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克丽丝的提议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都收拾好了各自的背包。肖晴雯也不例外。她收拾得比其他人更快，生怕陆离他们抛下自己。 出发前，陆离再一次来到陈松面前。他注视陈松的双眼，再一次确认道：“你不打算赶她走？” 陈松偏过头，避开陆离的视线。他点点头，艰难的叹了口气：“嗯，她毕竟也是我大嫂，算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我负责看好她。一定不会给大家添麻烦。” 陆离没有说话。他明白亲人这个词在末世中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多么重要。他拍了拍陈松的肩膀，投以一个鼓励的眼神，随后便下了楼，查探外面的情况。 走到门口，他谨慎的观察了好一阵，直到确定附近没有丧尸出没，这才放心的调整背带，免得等会遭遇丧尸影响自己的行动。 这时，克丽丝也下了楼。她走到陆离身后，望着院子里种植的一朵小野花，轻声说道：“你想组织一个团队？” “嗯。” “可是中国有句老话，叫人心难测。” 陆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他没有转过身，静静的望着外面水沟中缓缓流淌的水流。克丽丝的话正正命中要害。这样的经历，他已经忘了经历过多少次。 一个幸存者据点，今天是这个领头，明天就说不定就被人暗算，取而代之。最终导致人与人之间全然没有半点信任。 丧尸并不可怕。 他记得曾经有位部队的军人说过。病毒爆发时，政府和军队反应足够迅速，很快便控制了局势。但是没过多久，政府内部便接连发生人事变动。一个个官员走马观花一般上任，然后失踪。 政府的混乱导致部队失去了方向。军官们不知道该听哪一位当权者的指示。今天听了这个的。明天说不定下一任领导就改变了计划，发布新的指示。这直接导致军队指挥系统的混乱。最终被丧尸群冲溃防线。 溃败的军队保护幸存者杀出重围，远离城市。这些军队避开丧尸群，组织幸存者依托有利地形建起了高墙。一个个坚固的小型据点就这么形成了。 在接下来的一年之中，得知世界末日真正降临，各个据点的军队纷纷自立山头，成为最初的军阀。而后，为了成为据点的当权者，享受普通幸存者无法享受的安逸生活。一个个野心家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他们勾心斗角，用尽一切手段威逼利诱强壮的幸存者加入自己一方。据点内派系林立，时常闹出火并。幸存者们茫然的投靠这个派系，短短几天又在枪械的威逼下加入另一个派系。整天都活在恐惧之中。不计其数的幸存者承受不了这么大的精神压力，导致精神失常，最终命丧野外。 如果说病毒爆发打破了人类一直以来所默认的常规。那么这些割据一方的军阀则是彻底粉碎了人类清除丧尸的希望。 直到人体强化剂的出现，各个混乱的据点这才恢复平静。一批幸运获得人体强化剂的人凭借超人般的力量，成为新一代的军阀。在绝对力量面前，野心家们纷纷偃旗息鼓，绞尽脑汁收集原料，配制人体强化剂。 但是他们都在做无用功。新一代的军阀们担心自己地位不保，对据点内的幸存者进行了更加残酷的统治。没人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配制出一份人体强化剂。一切和人体强化剂有关的原料都被搜刮殆尽。私藏这些原料的幸存者则被剥光了衣服，扔进角斗场和丧尸战斗。 一方面能够震慑据点内其余隐匿的野心家。另一方面也非常巧妙的转移了幸存者们的视线。通过活人与丧尸角斗，大大纾解了幸存者们的精神压力。这对于一个据点来说相当重要。 现在也是一样。陆离不敢保证陈松他们这些幸存者能够一直愿意追随自己。克丽丝说的没错。 人心难测。 这对于他想提前组建一个强有力的团队无疑是个致命弱点。 克丽丝见陆离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走神，心念一转便知道自己的话正中陆离要害。她走到陆离身旁，嘴角含笑，认真的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宗教是怎么产生的吗？” 陆离目光一滞，缓缓地转过头。克丽丝直视他那双满是惊诧的眼睛，毫无顾忌的提出了一个建议。 “人类是种很奇怪的生物。和平时期，他们总是认为世界应该围着自己转。而面临死亡的威胁，他们又懦弱得将希望寄托于某种根本不存在的事物。于是，宗教应运而生。无论是基督教，还是佛教，甚至伊斯兰教，建立初期都是因为这种原因获得了其他人的支持，从而迅速壮大。所以，你可以考虑采用这种方法来约束你的队伍。相信我，现在的世界，这个方法最容易形成一支凝聚力极强的团队。” 陆离听在耳里，心乱如麻。他定定注视着克丽丝的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不否认这种方法确实有效。他记得病毒爆发前不久看过一则新闻。邪教成员因为别人不肯接受传道，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人活活打死。 他打心底里排斥这个提议。他宁可冒险，尝试用别的方法凝聚陈松等人的向心力。如果失败，他已经是一个强大的强化人类，独自一人在末世中生存也绝对不是问题。即使加上一个柔弱的克丽丝，他也有十足的把握不让克丽丝受到一点伤害。 强化人类太强大了。强大到一个令人绝望的地步。枪械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绝对致命的威胁。但是对强化人类来说，致命的子弹在强化人类超强的自愈能力强孱弱得像个刚出生的孩子。他曾经听说有强化人类被子弹打穿了脑袋，却依然在短短一分钟内痊愈，并杀死对手。 这时，克丽丝见到陆离眼中复杂的神情，很快便猜出了他的想法。她挽了挽鬓发，轻声笑道：“你想岔了。用宗教的手段控制幸存者并非想你心里想的一样。这只是一种手段。重要的是你的立场。你可以借用基督的名义，也可以借用佛祖的名义，借用穆罕默德的名义也行。要么你借用中国本土的道教。只需要潜移默化，再稍微展现一下你强大的实力。在合适的时间说一两句合适的话，他们很快就能成为你第一批信徒。” “别说了。” 陆离从克丽丝的脸上收回目光。他定定看着地上的一粒石子，随口敷衍道：“这件事以后再说。我现在只想先找到我的父母。” 克丽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然后转移到另外一个话题上：“我需要一个实验室。” 陆离诧异的转过头。克丽丝从口袋里摸出一支装着血液的试管晃了晃，笑道：“我需要一些仪器分析这些从你身上取出的样本。只要分析出血液中的成分，我有把握能在最短时间内配制出一模一样的人体强化剂。如果条件允许，我甚至可以加以改良，配制出更有效的人体强化剂。” 听到这里，陆离的呼吸变得急促。这才是他最迫切想要知道的信息。他深深呼吸一口气，按下激荡的心情，郑重的点了点头。 “好，等到了A市找到我父母。你需要什么，我就去市里给你收集什么。” “合作愉快。” 克丽丝笑眯眯的伸出了白皙的右手。陆离笑了笑，伸手握住了这只小手。克丽丝的手很温暖，也很柔软。手上传来的温润让他不由得心神荡漾，一时走了神。 克丽丝等了一会，见陆离还不放手。再一看，这个男人眼中似乎夹带着一点别的意味。她的脸颊上顿时泛起两朵红晕，飞快缩回了右手，然后故作没事似的走到一旁欣赏院子里种植的那些植物。 陆离倍感尴尬，同样装作没事发生似的走出了院子，来到了外面。到了外面，他回想着刚才手中的温润，情不自禁的把右手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这时，陈松等幸存者相继下了楼，来到了院子里。听到院子里的动静，陆离连忙放下右手，平复下旖旎的心绪，回到了幸存者们之中。他的视线在陈松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随即简短的问道。 “还有什么东西没带齐，现在就说一声。等会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久留。” “齐了。” 那七个年轻人紧了紧手中的铁条，异口同声的应了一声。他们的语气中充满了期待，全然没有了半分恐惧。显然他们已经战胜了恐惧，成为了能够在末世中生存的人类。 那个老人迟疑了一会，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想回家一趟，找张老伴的照片，可以吗？” 话音刚落，肖晴雯气急败坏的尖叫道：“老不死的东西。想死自个死去，别拉上我们垫背……” 啪！ 肖晴雯捂着脸，又气又惊的看着面前满面怒容的陈松。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懦弱的小叔子会动手打自己。 “我警告你。” 陈松恨恨盯着肖晴雯，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不是看着大哥的份上，现在我就把你扔到外面喂丧尸。你看看这里，有谁愿意接近你？” 肖晴雯下意识的抬眼望去。正如陈松所说的一样，除了陆离和克丽丝这两个村外人，其他人的眼中都流露出愤怒，轻蔑等等不一的情绪。她赶紧抱着背包，缩到了角落。 老人看也没看肖晴雯一眼。他期期艾艾的看着陆离，眼中满是乞求。陆离笑了笑，将目光移到了其他人脸上。 “你们呢？不想有一张家人的照片带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