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危机
这一日,枪械校准室内，硝烟滚滚。 一道紫色流光闪过，百米开外的射击墙上赫然多出了巨大坑洼痕迹，缓缓冒着黑烟。 王强摇摇头，感觉射击准心偏离有些远，于是拆开枪械，继续捣鼓起来。 良久，枪械重新组装好，再一次精确校正，王强抬枪瞄准标靶，扣动扳机，标记的靶心被子弹轰碎。 放下手中校正完毕的能量枪，王强对自己的成果感到还算满意，这两个月的学习让他已经可以独立解决一些制式武器常见的问题。 在野外，每一把修复的枪械都有可能关系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工作的重要性决定了马虎不得，王强将所有的专注都投入了其中。 不得不说,也许得益于父亲的先天遗传，对于机械的掌握，王强有无与伦比的亲和力。很多动手的本事，王强几乎一碰就能上手，继而熟练，最终达到精益的水准。 在这个方面，连机械师老赵都感到惊讶，连连称这娃子简直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 只是老赵没有告诉王强，因为文化水平的缺乏，王强物理和数学的空白会让他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停留在熟练工人的水平上而得不到寸进。 也正因为如此，每到晚上，老赵都会让王强恶补知识。虽然已经是末世，但是知识的重要性依然无可替代，只有拥有学识的人才能更深刻的认识世界的本质，才能走出这一片小地方，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 抓起旁边的另一把修复好的枪械，王强熟练的将枪械拆卸成各种零件，然后变戏法一样组装好，侧眼打量了一下膛线，王强从包里取出一颗样式丑陋的子弹，黝黑的弹头上还有一道十字划纹。 这是王强花费了不少力气手工打造的标准弹，算是自己第一份“杰作”。 小心翼翼的将子弹压入弹匣口，推动上膛，整个过程可以听见金属彼此接触的摩擦声，不怎么悦耳。装弹完毕，王强平举枪械，眼睛瞄准射击墙，深呼吸一口，摒气狠狠扣动扳机。 “嘭！”一声刺耳的炸裂声传荡开，王强一把扔掉手中的炸膛的枪械，一脸黑烟的哇哇大叫。 还好火药填充很少，不然搞不好把老子炸死在这儿，王强心想。 奇怪的是，炸膛这种非常危险的事情一旦发生，往往都会有有意外的伤亡，而王强的双手仿佛没有事情一样。 王强一直在忙碌中生活，日复一日的修复机械枪械，日复一日汲取着知识和文化。时间已经失去了准确的概念。 终于，在拜入老赵门下的第二个春天，王强独自完成第一把步枪的制作。用老赵的话说，这是一个外行走上机械殿堂的里程碑。 春天是忙碌的季节，无论是文明时代还是废土时期。 有一段时间，王强被要求修复的武器越来越多，破损也越来越厉害，很多枪械上残留着浓黑的血迹。 王强在探索队呆过好几个年头，所以他知道，这个季节是外出寻找物资的重要时期，因为蛰伏了整个冬季，下城的储备已经达到警戒线，以至于不得不全体动员外出探索。 整个下城一年只会组织两次倾巢出动的大规模探索。届时生活区的所有人都会被强迫到野外寻找各种物资，这是每个下城居民必须履行的义务。而其余时候，局部的探索工作都被探索队独立承担了。 看着那些被损坏的武器，擦拭着枪管上的血迹，王强回忆起曾经的野外岁月。 不能说自己的探索队的日子一无所获，漫长的野外生存，造就了王强野外非同一般的生存能力。当他看到这些枪械，总会想起曾经的同伴一如既往的奋斗，而自己已经远离了那一段刻苦铭心的生活。 随着最近阅读的书籍渐渐增多，王强学会用不一样的思考方式去看待问题。 为什么下城的人口从来没有超过三千人，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每年这个时候，总有很多人会死在寻找物资的路上。 有历史记载的时期里，下城春季搜索的工作还遭遇过几次大规模的丧尸潮侵袭，那几次恐怖的灾难，如果不是下城的城防系统足够优秀，甬道易守难攻，下城早就被毁灭了。 每一次灾难也让会下城从全盛时期沦落到苟延残喘的地步。好在经历漫长的休养生息，现在的下城又有了一些元气。 命运即是这样，虽然野外危险重重，生存的欲望也不得不驱使大家直面死亡。 这个时期武器的损耗是很大的，缺乏补给渠道，武器的修复压力就全都落到了老赵头上。也亏得有老赵这样一位出类拔萃的机械师在，下城才能在风雨飘摇之中久经考验。 同伴的死亡也成为王强拼命工作的一个原因，他要用自己的努力，去弥补不能走上野外战斗的遗憾。也要把自己的祝福寄托在这些修复的枪械上，让这些枪械，将下城的同伴活着带回来。 时光流逝，经历一整段忙碌的时期以后，王强的工作进入了咸淡的时期。这是因为春季的大型探索任务已经完成，未来几个月，军备维修的任务不会太忙。 手上工作慢了下来，但王强的生活依然忙碌。老赵借助这一段时间，为王强恶补了一大堆物理和数学的知识，从力学到几何学，甚至取巧涉及了不少高等数学的理论。每天超过十六个小时的工作学习让王强就像一块海绵，不停的汲取着水分。 天气渐渐热起来，王强褪去了厚重的工作装，大部分时间开始赤膊上阵，有时候一场时间不多的维护工作下来，全身上下全是汗渍。虽然见不到地面，但王强知道，这是盛夏的季节了。 知识的殿堂是无边无际的，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王强的生活过得快速而充实。转眼之间，夏天去了，秋天又来到。 下城开始组织秋季探索任务，沉重的工作任务又落到了王强身上。 这一次的工作强度非常强大，很多破损已经接近报废的机械都在维修的范围之内，王强能够感受到秋季的探索，下城似乎遭受了极大的挫折。 越加维修，越加工作，王强的不详预感越加明显，终于，秋季探索在一片惨淡之中落下帷幕，冬天，又接踵而至。 这天，王强一如既往埋头制作着一套枪械的标准零件，储存区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人声鼎沸，声音震耳欲聋，不得不让王强从自我的世界里回过神来。 王强取下手上的防护手套，从机械室往外走。 外面传来一道粗狂的声音：“赵老，快想想办法，我的兄弟们不可能光着膀子在野外和丧尸搏命吧！” 王强一听就知道这是林二，只有他这破嗓子才会盛气凌人。 “没有材料，我什么都做不了，没有材料，你就是叫神仙来他也做不出来。”赵铁吼道。 一个阴冷的声音说道：“下城的军备补给不是号称三十年吗？怎么会不到二十年就开始供给不上了？” 老赵怒吼道：“林三你这个蠢货，三十年军事储备是和平年代的计算量，你脑子里装的什么？这些年打了多少场生死存亡的战斗，都被你当屁放了？” 王强从门后面望向神色阴冷模样病恹恹的扁脑袋男人，林三，下城的后勤主管，是不折不扣的贪得无厌的小人。 这时候，一直在旁思量问题的林市长说话了：“老赵，这事情你得拿个办法出来，物资紧缺了就要组织人去搜寻，说说哪里有原料，我们组织人去找，武器储备关系到下城存亡，不能有丝毫懈怠啊。” “地方有倒是有，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那个胆子去。”老赵沉吟了一下，说道。 林二率先吼道：“刀山火海哪里去不得，只要你说的地方确实有需要的东西。”看来林二是非常关心手下兄弟的死活。 老赵从工作平台上翻出一份老地图，指着其中一处说道：“这里，末日之前，我记得是一处秘密的军装工厂，整套枪械生产线，还有大量成品及军工原料。” 林二抓过地图定眼一看，豁牙里吸进一口冷风，一双凶眼敛去了九成凶光。 “这，这不是关县吗？尼玛，末世之前那里一百二十万常住人口啊，老赵你都逗我玩吗？” “谁有精神逗你玩，军工厂就在那里，不过也不在县城中心，在郊外，靠近国道东南位置，那里有一片海拔不高的山，军工厂就隐藏在山脚下。”老赵说。 林三靠过来，瞅了瞅地图，却没敢说话。 大家讨论许久，大概围绕着怎么智取军工厂各抒己见，连带着跟来的城防队士兵也斗胆上来指点一下，发表自己的意见。 王强悄悄来到老赵身后，看着老赵桌上的地图，说来惭愧，要不是今次的争论，王强还不曾注意到桌上的地图，根据最近才认识的字，王强注视着地图上各个小小的标示，读着一个一个拼写出来的名字，王强发现，原来外面的世界还有这么多未知的地方。 “我觉得有必要从山上潜伏过去，这样可以避免大量的丧尸。”一个城防队员说。 “我说你*啊，你人到山上去了，装备和原料怎么带走？要我看，怎么都得短暂时间打通一段国道，用机车去装。”另外一人反驳道。 “理想不错，现实很残酷，试问你怎么打通？一百二十万丧尸啊，想想我晚上都睡不着，必须找个女人抚慰一下我噗噗跳的小心肝。”还有人竟然扯起怪叫。 林二盯着地图一直目不转睛，嘴巴死死的抿着，眼睛渐渐血红。 突然他转身看着身后的林市长，坚决的说：“大哥，我看能行。干吧。” 林市长一整衣袖，伸出手指指着地图：“二虎，你说说你的看法，怎么进入军工厂？” 林二一双凶眼忽闪几下，开口道：“叫胡开清回来，我和他合作，我在外围设置三道防线，胡开清带人进军工厂搬运原料和设备。” 接着他拿起笔在电子板上画起来：“大型机械走国道肯定会被成群丧尸尾随，一旦交火，肯定逃不过丧尸的合围，靠近关县的国道不能走。但我们可以走水路。” 林二画出一条行军路线，绕过了几个可能产生重大伤亡的地方。 “我们想办法找到船，从河上过去，把机械车都留在河滩附近，绕过国道和军工厂附近的开发区，一定可以避开大量的丧尸。” 老赵一听，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虽然平时不待见林家兄弟跋扈，但是不得不承认，林二还是很有头脑的。 这时候林三凑上来说道：“我们哪里去找船呢？这玩意下城可没有啊。” 林市长想了想说：“我知道有个地方有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