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该死
又是黑甜一觉。 景砚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日头已经朝西边偏过去了。 毫无悬念,自己依旧睡在宇文睿的怀里。 为此,景砚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最近,自己似乎总是唉声叹气? 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小冤家? 此刻,小冤家的脸就近在咫尺,她的呼吸平缓而均匀,睡颜恬静无害得像个婴孩儿一般。 谁又能想到,这样漂亮的一张脸的主人,竟是那等的……惫懒无赖? “小无赖” 景砚的双唇噏动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她到底还是不忍心吵醒这个孩子,只是将一腔的愤懑不平化作了无声的控诉。 回答她的,照旧是宇文睿那张沉睡的脸。 无忧的睫毛,比哲的要绒长许多,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俏皮,让人瞧着都觉手心痒,极想摸一摸。那感觉,就像是面对着一只可爱而又柔软的幼兽,它的皮毛招惹得人很想磋磨一番似的。 景砚默默地看着,默默地想,心随意动,一时忘情,用那只没被宇文睿束缚住的手去轻轻碰触小皇帝浓密的睫毛 只差毫厘的距离便要接触上的一瞬,不提防宇文睿的双睫没来由地颤抖了一下。 景砚何等聪明? 她情知有诈,可此时抽手已经是来不及了。 宇文睿霍然张开双眸,“腾”的一把攀住景砚的手腕,得意洋洋地瞧着她。 “阿嫂偷摸我”内容分明是在控诉对方轻薄自己的,语气里却是抑制不住的欢欣雀跃。 景砚大囧,慌忙抽身。 宇文睿岂会让她得逞? 小皇帝难以克制心口的强烈冲动,一只手扣着景砚纤细的腰肢,在床榻上猛一用力,霎时间,景砚柔弱的身体就被她压在了身下。她又唯恐自己伤着景砚,连忙腾出另一只手掌,撑在了景砚身侧的榻上。 景砚只觉得一阵眩晕,随即自己的视角就变了:无忧就这么毫无顾忌地撑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上,笑吟吟地瞧着自己,眼中是无法遮掩的强烈情愫…… 景砚大惊失色,用力地推阻宇文睿的身体,“无忧你起来起来……好好说话” 宇文睿左胸膛内的心脏因着她此刻的模样而狂跳不已:阿嫂她根本想不到,她这会儿有多……诱人…… 小皇帝使劲儿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才不至于让那狂躁的心脏蹦出来。她怔怔地看着景砚,脑中霎时空白一片,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却似乎要喷出火来。 景砚心颤,唯恐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用尽全力推阻她,口中低喝道:“无忧你不听哀家的话了吗?” 宇文睿一滞,脑中电光火石般的居然划过了景嘉悦所描述的阿姐“那晚”的情状。她全身沸腾的血液,顷刻间凉了。 然而,她心里还是隐约存着不甘心的:阿嫂这样美,为什么就……不可以? 她于是硬撑着身体支在景砚的身体上方,眸子中已经泛上了委屈的神情。 景砚可顾不得这些,于她而言,小皇帝这样的动作和姿势就意味着危险,极其危险。 “起来”景砚低斥着。 宇文睿悻悻地爬起来,扁着嘴,愤愤地看着她,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她既生阿嫂距自己于千里之外的气,更生自己不忍心“下手”的气。 又来 景砚很想扶额。 每次都是,被自己呵斥之后,小冤家都是这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明明险些被轻薄的是自己好不好? 这世道真是没天理了,始作俑者的小无赖无法得逞,就鼓着腮帮儿,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了她钱似的。分明要做坏事的是这小无赖自己好不好? 偏偏嘟着嘴鼓着腮帮儿的模样还这样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她的脸蛋…… 景砚深觉自己也是疯了。 她朝着床榻一侧挪了挪身子,宇文睿因着她的这个动作,腮帮儿鼓得更甚了,活像个气鼓鼓的大青蛙。 景砚强忍着笑意,绷着脸,下巴冲对面椅子的方向一扬,“穿上鞋子,坐那儿去” 宇文睿怒:越赶越远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她于是也下巴一扬:不 景砚无语,最终决定不和她个小屁孩一般见识,岔开话头儿道:“你散了朝之后,又出宫疯跑去了?” 宇文睿从来不隐瞒景砚,气鼓鼓地答道:“就是想悦儿了,微服去英国公府看她去了。” 景砚暗暗心惊:还敢去瞧悦儿还嫌不乱? “母后可知道?”她不放心地问道。 宇文睿也觉察出她语声的异样来,丢下之前的心思,道:“母后问我来着,我只说出宫微服私访去了。母后还嗔怪我贪玩呢” 景砚这才略略放心,缓言道:“以后同英国公府打交道时,当心些。” 宇文睿不解。 景砚遂将之前段太后来兴师问罪的话头儿说了。不过,她素性不喜背后论人是非,单单只叙说了事情的经过,至于段太后如何为难她如何指责她,她并未说出口。 宇文睿恍然大悟,“我说呢怎么母后巴巴儿的亲自来坤泰宫了我一进门,还听到什么让我娶后君的……嘻嘻我才不要娶后君” 她说着,故意朝景砚眨了眨眼。 景砚岂会不懂她在想什么?遂正色道:“母后说的是正理一国之君到底是得有正宫有后代,国祚才能稳固。” 这话宇文睿不爱听了,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开口道:“皇姐还不是没有后代?” 说完,她心里不踏实地偷眼瞧景砚的神色。 景砚倒是平静得很,淡道:“她有你继承大统,自然不必担心。” 宇文睿讶然,闷了半晌,才无奈道:“可惜柴师姐和达皇兄没有孩子……” 景砚拧眉,怪异地看着她。 宇文睿原原本本地将柴麒所言告诉了景砚,却隐下了师父算定的自己“亲征北郑便有血光之灾”不说。她怕景砚担心。 “果然如此,之前哀家便作此猜想,”景砚缓缓吐出一口气,“她说,漠南女王要亲自前来?” 宇文睿不以为意:“谁知道呢柴师姐有时候也是神叨叨的。”
神叨叨地说我有血光之灾什么的…… 景砚却不认同,她脑中转了几个来回,做了几个猜想,却都无法确定那位漠南新女王的意图所在。 “无忧,若那漠南女王当真来了,哀家要见一见她。” “见她做什么?”宇文睿现在越来越不喜欢阿嫂说出“哀家”那个自称,那意味着阿嫂只是她的皇嫂,是她皇姐的女人,而不是她的。 景砚并不知道她心中的小计较,“哀家想,她既然亲自来到大周,必定有所图。届时哀家与她一谈,若能得漠南骑兵相助,攻下北郑更是易如反掌” 哀家哀家又是哀家 宇文睿满腹的怨念:她宁愿阿嫂想见漠南女王,只是为了那眠心草阿嫂病到了这步田地,还要cao心军国大事吗?她不觉得累心吗?她的心那样大,放得下整个大周的江山。为什么就不能多容哪怕一点点空儿,勉强塞下自己这个陪伴了她十年的人? 阿嫂从小就和皇姐相熟,她们相识了十八年…… 我宇文睿也不过比她少陪伴了八年而已为什么就不能得到你的更多的在意呢? 宇文睿越想越心塞。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嫉妒皇姐,活人能争得过死人吗?然而,她就是不甘心 如果,自己也能陪伴阿嫂十八年,不自己可以陪伴阿嫂更多的十八年 如果,自己能让阿嫂诞下孩儿,那是不是和她,就有了真正的牵绊? 可,两个女人,显然生不下什么…… 那么,还有什么,可以让两个人的身与心贴近的? 我当时只想着,若是剥光了她的衣衫,她就没法跑掉了 景嘉悦曾经说过的话,就这么直不隆冬地闯进了小皇帝的脑中。 她机械地缓缓转头,对上景砚的身体,着魔一样地逡巡了一遍又一遍。 景砚浑然不觉得危险在靠近,她正为宇文睿构想着联络漠南,如何两相夹击,突入北郑,直取都城。 宇文睿却是脑门上青筋“蹦蹦”狂跳,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皇姐难道不是因为和阿嫂有了肌肤之亲,才让阿嫂如此牵挂的?若是我……若是我也…… 她全然听不进景砚在说些什么,饿虎扑食一样扑向了景砚,伴着景砚的惊声尖叫,她的身体已经覆了上来。 宇文睿灼热的气息喷在景砚的脸颊上,guntang的;声音因为紧张和兴奋而颤抖不已 “砚……砚儿,我我们……生生个……孩儿吧” 不等景砚开口,只听得一声探问:“主子您怎么了?” 紧接着,就是“当啷”的脆响,盛着药汤的玉碗被跌落在地,摔了个粉碎,药汤溅了一地。 伴随着的,是秉笔“扑通”跪倒在地,叩头不止:“奴婢……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景砚只觉得天旋地转。那一刻,她觉得,该去死的人,是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