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临终赠礼
陆离闻言，一言不发，再次拔出匕首，抬起右腕划拉了一刀。他将右腕放到胡教授嘴巴上方，沉声说道。 “我的血液里含有能够吞噬病……吞噬生化兽培养基的变异白细胞，还能提升人体自愈能力。能喝多少喝多少。等会我找个地方暂时住下来，等你痊愈后我们再带着他们的尸体回去。” “谢谢。” 胡教授毫无血色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艰难道了声谢。他仅仅说了寥寥两个字，已经没有力气继续说下去了。喘息了半晌，他这才勉强挤出个笑容，再次断断续续的说道。 “你的血液对我没有多少效果。最多只能延缓一下培养基繁殖的速度。我已经活得足够久了，没必要再连累你。你是琍选中的人，也是我看好的学生。虽然我并没有教过你多少，但是希望你还能承认我这个老师。” 陆离心情沉重的抬起头，努力遏制眼眶中的泪水溢出。他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用力吸了吸有些堵塞的鼻子。胡教授见他点头，欣慰的笑了起来。 “我的第一份礼物就是秋水。当初从发现你进入a市，我暗中在他的意识深处藏了一些东西。你回去以后找到他，用自身念力刺激他的大脑，或者耐心等待他迈出最后一步，成为真正的进化者。我藏在他意识深处的东西会自动显现出来。希望这份微不足道的小礼物能帮助到你。” 刚说到这里，他突然蜷缩起身子，剧烈的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飞溅而出，洒满地面。陆离急忙替他顺气。过了好一会，他这才停止咳嗽，断断续续的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继续说了下去。 “第二份礼物就是n市那个地下基地。那个叫刘洁的女人很有野心。只因为当初琍主动与人类接触的时候，她是人类当中权力最大的一位。所以，除了我和琍，她享有基地第三顺位控制权。现在我把第二顺位的口令交给你。” 说话间，陆离忽然察觉脑海中多出了一段由一百二十八位数字组成的口令。这时，他耳旁又传来胡教授气若游丝般的声音。 “第三份礼物我已经交给了克丽丝她们。等……等你回……回去……以……” 忽然，胡教授的声音消失了。陆离急忙低头一看。只见胡教授脸上挂着一丝欣慰的笑容，眼中已然没有了神采。 陆离看着含笑辞世的胡教授，心头涌现强烈的哀伤。眼眶中的热泪终于忍不住淌落下来。自从接触到这个外星来的老者，他所见所闻，这位让人尊敬的老人所做的一切都始终如一为人类着想。 良久，他抹掉脸上的泪水，抱起胡教授，快步走到了琍身旁。他将胡教授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随即转身又走了回去。不一会，他扛着那具罗夫特人的尸体走了回来。 回到胡教授和琍的身边，他扔下这具尸体，脱下外衣，撕成一条条碎布，然后编织成了一条绳索。随后，他将胡教授和琍的尸体牢牢捆好，便扛上这三具尸体快步离开了这里。 这一次他走得很快。莫约一个多小时后，他离开了那片废墟，回到了道路上。踏上平整空旷的道路，他的步伐越发快了。不多时，他看到路旁停着一辆白色轿车。他立即快步走了过去。 这辆白色轿车迎头撞上了绿化带，半边车轮深陷泥土，车门大开。显然当初灾难降临之际，车主慌不择路撞车后顾不得倒车便弃车逃走。 他走到轿车前，先将三具尸体放到一旁，然后钻了进去。车钥匙还插在钥匙孔里。他试着扭动钥匙。没有反应。尝试几次之后，引擎终于动了。 他心情一松，凭着记忆踩下了油门。轿车登时冲上了绿化带。他急忙一踩刹车，轿车整个车身斜斜嵌入了绿化带，只剩下半个后轮悬在外面。 他悻悻的一砸方向盘，推开车门走了出去。他走到车后，双手扣住底盘，奋力将轿车一点点拉了出来。 随后，他花了一番功夫，将车头调整到前面，然后再次坐了进去。他握着方向盘，苦苦回忆当初克丽丝是如何开车。良久，他犹豫片刻，正要踩下油门。不料这时，他忽然从后视镜中看到了一个人站在那三具尸体旁边。 他顿时心里一惊，急忙开门跳下了车。不料当看清楚这人的模样，他不禁大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这人的相貌酷似胡教授。只有眉宇间偶尔流露出的沧桑，才与胡教授略微有些差别。他穿着一件灰色风衣。衣领高高竖起。要不是他正好面对着陆离，高高的衣领遮住了他大半面孔，根本分辨不出。 陆离心中惊疑不定，微皱眉头纳闷不已：“是胡教授的双胞胎哥哥？弟弟？” 这时，这个酷似胡教授的男人俯下身子，将胡教授和琍的尸体扛到了肩上。陆离一见，立时沉声说道。 “你是胡教授的什么人？如果和胡教授没有关系，请把他放下。” 那人抬眼望向陆离，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开口反问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破了嗓子似的，十分难听。陆离注视着这人，不假思索的回道：“我是他的学生。” 不想那人一听，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沙哑的笑了起来：“他是星际联盟的特级指导员，只负责指导培养最顶尖的人才。他怎么会收你当他的学生？” 陆离一听，不由分说探出念力，飞快搜寻着这个人的脑波。不多时，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一段频率变幻莫测的脑波，简直与胡教授一模一样。他心知肚明这人与胡教授多半是亲兄弟，依然开始同步这人的脑波。 这时，那人微微色变，旋即又恢复了常色。他抬起手，像是赶苍蝇似的挥了挥。刹那间，陆离面色一白，呼吸变得十分急促。 “你勉强够资格成为他的学生。” 这人语气稍缓，抬眼注视着陆离。在他的目光下，陆离感到浑身不自在，就好似自己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到了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一样难以忍受。他的心跳得很快，脑中杂念纷纭。 “是敌？是友？” 莫约五分钟后，这人终于收回了目光。目光刚一离开，陆离顿感全身轻松，像是刚刚从海底浮出了水面似的。 “我是他哥哥。” 这人终于不再隐瞒身份，沙哑的说道：“你可以叫我墨。” 得到他的亲口承认，陆离心中已经确定了八成。为了以防万一，他再次沉声闷哼了一声：“证据。” 那人怔了怔，脸上多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他将右手伸进风衣口袋，拿出了一个金属圆片。他在金属圆片上一按。一道淡蓝色的光芒倏然从金属圆片中心迸射出来，形成了一道小小的光幕。 不多时，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在光幕上出现。这两个小孩开心的嬉戏打闹。不一会，两个小孩长大了。两人依旧一模一样，依稀能够看出光幕上的两人与这个自称墨的外星人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光幕再变，胡教授的面庞以及墨的面庞出现。这时，墨伸出手，沙哑的喃喃道：“这是我们从小到大的记忆留影。如果你还是不信，可以去他身上找找。他也有一块和这块一样的记忆留影仪。” 此时陆离已经完全相信了。他留恋的看了墨肩上的胡教授以及琍，随即抛下一句话，弯腰钻进了车里。 “老师和琍的遗体就拜托你了。” 他在驾驶座上坐好，正要关上车门。不料眼前人影一闪，墨突兀的出现眼前，抬手按住了车门。 “给我一个地址。三个月后，我过去找你。” “为什么找我？” “因为这是他留给我最后的请求。” “请求？” “他知道我会收到他的死讯后赶来。” 墨收回手，垂下头沙哑的继续说了下去：“他也知道我不会不管他的学生。既然你是他的学生，这必定是他刻意安排的结果。他希望我能帮你。” 陆离迟疑片刻，还是果断的摇了摇头，婉拒道：“如果违反了星际法……” 话还没说完，墨嗤嗤怪笑了起来：“我不是星际联盟公民。我是个流放者。对于星际联盟来说，我是个没有身份的人，也等于是个死人。死人需要遵守星际法吗？” 陆离的心狠狠揪了一下。此时此刻，他哪里还不知道胡教授临终前送给自己的礼物并非只有三份。而最为贵重的一份正是眼前的这位墨。 “老师他……” 他眼角微微泛红。胡教授的厚爱让他感动得很想落泪。他克制住痛哭的冲动，飞快说出了一个地址。 墨点点头，随即突兀消失。陆离下了车，抬眼张望四周，却哪里还见墨的身影。不过他倒是看到了被墨无视的那个罗夫特人。他犹豫了一下，在附近找来木头，层层叠叠架了起来。随后，他走到那具尸体面前，将其搬了上去。 末了，他拎起从附近车辆中找来的汽油，在尸体上淋了个通透。不一会，他扔掉那个水桶，退后几步，然后拿起一根枯枝，放在打火机上点燃，随即扔到了尸体上。 顿时，烈火腾地升起，将那具尸体整个裹了起来。陆离注视着这堆熊熊燃烧的火堆，随即走回车前，坐上了驾驶位。 不多时，引擎轰鸣，轿车猛地向前一窜，然后歪歪扭扭的向前行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