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祖母
“父亲，抱抱……”她忍着不满向父亲伸出手，父亲刚刚见她找母亲，心里还有点不痛快，这会儿又见她找自己，猜测是小孩子刚醒过来都会有点撒娇找母亲也正常，便高兴地接过了她。 “疼……疼……”丑莲儿突然哭喊起来，倒把父亲唬了一跳，抱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母亲赶忙接过来，“你是不是手重了！” “怎会，我还没用劲儿呢！” “呦，小孩子不会撒谎，说疼那就是三爷你给弄疼了！”那个妾在一旁见缝插针地说道，父亲脸色已经变了，为何自己一接手就痛，这孩子也是怪，脸上遂露出不悦来。 丑莲儿看了眼父亲左手便摸上了右胳膊，“疼……”直叫着。 母亲便急急地将丑莲儿的袖子捋上去，便见一大块青紫赫然在目，父亲母亲都看得清楚，一齐发出惊呼。 丑莲儿满意地看着父母的担忧的神色，右手又附上了左胳膊，“疼……”母亲不待她说，就已经捋开了袖子，果然，差不多对称的位置上也有一大块青紫，“双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双儿已经凑了过来，看到后也是惊呼一声，连忙跪下去，“奴婢不知！” 母亲待要说话，丑莲儿已经伸出了手，“她……掐我……”众人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竟直直指向那个妾。 此时那妾脸色已经变了，连忙往旁边躲了躲，哪想丑莲儿的手也跟了过去，这一下她赶忙说，“表哥，不是我，我怎么会掐她一个小孩子？” “是她……疼……”丑莲儿作势大哭起来。 双儿已经跪了下来，“三爷，三奶奶，奴婢刚追小姐出去的时候是看到芳姨娘跟小姐错身过去的！”原来她是芳姨娘，丑莲儿大哭中不忘听着众人说话。 “你胡说！我撕烂你个小娼妇的坏嘴，居然这样说我的坏话！”她一向得父亲的宠爱，何曾被个奴婢这样当面抢白过。 “奴婢真真切切看见了！”双儿不理她，自看着父亲母亲。 那妾的丫鬟此时也跪了下来，“爷，没有，小姐进屋后就直接去奶奶房里了，哪里看到六小姐！” 这一下，老嬷嬷也凑上来，“那时候素姐儿是直接出去了，转身芳姨娘就进来了，你还说她们没遇见？” 芳姨娘见势头不好，就掩面大哭起来，说母亲的丫鬟嬷嬷故意串通了冤枉她，一时间乱得不得了。 “啪！”巴掌声响起，一屋子的人都静了下来，芳姨娘捂着左脸呆呆地看着父亲，丑莲儿偷偷地乐了，目的终于达到，就是要让她吃这个亏，拿自己是小孩子不会告状吗？哼，从今以后让你知道本小姐的厉害！ “表哥，呜呜……你相信她？” “她是一个小孩子，怎会撒谎？你刚刚也说了小孩子不会撒谎，那就一定是你掐的，这么小的孩子，你存的什么心思？” 芳姨娘大睁着眼，呆愣了许久，突然站起来，“你居然打我，我要去找姨母！”说着就一阵风地出了房门。 丑莲儿感觉到母亲手一僵，她抬起头，便见她脸色已经不太好了。 “父亲，抱抱！”丑莲儿本能地觉得，这个父亲现在对母亲还不是全无好感，为了保护母亲她就忍着恨意讨好一下这个父亲好了。 父亲脸色也不好，接过了她。 很快，就有一个眼生的小丫鬟急急进了房，“三爷三奶奶，太太请你们马上过去！” 太太看来就是祖母了，丑莲儿见父亲要把自己放下，竟下死了劲不松手，直叫着“抱抱”，父亲无奈，要过了大毛斗篷，披在她身上，便前面先走了，母亲后面也跟了上来。 沿着甬道出了正门，便是丑莲儿之前看到拐子媳妇的大道，父亲径向右走去，到了前边左拐进了夹道，走了一程便见一溜抱厦，正对着是个房门，一行人便进了门。 进去后，是一大间宽敞的堂屋，要比自己住那个院子的堂屋宽敞明亮得多，正中一块大匾，丑莲儿不认识字，自然不知写的什么，见一圈物事无不奢华、地下一溜楠木交椅，倒是识得。 一行人并未停留，径直向东，已经有丫鬟打开了帘子，迎着众人进去了。 只见临窗大炕上铺着青缎坐褥，正面设着青缎靠背引枕，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妇人斜倚在靠背上，地下放着一溜椅子，那芳姨娘便坐在第一个椅子上，此时正伏在椅背上痛哭。 那中年妇人应该就是祖母了，丑莲儿见她脸色不虞，显然是先受了那芳姨娘的挑唆，再想着刚刚芳姨娘临走说那句“我去找姨母”，看来父亲和这姨娘还沾亲带故的。 祖母并不看她们，自顾自喝着茶，慢斯条理地说着话，“哭什么？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她加重了语气，瞟了一眼母亲，接着说道，“有人欺负了你，我自给你做主。别哭了，拿这帕子擦擦眼泪，哭肿了眼睛谁替你受着！” 果然，那芳姨娘接过祖母手里的红帕擦着眼泪，倒是不哭了。 这时，祖母方看向一行人，待看到儿子抱着孙女时，竟微微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丑莲儿自是没放过。 “母亲，您有事叫儿子？”父亲走过去，低了头问安并问道。 “你还知道……”“祖母……抱抱……”丑莲儿不待祖母说完就伸出了小手，祖母竟顿住了，惊讶地看着她。 此时母亲也走上前来，“母亲，素姐儿会说话了，您看她说得多好！” 丑莲儿禁不住笑了笑，母亲原来也是会哄人的，这话说得多好听。 她哪里知道，母亲自从知道她会说话以后逢人便讲，此时哪里是哄祖母，不过是真情表露而已。 丑莲儿自然没忘了正事，使劲向祖母那里探着身子，这个父亲太不会察言观色，以为自己是来看热闹的，自然是来帮母亲的。 在她看来，祖母不喜欢母亲肯定还有这芳姨娘的挑唆，所以她自然要帮母亲重新树立好媳妇的形象了，保全了母亲才是保全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