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忆

    这天晚上回到家中，我来到小书房，翻箱倒柜的找出学生时代的照片，上高中的时候我曾缠着老爸给我买了一部价格不菲的数码相机，总是趁着莫轩不注意的时候偷拍他。

    那时候我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把相机里的照片导入到电脑里，然后挑选出来偷拍的比较清晰的照片拿去附近的照相馆一张张地洗出来，满心欢喜的放到早已备好的精美相册中，好像那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没有任何事情比偷偷保存莫轩的照片更能让我心生喜悦了。

    我对莫轩的迷恋持续了很久，但到底有多久连我自己也说不清，只觉得好像至今为止，我做的唯一持久的一件事，就是喜欢莫轩。光是高中三年，我的相册就在不知不觉中填满了十六个大箱子，后来我如愿嫁给了莫轩，就让爸爸开车从奶奶家把这些我珍藏多年的箱子和我房间中乱七八糟的小玩意一并带去了我们的新房。

    我对着摆满了一地的相册，突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以想象过去的自己是如此的疯狂，居然偷拍了这么多的照片。姗姗说得没错，人果然是会变的，如是换了如今的我，即便心里真的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也不会为了他去做这么愚不可及的事情。

    可那时候的我单纯地觉得，即便莫轩始终不肯喜欢我，但我喜欢他，这便足够了。

    也许有一天，我终将会披上婚纱嫁为人妇，但站在我旁边的新郎却不一定是他，那时的我会完全属于另外一个男人，我会和他组建家庭，生儿育女，像爸妈一样过上漫长又短暂的一生，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会一点点地忘记莫轩的样子，他就如抓不住的风般，从我的生命中渐渐褪去所有鲜活的色彩，我又如何才能想起自己在青春年少的时候，曾经深深地爱过一个人呢？

    我固执地用相片把莫轩的少年影像留住我的记忆里，以为这样就可以永远锁住我年少时的爱恋，如今想来，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懒得开灯，借着窗外昏黄的光亮，跪坐在书房的地毯上，一页页地翻看着相册，慢慢地，眼前那一张张的彩色照片渐渐变成时间的分针秒针，带着我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初秋，那是十五岁的我第一次遇到莫轩的时候。

    那时候的莫轩比现在瘦多了，虽然五官长得精致俊秀，但身上洗得已褪色的黑色衬衫和微微泛黄的脸色，让他看起来有些发育不良。校园cao场旁爬满绿色爬山虎的林荫小道上，一同来英华高中报到的男生女生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有说有笑的三两成群，而他却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副生人勿进的冷漠模样，孤傲清瘦的身影和其他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我不得不注意到他。

    但我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对孤身一人的莫轩有些好奇，并没有像狗血电视剧里面演绎的那样，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其实在高一刚入学时，我最先看到的男生并不是莫轩，而是初中便和我同班的上官烁，十五岁的上官烁长得又高又壮，坐着家里的私家轿车来学校报到，下车后他一直目不斜视，戴着SONY耳机，双手插在宽松的牛仔裤兜里，在万众瞩目中径直朝我走了过来，让我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回想起来，少年时代的上官烁发育得特别好，腿长胳膊长，在同龄的男生里面鹤立鸡群，十分的引人注目。要知道，高一的时候上官烁的身高就已经猛窜至1米83了，站在当时只有1米6的我面前，犹如泰山压顶，即便我从来没有真正从心里面惧怕过他，但被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如此灼热的眼神俯视着，我也是头皮发麻倍感压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十五岁的女孩子总是敏感又急躁的，我也不例外，面对上官烁毫不掩饰的高调追求，我心里又生气又烦躁，一点喜悦羞涩的少女情怀都没有。正是因为他的追求，我平静的初中生活被搅得一塌糊涂，在学校里，无论我做些什么说些什么，都会被班中的同学有意无意的拿上官烁来跟我打趣玩笑，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比较含蓄，后来在上官烁的默许下，那玩笑便越开越过分，一些刻意讨好上官烁的男生甚至开始叫我嫂子或者上官左氏，只要是看见我，就嬉皮笑脸地冲我瞎嚷嚷，惹得别的班的同学频频侧目，让我想装不认识他们都没可能。

    枯燥无味的初中生活，那些带有桃色性质的流言蜚语像流感病毒一样在整个学校迅速蔓延开来，让我从默默无闻的一个初中女生瞬间变成了整个学校的风云人物，到后来，连我爸妈都信以为真，以为我和上官烁之间谈恋爱，严肃警告我无数次让我不要早恋，安心学习。

    我曾经为此私下找了上官烁很多次，我实在搞不明白他想做什么，这种没有结果的青涩恋情，在我看来纯属浪费时间，可他显然不这么想，还一本正经的回答我说，

    “冉冉，你是我的初恋，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知道吗，我这个人不轻易喜欢人的，一旦喜欢就是一辈子，我就是想见到你，想和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以后我要和你上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然后一起出国留学，结婚生子…。。”

    我被上官烁亲口所述的宏伟蓝图吓得目瞪口呆，原谅我当时只有13岁，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的后半生就这么被一个嘴上无毛的小子规划好了，还结婚生子，光是听到这四个字我就想吐血，那时候我连例假都没有来呢，这早熟的倒霉孩子就已经惦记着让我给他生孩子了！

    上官烁霸道又流氓的话气得我直哭，却又嘴笨的反驳不了什么，只能在上官烁关切又心疼的眼神中落荒而逃，心里却恨透了他，不愿意再和他多说一句话。

    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上官烁为什么会喜欢上我，这个问题就像学生时代我永远解不出来的立体几何题一样，时不时的出现在回忆里困扰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