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谁该上位

    四少爷听到大少爷的话，心里也是一片哂然，老大这摆明了就是得了实惠还想着要卖巧弄乖的架势。他这些年为了磨家大院的日常运行，里里外外是费了不少的功夫，那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可话说回来，兄弟几个手头上的差事，又有哪一个是轻松简单的呢？也不见得其他人和他个没事就挂在嘴巴上说道的？

    而负责物资调配的老大同其他人比起来，有一方面可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在资源上的倾斜。比如说，听上去是一样的魔石，可这石头的品质高下就差得老远了，有瑕疵、有裂缝的魔石，和上好、完美的魔石其中所蕴含的魔力在等级上就能相差个十万八千里。

    作为大少爷同一阵线的盟友，四少爷在这上头就得了老大不少的关照，同样的数目，拿到手的都是大大超过平均水准的货色。人家手指缝松松就能漏出这许多的好处，可想而知，这身为主管的大少爷又该是怎样为自己谋取福利的了。这经年累月积下来的油水，若是加在一起，那可绝对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然而就算如此有丰厚优质的物质保障在，老大在召唤师的道路上仍然是没有寸进。足可见老大在这方面的资质着实有限，这一辈子的成就也不过就止步于此，不可能再有新的突破了。在大少爷能不能进阶的这个问题上，很难得的，二少爷和四少爷居然心有灵犀地取得了一致的看法。

    不过，大少爷刚才有句话倒是说的没有错，磨家大院的上上下下都有一个共识，就是只有成为一名出色的、独一无二的召唤师才是真正的人生最高追求。

    因此，在二少爷看来，既然老大在修炼的大道上最多也就是和自己差不多的水平，那该争的待遇就得要争，凭什么委屈了自己。但是四少爷的想法则是不然，别看他一向来大大咧咧，最喜欢的是女人和厮杀，似乎从来也不把修炼当件大事来对待，可偏偏得到了神明的青睐，竟是摸到了前行的方向。虽然仍然有点模糊，可的的确确就在那里，给了他一个很明确的前进的动力。

    这么要紧的事情，四少爷当然不会把它拿出来四处张扬，谁能保证某些听了眼红的人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所以他宁可躲在大少爷背后，反正有什么事总是体积大的人先挡着。只有到了关键的时候，才能拿出看家的本事，务必要像老三一样，一锤定音才行。

    “不争是为了争”，这就是四少爷的策略。为此他才情愿去抱老大的臭脚，情愿装傻充楞，自坏名声。只要自己的后背不被别人盯得死死的，可以有足够的空间来腾挪运作，那就算是莫大的成功。只不过，在一鸣惊人之前，替人家做打手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看着老大不时瞄过来的眼神，四少爷心里虽然是更愿意看戏，可也不得不间或上场跑个龙套。

    “大哥这些年的确是受累了，这里里外外地奔波忙碌，一年到头就没有个清闲日子。不说每年都要和采家那个抠门的婆娘扯皮费劲好几次，就是咱们家里头，不管哪个部门出了岔子，最后不还都得找他给解决。

    别说自从大哥上任以后，咱家的协调工作一直按部就班搞得妥妥的，没出过什么不可收拾的大乱子，这功劳簿上排第一的就是大哥，就冲着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这一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照我说他也该上位，否则寒了人心呢。”

    对嘛，这才叫人话啊。听了四少爷的赞美之言，大少爷舒坦不少，脸色也方才慢慢阴转多云，心里琢磨着：这话要是老爷能听到，那该有多好啊！又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该让亲信在大院里多放放风声，没准什么时候就能传到老爷屋里去呢？

    二少爷听了老四的感慨，心里却是一个劲儿的冷笑，老四这是明摆了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想想他自个儿算是老几，什么时候有资格在“谁该上位”这种话题上发表意见了？还“照我说”呢，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

    “这不正好嚒，三哥这一次是提拔有望了。那大哥你也总算能逮着个机会好好透口气、歇上一歇。

    咱们这三哥那是出了名的喜欢订规矩。你们去他的实验室里看一看，哎呀，那横七竖八一套一套的啊。要照着他那班临时助理们的说法，不用动脑子，只要严格遵守那些条条框框，那就能保证你不带出任何差错的。

    等到时候三哥拿了奖励，大哥，你也把这合家内外的庶务让三哥帮忙给好好整理一番，也让他给定上个一堆的规矩出来。以后啊，就叫手下的人照着做就好了。这定规矩是个麻烦事儿，可从长远看，以后我们兄弟都能轻松不少了吧。

    三哥最是好说话的人，一定会乐意帮这个忙的。对吧，三哥？”

    既然注定不能悠哉悠哉地做一个旁观者，被迫粉墨登场的四少爷当然要借这个机会，给自己刷一刷存在感，提醒一下老大自己这个盟军的份量。当然，如果能够顺便给别人心里添上一根刺，那岂不更好，何乐而不为呢？

    四少爷的这个提议似乎正好戳到了大少爷的痛处，他那原本刚刚好看了一点的脸色，一瞬间又泛起了黑云，大有立刻要变回去的趋势。

    这来来回回的机锋，变化莫测的脸色，让在边上一直留神注意着几位少爷的十三姨心底不禁莞尔。她可是最喜欢看大少爷吃憋的模样，现在瞧见大少爷的脸色就好像是六月里的天气，变化得那叫一个快呀，真是满心的愉快。这么着一高兴，连带着看到边上四少爷那一脸色迷迷的形象也居然也比平时顺眼了好多，没那么讨厌了。

    本来，在得知了三少爷从昏迷中醒来这消息之后，大少爷已经在第一时间里仔细盘算过一笔账。对于自己经营了多年的产业有可能会出现拱手让人的这个最坏局面，心里也是衡量过的。

    只不过当时大少爷并不怎么特别的担心，因为在他想来，庶务和修炼那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情。管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与其说是理事，更不如说是管人。每件看似简单、雷同的事情，只要经手人cao作上出现些差池，最后就可能变成截然相反的状况。这中间的纷纷杂杂、牵牵绊绊、各种的利害冲突、势力平衡，绝不是老三这个书呆子能够弄明白的。

    如此想来，即使真有一天他不得不拱手交权，可这一大摊子的事儿，离开了他，就凭老三那死板的劲儿是绝对玩不转的。到时候，自己还可以置身幕后，cao纵心腹再来添点乱。等到了万事运作不灵，里里外外一团糟的时候，自然还得求到他头上来。而老爷也终究会意识到他这不可取代的重要性。

    打着“遥控全局”这一张如意牌的心思，大少爷甚至觉得只有在让权之后才会出现自己上位的真正良机。纵然在修炼上比不过老三那书呆子，可是大少爷自认为心里早有门道。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要出头也并不只有拿命去搏这么一条唯一的险径。要知道，经营扶植好势力，培养壮大好实力，在恰当的时候一样也会有水到渠成的功效，而且还可谓是一个风险极小的办法。

    只是四少爷的这一番话却给了他当头一棒，只差没惊得他立时出了一身的冷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