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一章 报仇
一个月，不知为何萧璃直觉这一个月可能就会是自己回到在这前世的时间之限。 谢经连续几日不曾回府，萧璃便只与锦书相伴。 十年后的锦书身上有着自己原来并不熟悉的味道，是那种跟随丈夫官场沉浮的一种老练和心机。 但是面对萧璃时，又总是会有孩子气的一面。 “南宫，你为何没有孩子？”重生后锦书可是很快便有了孩子的，甚至是奉子成婚。 锦书笑了，如今她已经适应萧璃不叫自己嫂子而只是称呼自己的复姓了。 “孩子在京城！”她温柔地回道。 呃，萧璃看向她有了一丝敬佩，也就是说她是扔下了孩子跟着谢经来到嘉兴的。 记忆中萧璃在亲王府见到谢经是二十一岁的年纪，如今他们已经在嘉兴五年了，五年里竟未再怀孕吗？ 锦书仿佛猜到了她的疑问，笑道，“我是个大夫，自然知道怎样不怀孕！” 萧璃明了地点点头。 看来上一世，家族再悲剧，总还有亲人过得不错，那些是非对错，是实在是不必回忆评说了。 萧璃知晓，如若自己并未重生过，这一世拐子媳妇良心发现告知了自己家族的下场，想是自己就不会有这般平静的心境了。 她有时真的想不明白，老天爷让自己重生，回到那么小的时候，但是这一世的一切还存在着，难道这世上是有两个不同的人世并存着。一个是现实发生着，一个是供人们后悔了回去重过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知道死后可以回到过去和曾经。那么人们又何必在意当下的困顿呢。 想到这，她笑了，重生后度过很多书，自然知道这人世有许多玄而又玄的未解之谜，自己何必自苦，只要顺应情势，做好当下该做好的就是了。 当下。自己无意中回到前一世，那么深埋心底的怨念，关成的迫害实在应该好好回击一下了。 其实。她心里亦是有一个疑问，藏了多少年也是解不开，都成了死结。 那就是，自己对关成虽说没有什么感情。却很是真心的。甚至可以说他的官运也是自己带来的，自己甚至那般大度，让他找小妾，为何最终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如果说他是十恶不赦的人，萧璃觉得并不是，实则关成是一个很孝顺的人，对婆婆公公都是言听计从。 重生后回到高门贵第她自然已经慢慢忘了关成，但是这个留在心底的结却不是说消失就消失的。 还好。这个结很快便能解开了，二十日后。谢经派人来告知萧璃和锦书，那关成已经归案，罪名是贪墨。 萧璃并不清楚这些，之前对于关成官场上的那些事她也是从不理会，只是一心安于后宅，琢磨女红，照顾婆婆和怀孕的小妾。 不过如果说贪墨，那也是很有可能的。 她想起关成曾经给婆婆买的一串贵重的珠宝项链，婆婆甚至带着它招摇过市。 以他的那些关饷自然是买不起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关成的确是贪墨了，可是自己告知谢经的可是他伙同外人陷害自身啊！ 一瞬间的疑惑后，萧璃便已知晓，这应该是谢经所用的障眼法了。 大月律法严苛，官员一旦涉足贪污，那么便是零容忍的。 深夜，嘉兴府的大牢里亮如白昼，萧璃走进去时，过道上已经围上了帐幔。 萧璃一步步向前走着，她知道，这是谢经的细心，不然其他监牢的人看到自己罢了。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可怕的，且不说此时这孤苦的身份，就是这丑陋的容颜，想必那些人见了会比自己更厌恶吧。 帐幔到了一处监牢便中断了，萧璃慢慢走过去，站在了牢门外，向里看去。 窄小的木床上面朝里躺着一个人，看上去并未受什么大刑，衣着也不脏不乱。 萧璃示意跟着的狱卒将牢门打开便走了进去。 终于，那窄床上的人有了一丝动静，慢慢地坐起身转过了头。 头发也还是整齐束着，萧璃清楚地看到了那张自己名义上刚刚一年未见但实际上已经十几年没见的脸。 她眼见着那张脸上的神情又漠然转为奇怪又转为惊讶，最后变成了惊骇。 “你……你……”磕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还活着！你却要死了！”萧璃淡淡说道。 关成惊骇的神色稍稍平缓了下去，不是鬼就好！ 自己这段时间就跟撞了鬼一般，先是被县丞参了一本，又被知州问罪，想尽办法打点上边，却是所有人都对他唯恐不及，甚至有人把贪了他的银子送回来，还劝他主动招了以求免死，并直说他定然是得罪什么人了！ 后来便是被铁证如山下了罪名关在大狱里，等着圣旨过来。 大月对贪官的严苛谁人不知，他已经做好了受死的准备了，只是可怜自己的夫人，刚刚五个月的身孕，孩子就要失去父亲了。 此时在这大牢里乍然看到一年前就已死的人，更是悲上加惧，直觉喘不上气来。 可是听了她的话，便略略平静下来，死人是不会这么说话的。 “你竟然还活着？”琢磨了许久，关成方说道。 “是，活着！”萧璃淡淡应道，又靠近了一步，“你知道我是谁的吧？” 关成愣愣看着她，并没有如以前一般直接骂她愚蠢，毕竟经历那样大的过节，萧璃出现在他面前，并且是出现在已经下了大狱的他面前，此时她的身份或是处境定然是今非昔比了。 他不敢轻易出言嘲讽。 斟酌了一下。关成老实地回到道，“知道！” 还是这样回答最为保险，如果她只是想确认自己记不记得她这个原配夫人那么这个回答当然是没为题的。如果是为了别的，自己的这个回答也不算敷衍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萧璃又走进了一步。 关成此时方确定她是为了别的而问的，这一次他沉思的更久，并不说话。 “说出来，也许我会救你一命！” 真的吗？关成抬起头两眼放光，最后决定还是说出来吧，别绕弯子了。对于此刻的自己绕那些弯子又能如何呢。 “从一开始就知道！”关成一字一句地答道。 从一开始？！萧璃实在不敢相信，双手在袖中已经攥成了拳头。 说出了这一句，关成仿佛也没有了顾忌。便一直说了下去。 “把你嫁过来的人之前就跟母亲说过你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孩子，家中闹矛盾才使得你流落到嘉兴，还说以后你们家中一定会派人来接的，母亲这才同意你嫁进来。不然你这么丑。我们关家再穷也不会娶你的！” 这话说得直白，萧璃静静听着，脸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神色！ “后来没想到你竟去学针秀来养家，还让我去考功名，爹娘都以为你是要求家中给谋个功名的！可是哪里想到我去了京城方知，原来那贵族早已经被抄家灭族了，你不过是个幸运躲过的孤女罢了。” “所以从那之后你便对我非打即骂！” “也不是，如果你能生个一儿半女也好说。可是你的肚子久久没有动静，母亲为了香火给我娶个小妾也实属正常了。” 这一次萧璃点点头。没出声！ 如今回头看看，他这样一个渣男，自己怎么会跟他过了那么久，所有的事情都往别人身上推，娶小妾这样的事情也要推给自己的母亲，呵。 关成偷偷觑着她的神色，忽然口气变得怅然起来，“莲儿，当初出主意让你顶罪的也是那个贱人，你能不能看在我们夫妻那么久的份上救我一命，以后咱们还一起过日子……” “好啊，关成，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一声凄厉的喊叫忽然传进来，萧璃回顾头，那小妾出现在牢门口，看到关成便疯了一般地冲上来。 关成躲避不过便被她欺上来，脸上不可避免地挠了几条印子。 因为束缚手脚，关成便几下便制住了小妾，讪笑着看向萧璃，“莲儿，你看……” 萧璃冷笑一声打断他，“关大人，您误会了，我是一届孤女，怎么能救得了您？何况就是能救，我也不会救！” 关成的话语和表情都僵在原地，手下一松，那被他束缚住的小妾便一把挣脱开，疯狂地去抽打着关成，“听见了吗？就为了这样的狠毒的女人，你就要抛弃我？”越打越生气，越生气越大，很快关成便受不住了，大喊了一声。 “别打了，我知道了，我不过是骗骗这个贱女人罢了！” “贱人不是她吗？”萧璃故作疑惑地指着小妾问着关成。 关成此时已经认定了她没有什么能力救自己，此时不过是来看热闹的，想到这本来还有一丝丝愧疚的心思竟都转为了恼怒。 “你才是贱人，没人要的孤儿，如若不是我家好心，你不知要被那拐子卖到哪里去！我真后悔去年没有找人把你捞起来埋了，不然你也活不到现在，没得让人心烦！” “你不是说害我的人是这个贱人，怎么，如今说起来倒是你自己了！” “当然是我，每天看着你这张脸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我怎么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能帮我解决点麻烦算你还有点用，是我赏你脸了呢！” 萧璃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此时关成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为当初她被拖下水时所遥遥看到的表情。 不，甚至比那表情还要恶毒！ 她淡淡扫向小妾凸起的肚子，笑了。 那小妾看到她的笑容，不由得哆嗦起来，这样一个一年前本已经淹死的人此时忽然出现，丑陋的脸上忽然露出这样诡异的笑，怎能不让她害怕。 “关成，如果你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就救你一命！” “嗤！”关成不屑地发出一声怪叫，“我再信你这个臭婆娘，那我可就真是蠢猪了！” “你是舍不得吧？那为何一年前那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你却舍得呢？” 听到她这一句话，关成和小妾面色都僵了下去，尤其是那小妾，毕竟是亲生骨rou，怎会毫无感情，此刻便拉住了关成，“老爷，今天是我们那苦命孩儿的生辰和忌日！” 关成自然没有这般怜惜，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女娃罢了。 “不要在这里废话了，你也好那孩子也好，活着都是我的负担，自然是要死的。当时骗那些人你跟汉子勾搭生下孩子，那些人愚蠢竟然信，你这丑样子，谁会和你勾搭？如今来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我就算这次惹了事，上峰们也不会轻易动我的！” 萧璃淡淡摇摇头，看着还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的关成同情地笑了。 关成看到她这个神情很不高兴，不过怀中的小妾忽然动了一下，他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丝不祥。 倏地抬头看向萧璃，“你是怎么进来的，她又是怎么进来的？” 此时才有所察觉，晚了！ 萧璃怜悯地看向她，轻轻咳嗽了了一声，于是，便看到牢房外闪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关成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这两天集中审问自己的谢知府。 谢经进来后，冷笑着看了一眼关成，“抛弃妻子，残害人命，毁人名节，关成啊关成，想不到本知府治下竟有你这样的败类！来人！” 旁边跟着的人应声走上前来。 “刚刚关大人自己供述的那些都记下来了吧？”“是！” “好，马上拟好奏折，连夜送往京城，当今圣上最是怜老顾弱，向这样的恶毒手段，只看是如何个死法了！” 关成早已经吓得筛糠一般的跪在床上抖个不停，旁边的小妾也是嘴里卫卫求着饶，却又被谢经的气势所震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当最后一句“只看是如何个死法了”传来时，关成脑袋嗡的一下，只觉得血气上涌，人便向一旁歪了过去，小妾惊呼着扑了上去。 萧璃无心再看，转身走了出去。 谢经吩咐了几句，随后跟了上来。 萧璃站在监牢外，看着天上的圆月，心中一件大事已完，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去和向嵘团圆。 转身看向跟着过来的谢经。 “经表哥，向嵘是怎么死的？” 呃，她怎么会知道向嵘？谢经惊讶地看向萧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