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生而不老
“凌玉，凌玉，你醒了，你没死啊！”乐儿惊喜地大嚷 季凌玉揉了揉脑袋，不耐地望向吵闹之人，“你这个女人是谁？凌玉也是你叫的？还有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少爷，我们是少夫人的人。”四人齐声答道。 “怜月？”季凌玉皱眉想了一下，脑袋却一阵发疼，随即不耐地摆了摆手，“既然是怜月的人为何要抓这妇人？” “回少爷的话，这妇人心怀不轨，潜入季府想破坏老爷子的寿宴。我们奉少夫人命，将她拿住！” 季凌玉点了点头，“怜月做事一向有分寸，既然如此，你们就将这人压出去吧！对了，怜月那？” “凌玉，我~” 季凌玉不解地望向乐娘，见对方眼中竟带着渴望和nongnong的深情，顿觉一阵恶寒，“你这又老又丑的女人，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真是恶心，你们四个，还不赶紧把人拉出去！惹得少爷我反胃！” 而乐娘早已悲痛的泪流满面，双唇紧咬，再不敢看季凌玉一眼。 玉清扬不知内情，不愿贸然出手，见那几名女子押着人出了房门，足下一点，立刻飞身跟上。 屋内重新归于平静，季凌玉却不知为何，突然心慌的厉害，似乎整个胸膛都是空的，他迫切需要有什么东西去填满这种空虚绝望。 季凌玉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原地转着圈儿。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前襟，一张脸越发青白，豆大的汗珠又冒了出来。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在地上，双手下意识地向前一抓，冰冷的触感让他恢复了一点神志。 季凌玉拼命摇了摇头，定睛一看，手中抓着的竟是一只墨玉簪子，不知因何嵌入床柱寸余。 季凌玉使力将它拽出，摊在掌心。呆呆地看着。那墨玉簪子质地精良。花纹却相对简单，手工更是不敢恭维，就连街边最小的玉石铺子里的雕刻师傅的手工都要好它数十倍。可季凌玉却无论如何都挪不开眼睛，那斑驳的刀痕。一下一下。仿佛是自己亲手而为。笨拙而又喜悦。 “莲乐，你看这块墨玉，色泽均匀。质地精良，一看就是上上品，不如我让雕刻师傅帮你打成簪子如何？” “凌玉不也是雕刻师傅吗？你若要送乐儿礼物，乐儿希望是一个不一样的簪子！”娇俏的女子依偎在男子怀里，嘴角眼梢皆是情意。 “乐儿，莲乐，怜月，莲乐，怜月~” 季凌玉捂着脑袋痛苦地伏在床上，脑海中断断续续的画面，越要看的清楚，身体便似要炸开一般，疼的他一把将那墨玉簪子狠狠甩在地上，“砰”的一声，碎了个彻底。 已近正午，宾客由开始的期待、兴奋变得焦躁不安，特别是那群脱离繁文缛节的草莽之人，已经有人烦躁地开始出声吆喝。 “老子喝茶喝的都要吐了，季老爷子八十大寿，连碗酒都没有！怎么，瞧不上我们这些粗野之人吗？”一个留着圈腮胡的大汉，敞开无袖的粗布短褂，露出一簇浓密的胸毛，如熊掌般的大手，啪啪拍着桌子。 “你说的什么屁话，”另一人不屑地嘲讽道，“季老爷子人称仙翁，八十岁高龄依旧面红齿白玉树临风，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商界，为人正直慷慨，哪有人说个‘不’字。今日我等有幸前来贺寿，多等些时候又有何妨。你若着急，尽可离去，季府外面多的是想进却进不来的人。” 那大汉一番话本来已经引起几人共鸣，可被此人一番说辞，倒显得是那些烦躁不耐之人的错。一时间整个宴席之上，再不敢有任何声音。 一张八人坐的桌子，濯清身边分别坐着卓灵儿和孟姜，李江坐在卓灵儿身边，而江小雨则与孟姜隔了一个位子，正好坐在濯清对面。 江小雨翘着二郎腿对着濯清挑了挑眉说道，“死面瘫，你说，如果这群自以为是、自命清高、贪得无厌的丑八怪得知那玄灵草只是场骗局，你猜猜他们会不会将那个狗屁‘仙翁’连皮带骨地啃了？” 濯清身体懒懒地依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面前的茶杯。青色暗纹，金漆涂色，沉稳而又富贵。 李江将盘中最后一块点心塞进嘴里，见濯清并没打算开口，便接下话茬。“若这真是一场骗局，那姓季的费劲巴拉地是为了什么？落得个身败名裂，凄惨收场？这季老头又不是受虐狂！” “对他没有好处的事情，那老妖怪怎么肯做？”卓灵儿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过于狠厉的表情把对面的孟姜吓了一跳，“卓姑娘似乎对季府成见颇深，不知所为何事？” 卓灵儿转头看了眼濯清，抿着嘴没有回答。 孟姜脸色微赧，忙摇了摇手中纸扇，缓解了一下尴尬。江小雨调侃道，“唉，你现在理解我为何不喜欢这死面瘫了吧！有他在，我们就算花容月貌也是徒劳。美人儿的眼光全跑到他身上了！” “先生风姿卓绝，理所当然！”孟姜颇为恭敬地回了一句。 “切，马屁精！”江小雨翻了个白眼。 濯清却停了手上的动作，那个青花烫金的杯子骨碌碌在桌子上转了一下，又稳稳地停在濯清面前。 片刻功夫，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各位各位，小老儿俗事缠身，有失远迎，怠慢怠慢！” 众人皆是举头张望，皆是面露喜色。唯独卓灵儿将脑袋垂的更低，小手下意识地扯住濯清的袖子，动作却又不敢太大，带着隐忍和惊骇，小小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时，背上却多了一个温热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她。卓灵儿诧异地转向另一边，却见李江正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没了平日的嬉皮笑脸，那圆圆的脸上多了坚毅之色，莫名的让卓灵儿安了心，那只攥着濯清袖子的小手也缓缓松开。 濯清却恍若未闻，一双眼睛从季老爷子踏入宴席的那一刻就不曾离开过他。三年不见，他竟然更年轻了，而身上的尸气也更重了。 你见过行走的皮囊吗？血rou腐烂，滋滋冒着臭气，却偏偏将那张枯槁的皮囊撑了起来，自以为掩盖住了岁月的痕迹，却不知内里早已**不堪。 生而不老，有违天道。 濯清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眼帘随之垂下，只盯着面前的茶杯看。 可现实却并不是，你选择逃避，事情便也跟着逃之夭夭。 中气十足的声音，稳健的脚步，深入骨髓的尸气，腐烂着渐行渐近。 “濯清公子，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