众逃进地下避难所以后就来到学生会的钟塔楼这里了。因为这里是被莎恰所守护的领域，那些自律兵器再多再强也绝对攻不进来的。”

    “哎，果然莎恰她很厉害啊。”

    初音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喃喃地说道。而巡音却没有听懂，她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就好像是在说——“咦？那个小小的一直粘着她叫jiejie的莎恰？她很厉害？你们没有说错人吗？”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而莎恰的外表和隐藏在她娇小的身躯中的强大力量实在是相差太大。所以才让不知情的巡音陷入了混乱状态。

    “是啊。来到这片区域以后我才发现那些自律兵器军团的重点攻击对象一直都是这里。可以说那一亿台自律兵器都在陆陆续续向这里汇聚。分散在学园中其它地区的只是一小部分罢了。即便如此也很快就完成了镇压。但是这座钟塔楼却在狂风暴雨的攻势之中屹立不倒，这全都是莎恰她一个人的功劳啊！如果没有她的话，我们早就彻底败下阵来了。”

    芙兰蒂卡眼神复杂地昂起头来向上方看去。现在莎恰她也在最顶层指挥着她的植物军团与机械军团作战中吧。没想到一开始她视如蛇蝎的号称“不死之死神”的魔女竟然会成为这么可靠的盟友。

    “不过这样说来芙兰蒂卡你也很强啊！竟然能独立击破数百台那种大型自律兵器！像那种强大的兵器我一对一击败都很吃力了。”

    初音目不转睛地盯着芙兰蒂卡丰满的娇躯就像是要把她彻底看透一样，以略微惊讶和叹息的口吻说道。

    “没想到你不仅是宇宙最强的虚拟歌姬，就连战斗能力都这么出众啊！”

    “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啦。其实我曾经在学园都市呆过一段时间，参加过一些超能力开发的课程。等级也自然而然地提升上来了，现在已经是预知系Lv.5的超能力者了。至于能力名称则是‘言灵术’。这个能力的范畴比较全面而驳杂。分类在强化系和念力系也并无不可。不过言灵的奥义毕竟是‘修改已经发生过的事实’，亦即是‘改变过去、创造未来’，所以还是分类在预知系比较合适。”

    芙兰蒂卡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雪白的肌肤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哎，超能力啊……”初音颇为羡慕地轻声嘟囔道。

    “嗯，如果miku你也想要超能力的话以后有机会去一趟学园都市就可以了。我们虚拟人类只要经历过超能力开发的课程培训，就一定会觉醒超能力！自然觉醒的情况也很多！相信凭miku的资质一定能快速地提高超能力等级的！”

    “知道了，谢谢。”

    对于芙兰蒂卡充满善意的话语初音也微笑着颔首表示感谢。她悄悄地将左手覆盖在右手背上，轻轻地摩挲着肌肤。

    然后她合拢眼睑，在自我意识之中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龙》，你在么？

    初音的右手背上随着朦胧的黑光的亮起浮现出了一圈被荆棘包围的五芒星的图案，但因为被左手掌遮住了，所以芙兰蒂卡和巡音都没有注意到这小小的异变。如果芙兰蒂卡看到这一幕的话一定会很惊讶地想道——这个纹样和她取出封印在体内核心之中的“本命圣器”黑帝剑的时候在体表肌肤上浮现出的纹身很是相似。难道说miku她也拥有强大到可以炼化为本命圣器的炉圣器么？

    『黑岩·断罪』的确也是圣器。但却是由神亲手打造的神炼武装——宇宙最强的圣器『双神具』之一。这一点是芙兰蒂卡永远也无法想到的。

    在初音呼唤起神具之灵的名字后仅一瞬间，在她的脑中就想起了听起来倍感亲切的清澈男声。

    “哦，我一直都在啊！主人！”

    “呼，太好了。如果你没有回应我的话，现在的我甚至会怀疑——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

    “哎？主人又要逃避现实啦？”

    “去去，谁要逃避现实啊！你这张臭嘴就说不出什么好话！我只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太过梦幻所以产生了不真实感而已！现在再次确认一下只是为了坚定自己心中的信念罢了！”

    初音的脸颊因为羞愤而渗透出粉红的晕染。她恨恨地磨着臼齿，不禁在脑中幻想把具有实体的《龙》揪出来暴打一顿的场面。

    “还不都是因为你一直不说话！这样谁知道你在不在啊！身为下仆不仅不让主人安心反而出言嘲笑，简直是太恶劣了！”

    “咦咦？这就生气啦？主人也太不经逗了。”

    在初音体内沿着经脉如同血液般汩汩流淌的神火就好像添入了名为怒气的燃料而旺盛地燃烧起来。而感知到自己的主人动了真火的《龙》连忙严肃地咳嗽了一声，装出一副老学究般的正经语气说道：

    “其实我一直默不作声都是为了主人着想啊！主人醒来以后不是一直都在和自己的朋友们亲密地聊天吗？我判断这种氛围自己还是不出来打扰比较好。所以选择了缄默不言。请主人一定要理解我的一番良苦用心啊！我一直都是主人您最忠诚的仆人啊！”

    还没正经了几秒就急忙开始表忠心。如果他存在实体现在一定是泪眼汪汪跪地膜拜的姿势。

    “好了好了，别说了怪恶心的。”

    初音的脸颊微微抽搐，努力不在芙兰蒂卡和巡音的面前露出嫌恶的表情。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烦躁的心火，冷声说道：

    “一会儿还有很多用得着你的地方。一定要好好表现，我没有命令的话千万不要出来捣乱啊！”

    “当然！一切皆听您的吩咐！主人！”

    《龙》又换成了如同听到上级发号施令的军人一般浑厚响亮的声音。

    对这个简直像是活宝儿一样一点都没有身为当世唯二的『双神具』之一的威严的《龙》，初音只有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就在这时，在她的正对面，达到了目的地的轿厢的金属门应声打开了。

    扑面而来的就是灼热的气浪和嘈杂的脚步声。还有一股机油和汗臭味。初音略微皱了皱眉，但是没有太过在意。

    芙兰蒂卡率先从电梯门中走了出来，在这种人多的地方她又从裙兜里取出了墨镜遮住了大半的娇颜。而这个普通人做只能算是欲盖弥彰的行为却确实地屏蔽住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个正在搬运工具的学生会成员忙碌地走过却根本没有去看这个全宇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第一虚拟歌姬。好像她就是个透明人一般。反而有不少人开始边工作边偷瞄起了跟在芙兰蒂卡身后的初音和巡音。

    “果然就和芙兰蒂卡说的一样，这里人好多啊……”

    初音一边环视起四周一边感慨地说道。这里的成员全都穿着不怕油污的工作服，以男性居多，在做着一些搬运和组装机械的体力工作。他们的表情都十分严肃，就好像在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追赶着一样，眉宇之间都能看出焦虑和不安。

    即便如此他们也都在专心工作，学生会的整体素质从中可见一斑。

    “走吧，前面有一间海蓝专用的多功能工作室，那里有一间专用电梯，乘坐它下去就到了海蓝所在的地下三层的机库当中了。”

    芙兰蒂卡回头说完了这句话以后就迈动起修长的双腿快步地向前走去。她就像是在珊瑚中嬉戏的游鱼一般从不与工作中的学生会成员相碰，速度也不见降低，很快就消失在了大厅的转角处。初音和巡音见状也连忙快跑着跟上前去。

    “等一等！”

    在几位男性学生会成员表示遗憾的叹息中，两位拥有着学园中最上级姿容的美少女也消失在了整备间大厅一侧的走廊深处。

    ***

    芙兰蒂卡、初音和巡音三人乘坐着导轨升降梯快速下降。这种专用升降梯与载人电梯明显不同，面积宽阔载重负荷高，大概是因为平时还需要运载一些质量较大的光子设备的缘故吧。不过这种比较老旧的液压升降机却和现在常见的应用稳定磁悬浮技术的电梯一样稳定舒适。

    几秒后三人就降到了地下三层。金属门发出比较粗犷的摩擦声后缓缓敞开。站在离门较近位置的初音先一步从轿厢中迈步走了出来。

    然后，她不禁睁大了眼睛，昂起头来发出了惊讶的叹息。

    “竟然有这么高……”

    目测这一层的高度超过了二十米。而学生会钟塔楼的地上楼层每一层平均只有四米。就连之前见到的整备间楼层也只有六米高。所以突然来到和星际航空机场一样宽广的空间自然就会产生眼前一亮的感觉。

    “没想到在钟塔楼的地下还有这么广阔的空间，这里到底是地下几十米深？”

    巡音也露出惊叹的表情四处张望，以感兴趣的口吻说道。

    “嘛，毕竟也是机库，有这么高也属正常。不过竟然在学生会钟塔楼的地下建机库，这个学园也有够疯狂的了。”

    芙兰蒂卡这次是最后一个从轿厢里走出来的。她站在巡音的身旁，微笑着摊了摊手说道。

    “不过，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也算是派上大用场了。”

    初音从离她最近的机库间里一路向远方望去，她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全部二十个机库间里都停放了一台大型自律兵器，不过看样子已经被完全拘束失去了行动能力。头颅上的光子眼都不再发出光芒。

    从眼前一路延伸至远方的长达二百米的走道上，到处都可以看见小型自律兵器被拆解后的残骸，以及一些不知道功用的正在运行中的光子设备。而且这样宽广的空间内却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响，和上面一层的整备间产生了鲜明的对比，这让初音有点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初音视野的一角瞟到了一个身穿着蓝色工作服的金发少年正在搬着一箱工具往金属楼梯上走去。那个意料之外的熟悉身影让初音不禁张嘴发出了惊疑声，于是她抬起胳膊对着远处细小的身影猛烈地挥手喊道：

    “喂！是连吗？”

    那个金发少年也立刻听到了这声响亮的呼喊，于是他扭头向这边看来，然后一只手夹起工具箱另一只手挥舞着喊道：

    “嗯！是啊！是miku吗？哎呀，露卡和芙兰蒂卡小姐也在啊。”

    初音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她立即抬步向着镜音连的方向跑去。她灵活地跳跃着躲避走道上的障碍物，到处都是的金属残骸和光子设备并没有给她的行动造成任何阻碍。

    巡音见状连忙小跑着跟了上来。芙兰蒂卡则还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很快，初音就来到了镜音连所在的金属楼梯的平台上。看着戴着鸭舌帽脸上沾了些油污的镜音连，初音眨巴着眼睛疑惑地问道：

    “连，你怎么在这里啊？”

    “啊，我是有些事要找海蓝他商量，所以就拜托莎恰小姐带我过来了。现在则是帮海蓝他打下手，搬运一些工具。”

    镜音连扭了扭自己歪斜的鸭舌帽，努力地挤出了微笑说道。如果是平常的他是绝对不会出现仪表不整的情况的，但是现在的他明显无暇顾及仪容了。他的脸上深深地渗透出焦急和疲惫的神情，即使强装出笑颜也掩盖不住。

    初音低头瞅了瞅镜音连怀中抱着的工具箱中的各种器材。除了一些扳手类的工器具剩下的高端器械她都看不懂有什么用。于是她放弃了更细致的观察抬起头来表情严肃地向镜音连问道：

    “情况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

    “这个……具体情况我也不好说，你去问海蓝吧。他就在上面。”

    镜音连却侧头回避了初音炯炯的视线。他垂下眼睑低叹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这让初音原本有点激动的心情向下沉了几分。

    初音昂首看着远在她上方的金属支架，从这个角度还看不到海蓝的身影。所以她只好收回视线，然后对镜音连露出了鼓励的温暖笑容，以振奋人心的高亢语气说道：

    “加油！只要不放弃，我们肯定能渡过这个难关的！我先上去找海蓝了。”

    “恩，好的。”

    镜音连以略微沙哑的嗓音点头回应道。他的笑容虽然还很疲惫，不过眼神中却多了一分明亮。

    初音以脱兔般的速度顺着狭窄的金属楼梯向上跑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仍站在休息平台上的镜音连的视野中，只能听到她踩踏着台阶的响声不断传入耳中。镜音连也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就抱紧了怀中的工具箱开始向上方迈步。

    在他的身后，巡音小跑的身影也跟了上来。而慢悠悠走着的芙兰蒂卡还在远方。

    初音怀抱着再次见到海蓝的雀跃心情而加快了脚步，她从最底层一路跑到了距离地面约十五米高的、位于近前方的大型自律兵器胸口高的位置。这里有横向的金属支架，就像是铁索般横亘在大型机甲的胸前。站在这上方昂起头来就可以近距离欣赏到大型机甲低垂着的头颅。

    而海蓝他就站在金属支架正中央的位置，看上去正在鼓捣一些相当高端的光子器械，整个身体几乎都埋在了那些错综复杂的缆线之间，完全没有注意到初音的到来。

    初音心头浮现出一点失望，不够很快就烟消云散。她脸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向前跑去，很快就接近到十米外的海蓝的身边。

    明明两人已经近在咫尺了，但是海蓝却还是把脑袋埋在了缆线群中，跪在地面勤快地工作着。于是初音眼珠一转，心里冒出了一丝恶作剧的想法，她露出狡黠的笑容弯下腰来，靠近海蓝的耳边大声地喊道：

    “哇！”

    虽然是模仿猛兽的叫声，但是因为没有用伪声所以听上去一点都不吓人。比起恐吓更像是在卖萌。海蓝浑身打了个激灵，这才后知后觉地从缆线堆中爬了起来，露出恍惚的眼神看向了笑吟吟地站在他身旁的初音。

    “咦？miku？你怎么在这里？身体已经没事了吗？”

    海蓝惊喜地露出笑容说道。

    上来就是连珠炮式的提问。话语之中充满了对初音的关切之情。海蓝本来疲惫到灰暗的眼神也逐渐明亮起来，可见只是看到初音精神的笑脸就足以治愈他心中的焦躁。他低下头来瞅了瞅自己肮脏的工作服，用白手套的手背擦了一把自己布满黑灰和油污的脸，结果反而把脸擦得更花了。

    于是海蓝有点不好意思地丢下了自己十指间夹着的工具。十来个小型修理工具发出清脆的响声掉到了金属支架上。然后海蓝慌里慌张地从衣兜里取出了带有自洁功能的白手帕狠狠地擦了一把脸，这才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了一些。

    “嗯，我没事。”

    初音虽然想上去帮海蓝擦脸，但是她因为换了新衣服所以往常一直携带的手帕也没有了。所以只好站在原地看着海蓝以麻利的手脚整理起自己的仪容。很快海蓝就恢复了他那有点小帅的白净脸庞。但是工作服上的油污却是暂时清理不掉的。

    “不过……我到这里来，不会打扰你的工作了吧。”

    初音转头看了看海蓝身旁的精密仪器和无数连接到大型机甲胸口敞开的装甲板深处的缆线，有点犹豫地小声说道。

    在她看来，海蓝在做着十分重要的工作。对自律兵器进行拆解分析。根据研究的进展可能获得的情报，应该事关这场游戏的胜败，也就是他们所有人的性命。而海蓝明显也进入了全神贯注的状态，就连刚才她呼喊镜音连的声音和她来到附近的事情都一点没有发现。

    如果因为刚才她恶作剧的一喊而打断了海蓝的思路，那她可就成了真正的罪人了。

    “不不，怎么会呢！”

    看到初音好像知道自己犯了错一般愧疚地低下头去，海蓝连忙摆手安抚着说道：

    “其实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拆解工作早已结束，该研究的都研究透了。所以你的到来没有给我带来任何不利影响，完全没有打扰到我的工作！真的！只是我从一个小时前就一直在反复尝试无用功而已。不必在意的。”

    略微抬头从刘海的缝隙中瞄着海蓝那慌张的表情，初音不知为何自然地就安心下来，她的嘴角抿起了一丝微笑。然后她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接着又以多了一份肃穆的疑惑语气问道：

    “不过你说一直在做无用功，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很难解释……”

    海蓝困扰地挠了挠后脑勺，他的眼神四处漂移在脑中竭力寻觅着能简短回答的词汇。最后他像是放弃了一样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过也好。我就详细地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吧。我已经被无解的魔咒彻底困住了。也许从和你的交谈中能找到一丝我未曾察觉到的新的可能性吧。”

    “嗯，好啊！我这次来找你就是为了让你说明一下现在学园内的具体情况！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吧！无论是好的坏的！就算是再绝望的状况我也能坦然接受！相信我！”

    初音立刻用力地颔首高声说道。她的双手在胸前握拳，双马尾像是拨浪鼓般上下甩动起来。以炯炯有神的目光紧盯着海蓝。

    “好的……咦，连你回来啦！露卡也在？”

    海蓝刚要开始说明，就发现在初音的身后十米外镜音连抱着工具箱从楼梯上走了上来，而在他的身后紧跟着脸色有点焦急的巡音。她在看到背对着她站在金属支架上的初音以后才遽然露出了松了口气的表情，然后超越镜音连小跑着冲了过来。

    巡音二话不说立刻就缠上了初音的胳膊。然后露出有点不怀好意的表情撅嘴瞅着眼前的海蓝。

    “嗯。芙兰蒂卡小姐也在，她还在后面。”

    镜音连保持着平稳的步伐走来，微笑着点头说道。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我看到了，她也上来了。”

    海蓝没去在意巡音敌意的眼神，或者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看向踩着悠然的步伐走上金属支架的芙兰蒂卡，与她算是打招呼地相视一笑。接着转回头来对着在场的几人轻咳一声说道：

    “好了，我要开始说明了。主要是对miku和露卡你们两个。连和芙兰蒂卡已经大致清楚目前的局势了。当然再听一遍也没关系。”

    “嗯！”

    初音闻言立刻用力地点头。巡音还紧抱着初音的胳膊不放，但是看向海蓝的眼神也严肃起来。镜音连放下了怀中的工具箱后舒展了一下自己劳累的臂膀。而芙兰蒂卡则露出鼓励的笑容对海蓝轻轻点了点头。

    海蓝扫视了在他面前的四人一圈，他阖眼整理了一下思路后再度睁开，然后以清晰的男声流畅地说道：

    “那么，首先我来说明一下——目前散布在学园内的自律兵器的情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