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 恩怨

    话分两头，在王强盘桓于树之原的时候，胡开清带领大溃败的众人安然返回下城基地，并用数日的清点和修整，得出这一次开县作战的结果。

    出征之时，下城总共出动二千三百余人，自带武器装备若干，开县一役后，仅仅返回一千二百人，战损超过接近百分之五十！虽然这其中一多半是生活区的自愿探索者，但就人口总数来说，损失可谓惨重。

    战斗力量反面，隶属林二的第一道防线上的精锐城防队所部两百人，到现在居然没有一个幸存者返回。

    第二道防线部署的五十名技术兵种只有几个人逃回，且辎重武器全数失去。

    隶属胡开清的探索大队四百人损失差不多一百五十人，大多是在殿后的时候自愿牺牲的烈士。

    而唯一建制保存完整的就剩下负责沙船和后勤的混编一百人，这些家伙一见情形不对立马溜之大吉，全须全尾的返回了下城基地。

    再看看这一次得到的战果：各种类型枪械一千余把，多为步机两用武器；子弹一百二十万发；武器生产线两条，弹药生产线五条；另有各式爆破武器两百件，辎重设备若干。

    整理了一下清单，赔上一千多人的生命和下城多年积攒的家底，换回来这样一些武器装备，多少显得有些不值得。

    林河组织下城基地召开了一次扩大级别的会议，城防队和探索队小队长以上军衔均得参加。

    看着身前少了一多半熟悉面孔，下城的掌控者林河感慨万千，这一战实属不智，下城多少菁华葬身尸口，真是元气大伤啊。就算换回来一些武器装备，又有多大意义呢？

    此战损失最可惜的莫过于城防队的林二所部。这样一直精锐部队一直是下城战力最杰出的一支兵马，再困难的时期也是足饷喂着，结果统统葬送了，林大多次捶胸顿足。

    况且自己小弟林虎还杳无音讯，野外生存何其不意，看来是凶多吉少。

    林河如何都想不明白，那支精锐部队，就算是被数以万计的丧尸包围，也能借助卓越的火力配备和娴熟的配合全身而退，到底是什么致使其全军覆没？难道是有别的阴谋？

    林河把心思放到胡开清身上，这段时间胡开清除了清点物资和整顿团队以外，唯一的精力都放在了调查自己儿子死因上。

    终于从配合儿子驻守关隘的探索独立大队的人员口中，胡开清得到一些特殊的消息，在胡晓死前，似乎发生了一些不该有的事情，而王强的名字，悄然浮出水面。

    王强，这小子好像也没回来，估计也回不来了。林河想着。

    “所有人跟上，过了这片山，我们就踏上国道线了，前面的国道线是我们清理出来的，直通聚居地哟！”王强高声喊着，给身边的大家打气。

    而身旁一大群蹒跚走路的虚弱群众有气无力的响应了他的号召，稀稀落落的欢呼声倒像是要屎了。

    这样一群经年处于饥饿之中的人，体质非常虚弱，能走上这么远的路程，已是极大意志力的表现。现在也不过是出于樯橹之末了，王强相信如果再走上一两天，这只团队就会彻底崩溃。

    迁徙之中，有十几个人因为丧尸的突然袭击而丢掉了性命；还有几个人半途中失踪，或许是掉队，或许别的什么可能；还有几个年迈的老者承受不住迁徙的折磨，猝死在路上。

    林二眉头紧皱，带着这群妇孺老幼，队伍的行军速度慢到极致，有时候一天只能走一二十里路，单程不足九十公里的路程，竟然走了足足一个星期！这让林二完全无法接受。

    终于踏上国道线，这里距离下城聚居地只有五公里，处于下城的领地范围，林二再也忍耐不住，拉住王强交代道：“你先带着他们跟上，我带几个兄弟先回下城探一探。开县之战我们大溃败，逃命的路上又与殿后部队失去联系，加上这一路走来耽搁一周时间，我怕聚居地有变故。”

    王强听林二一说，心想这个看起来粗鲁凶横的军大汉果然是个内心缜密的人物，于是点头应下差事。

    林二急急拉上几个亲信，匆匆往下城赶去。林二其实非常懊恼，在树之原的时候，自己放弃在树下的几辆气垫摩托被人直接破坏，也不知道是江浩瀚的人还是方仲的人干的好事。

    没有了代步工具就没办法提前赶回聚居地，而分出一两人在野外独自行走，危险程度却是太大，不得已自己才跟随着这群妇儒一起赶路，不然早就飞回下城了。

    想起战斗之中的大溃败，林二的心头不禁有些忐忑，他总是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却说林二带人离开，王强继续领着众人往聚居地赶。因为目的地就在眼前，大家无不打起精神，使出最后吃奶的力气，跟着王强，一路直奔下城。终于，在花费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赶到了下城。

    不想，刚刚到下城外，王强就见到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胡开清正手持长刀和林二对峙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都是林二带回的那几个亲信。

    林二浑身浴血，一只手臂怂着抬不起，看来已经骨折，另一只手臂抓着一把步枪，枪头的尖刀正直直指着胡开清。荒野之外围满了人，全是探索队的人马，而下城聚居地的入口已经被堵死，显然是防备着有人从下城出来救火。

    林二论战力，本就不是胡开清的对手，何况经历多日的跋涉，身体疲惫不堪，一番争斗，很快败下阵来。

    不过显然胡开清不想立刻杀死林二，倒有几分戏谑的味道，横劈竖砍之间给林二留下数道大伤口。

    王强看到胡老爹要杀林二，连忙飞奔过去，口中不停喊道，老爹刀下留情。

    胡开清本的长刀微微一颤，转身看向王强，露出残酷一笑：“好啊好啊，强娃子，我本来以为你已经死了，不想老天有眼，让你还活着。很好，那我先送你去见你的父母吧！”

    说完，胡开清竟然抛弃受伤的林二不管，提刀奔王强而去。

    王强一愣，不知道胡老爹为何如此狂暴，竟然要杀自己。但是长刀已经斩来，容不得他发愣。王强接连后跃，胡开清一刀劈空刀芒紧随，王强均凭借灵活的身法巧避着。

    如果不是前些日子与刀疤脸的一场恶战，王强或许躲不过胡老爹的三刀连击。但是经历与刀疤的比斗之后，王强对于贴身rou搏有了更高层次的认识，加上这些天不停的琢磨实践，王强在搏击上的造诣得到了质的飞跃。

    因此，王强成功避开胡老爹的连刀斩技。

    胡开清长刀有如圆规般画着圈儿，圆弧每一括都击向王强，而王强就像风中一片落叶，飘飘洒洒总是不沾刀芒。胡开清心中连连惊讶，这个王强何时练就了如此诡异的身法和技击本事。

    胡开清这一套刀技可是大大的有名，年轻时候的胡开清师从禅宗圣地，机缘巧合下才学会了这一手疯魔刀法。多年来战乱连年，末日里挣扎求存，胡开清这刀法都是久经考验。想不到今日在王强面前耍了整整一遍，硬是连王强一根毛都没有碰到。

    胡开清怒火直冒，一击力斩后，收起刀势，望向王强怒骂道：“王强，枉我对你一番教导，你却反过来杀死我儿，这个仇你我之间不死不休。”

    王强在半空之中辗转腾挪好些时候，终于瞅得一空隙，好不容易停顿下来大口喘息。

    刚才真是险之又险，胡老爹每一刀都起了杀心，而且刀刀要命，如果再这般躲闪下去，搞不好下一个什么时候就会被一刀劈死。

    王强听到胡开清指责自己杀死胡晓，心头委屈大甚，连忙出口反驳。王强将当日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胡晓的死也说的清清楚楚。

    胡开清听后一阵沉默，经王强一说，结合自己儿子的行为，这些事情胡晓恐怕也做得出来，假如真是这样，那么胡晓的死算是咎由自取。

    事实上胡开清一直都想不明白，王强有何杀人动机，王强在自己手中工作数年，自己对他就算没有拔擢之情也有庇护之恩，他是不大相信王强会无缘无故杀死胡晓的。

    这些问题任何人都可以分分钟想清楚，但是现在胡开清却在意于儿子的死，忘记了事情本身的对错。

    胡开清深吸一口气，看着王强，一抖长刀：“既然如此，那么我儿的死虽然不是你直接造成，也与你脱不得干系。来吧，你自己选一样武器，接我十招，不论生死这件事都一笔揭过。倘若你不死，往日我胡开清对你的那点恩情就一笔勾销，倘若你死了，明年今日我代你为你父母坟头添一炷香。”

    王强听到胡老爹如是说，心头大颤。

    在聚居地，胡开清是当仁不让的顶梁柱，在王强心中，老爹可是神一样的人物，让自己躲闪，自己还有胆子，可要对老爹动刀子，王强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此时，赶到的江云看到王强陷入莫名的战斗，想要帮忙又帮不上，急的团团转。而领着众民众尾随而至的江浩瀚看到这一场争斗，心头一阵发苦，这个下城聚居地也并非什么净土啊。

    不远处的山头上，在下城诸人都看不到地方，几道隐蔽的目光正在打量着山下发生的一切。

    许久，其中一人才交代道：“谭五，你速回去禀告仲哥儿，袭击我们的那帮人的老巢已经被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