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进城
已经整整两个时辰了。 小博一边吆喝着吸引来往的行人，一边小心提防着不远处墙角里的少年——那“凶饿”的眼神，似曾相识，对！早年在小镇南边摆摊的时候时常会看见！那里有座破庙，里面住着不少乞丐。 他动了！！！小博心中一紧，一边高声吆喝，一边将身子微微侧移——挡在少年前来的方向。 “大……大哥。”少年开口了。小博心中再度森寒，果然是这两个字！他已经隐隐猜到了对方接下来的话。 “别叫什么大哥，我没有兄弟。包子一铸币两个，不还价，没商量。帮工我也不需要，至于想着拿起就跑——哼哼！”小博抹布一甩，凳子一踩：“洒家也是练过的！！！” “大哥你误会了……”少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我不是来买包子的。” “不是买包子的？”小博眉毛一挑：“那就别在这打扰我生意，该哪儿去哪儿去！”话是这么说，身子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其实我——”少年沉吟一声，突然惊愕的看着远处，张嘴大叫道：“林大人！！！” 小博一惊，这林大人乃是镇上唯一的捕头，听到少年高喊，急忙换上笑脸转过头去：“大人是来巡查的啊，要不要拿些包子……诶？”小博眯着的眼睛打开一条细缝，却发现来往的行人纷纷驻足，诧异的看着自己—— “慢着！！！”小博猛然回身，却只看到一条快要消失的身影。 “小偷！！！土匪！！！强盗！！！”小博气急败坏的吼了两声，随即发现蒸屉里只是少了两个包子，心情好了不少，骂咧几句，便又吆喝着，继续向行人兜售自己的包子。 …… 大街上出现一条狂奔的身影，引来无数的叫骂声。毕竟是第一次，燕回显得十分惊慌，甚至不敢回头看看是否有人追过来——熟能生巧，熟能生巧…… 一个急刹车，接着身形一闪窜入旁边的小巷子里，宛若灵蛇一般，奇快无比。 燕回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瞅这模样就知道不是累的——拿起包子的一瞬间，燕回浑身的力量仿佛被抽空了一样，转身的时候都差点被自己绊倒。看来做小偷也是个技术活…… “欠钱得还。”燕回咽着口水含糊的嘟囔一句，三下五除二的将一个包子填进了肚里，紧接着拿起另一个包子，却在嘴边硬生生停住。 燕回看着手里的包子，喉结再度上下滚动。紧接着似乎决定了什么，眼睛不再去瞧包子，从袖口撕下一块布头，将包子两下包上，小心放进胸口的衣袋里。 拍了拍手掌，燕回从地上站了起来，绕过几条小道，再度来到闹市——不过，之前的街道是说什么也不敢回去了。 燕回边走边打量着街道两旁的商铺，这可吓坏了周遭的店家——燕回身上本就脏兮兮的，再加上袖口破掉一块，嘴角残留着油花…… 店家们知道，这种人是最难打发的狗皮膏药，即使报了官也拿他们没辙，打打不疼，骂骂不听，请去坐牢，人家巴不得去吃牢饭，关个几天，没什么大罪你还得给人家放出来。 看着周遭人群怪异的眼神，燕回苦笑着挠了挠头，几天前还意气风发的以为自己能有一番作为，而如今却沦落到连顿饱饭都吃不上的地步…… 说起来，爷爷还真是有够抠门的，临行前郑重其事把自己叫到房里，上蹿下跳摸索了半天，才拿出了三块黄宝石给自己，当时倒是挺开心的，可是后来…… …… 城里的东西都是很贵的。 这是燕回亲身得出的结论。怀揣着爷爷给的路费，燕回兴奋的踏上前往帝国咒法学院的路。这是燕回十六年来第一次离开忘忧村，小家伙自然是乐坏了，东摸西看，就是舍不得买——爷爷说过，钱要省着花。 不过……世事难预料…… 在到达山城镇的时候，终究还是发生了些意外。 燕回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燕回到达山城镇的时候正值正午，酒肆、饭馆里都坐满了客人，阵阵菜香传出，这对于吃了十几天干馒头的燕回来说，实在是太有**力了。 看看爷爷给的地图，还剩下一半左右的路程，而爷爷所给的三块宝石，这才拆开一块，而且还有四十多个铸币，看样子，到达目的地最多只需要两块黄宝石，下山这么久了，整天风餐露宿，不如用多余的钱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心中这般想着，人也进了最近的一家饭馆。 ……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镇上的捕快赶到了这家饭庄，听前来报官的小二说，店里来了个吃白食的，还打伤了人…… 林捕头自然大为恼怒，镇上的风气一直很好，除了城西一些外地来的乞丐时常惹些小麻烦，还没听说过有谁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闹事儿的！ 结果到了地方一看，林捕头傻眼了，这个跑来吃霸王餐的竟然只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半大小子？！！ 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清楚了，林捕头并没有难为少年，毕竟只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冒傻气的孩子……要不是店里的小二出言侮辱，倒也不会动起手来。好劝歹劝，少年却死死攥着手里的一块黄宝石——据说这孩子进来以后点了一桌子菜，结果结账的时候不仅钱不够，而且还坚持要留下一颗黄宝石。 林捕头看着正和老板娘大眼瞪小眼的燕回，这孩子生的眉清目秀，说话规规矩矩倒是招人喜欢的紧。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个难处？林捕头大手一挥，把燕回欠下的饭钱都记在他的账上，接着告诫少年几句，就要起身离去。 谁知就在他刚走出店门的时候，原本死把着钱不肯付账的少年突然冲了过来，把握着的宝石放进自己手里，接着就跑了…… 林捕头暗自欣慰孺子可教，接着从袖口掏出几块宝石，连带着手里那块宝石一并扔给了店家——今天心情大好，也顺便把自己欠了几个月的酒钱结一结。 …… 燕回正在出神之际，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还没有回过头去，就听身后的人率先喊道：“嘿！小伙子体格不错么！怎么着？还是个练家子？” 燕回转过身来，细细的打量了来人几眼。对方是个约么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随意散开的中长发，棱角分明的面庞，还有浓密的络腮胡子。只是这本该算得上粗犷的脸上，却偏偏生着一对“睁不开”的小眼儿。仅仅这一点，便让中年男人的形象跌了好几个档次。 “大叔您有事？”燕回想都不用想，自己肯定不认识这个人，因为自己认识的人只用十根手指……不，还要加上脚趾，就能数个清楚。 “呵呵，倒是在下冒昧了。”中年男人坦然一笑，并不显得丝毫尴尬：“我叫魏春宜，是山甲佣兵团的雇佣兵。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哦，我叫燕回。”燕回赶忙应一声，他还是不大习惯城里人交流的方式，从小到大十六年，加起来都没有这两天见过的人多…… “我见小兄弟身材壮硕，想必是修行过吧？”中年男人见燕回神色略有些慌乱，眼中隐现一丝喜意，不过来得快去得也快，燕回丝毫没有注意到。 “没有没有，”燕回摆了摆手：“我只是在家跟爷爷种了几年地，有几分力气罢了。”一边回答中年男人的询问，一边纳闷，自己这身板虽然不至于瘦弱，不过怎么看也不可能看出强壮吧？想起出门前二叔严肃的叮嘱，燕回回答得较为谨慎。 “呵呵，原来如此。”中年人貌似恍然的点了点头，随即轻笑道：“其实找小兄弟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们佣兵团要前往银针山脉，由于人手不够，还差几个杂务，需要身强体壮的年轻人，不知小兄弟愿不愿意来帮帮忙？”说完，中年人又伸出一根手指：“一天十块铸币。” 说完，中年人面色平静的看着燕回，他相信，对方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要求。 竟然有这种好事？燕回突然有点不敢答应了。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即逝，紧缺钱的他还是高兴的点了点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大约走了一刻钟左右，来到了一家不大的客栈。客栈门口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人，看到二人走来，也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便没有再注意过。 “这里便是我们落脚的地方，小兄弟你先上去歇会儿，咱们大概明天就会启程。我还有事，就先不上去了。”中年人微笑着交代了几句，便自行离开。 燕回抬头看了看招牌，随即向店门口走去。见坐在门槛上高谈阔论的几个人并没有相让的意思，燕回只好自己从几人中间跨了过去。 “***小兔崽子！你**没长眼睛啊！！！”原本正在门槛上坐着抠耳朵的年轻人突然骂了一句，只是样子看起来并不像是在生气——既没有正眼去瞧燕回，声音中也没有丝毫怒气。 燕回回头看了一眼青年，没有吭声，径直走到柜前：“小二哥，麻烦给我一碗热水。”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冒出几个白花花的馒头，但想到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袋，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二打量了燕回一眼，随即做贼般的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道：“行，你等一会儿。”言罢径直向后厨行去。 门口的几个年轻人似乎也只是闲着无聊谩骂几声，并没有再理会燕回。 仅仅片刻，小二端着一碗热水从厨房走了出来，右手亦然还拿着两个馒头。 “喏，端稳了。”小二把碗递给燕回，随即把手上的馒头也递给他：“出去吃，吃完了再把碗送回来，省的让我老板看到了。” 燕回原本还惊喜于小二拿出来的两个馒头，胖乎乎的，还冒着热气。结果听小二说完话，顿时哭笑不得——自己明明是来住店的，结果人家把自己当成要饭的了。 对小二说了声谢谢，端着碗径直走到旁边的桌子坐了下来。小二眉头皱了皱，不过并没有出声制止——这个时间，老板一般都在睡午觉，很少起来。 燕回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布包，在小二诧异的目光下一点点打开，从中拿出那个中午留下的包子，三两口塞进嘴里，这才一边喝着热水，一边吃着馒头。 久未进食，这一顿吃的饱了，肚子里热乎乎的，浑身上下都有劲了。燕回拍了拍肚子，这才把碗拿过去还给小二哥，又道了声谢谢。 小二哥摆了摆手，示意没什么。燕回正打算让小二哥给自己开间客房休息一会儿，却听到门口传来喝声：“臭要饭的！吃完了还不快滚！这地方早就让大爷包了！赶紧给我滚蛋！”正是先前喝骂的那个青年。 燕回皱了皱眉，却又很快的舒展开：“兄弟说话客气点，我是魏大哥找来的，留在这里也是应该的。” “去你的，谁**跟你是兄弟，少跟我套近乎。自己人？自己人就更好说了！”接着把鞋子脱了下来，往燕回身上一甩：“去！給大爷端盆洗脚水来！大爷我连日奔波，脚底乏得很……多端几盆！哥几个都享受享受！”青年说完以后哈哈大笑，身边的另外的三人也跟着一起笑。 “还**愣着！快去！”又飞过来一只靴子，不过这次却是另一个人的，几人依旧面带讥讽的看着燕回。 燕回身形再次一闪，躲开扔过来的靴子。扫了几人一眼，转身向楼梯走去。 “***的！给你脸不要脸！”青年男子见燕回转身就走，尤其是临走前那轻蔑的眼神！顿时一股火腾腾往上窜，猛的站了起来，向燕回冲了过去——受别人的气也就算了，还得受你这么个毛头小子的白眼？！！ “大爷且慢！大爷息怒，大爷息怒！”小二一看事态不妙，赶忙快步上前，想替燕回解围。 “少***管闲事，给我滚一边去！！！”青年一见小二挡住自己去路，顿时暴怒，想也不想就一巴掌掴了过去。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小店。 “呃——”青年勉强站住身子，甩出的手掌也改为护住自己高高肿起的颧骨，脑袋嗡嗡作响，耳朵还渗出点点鲜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原本伸手去扇人耳光的青年此时却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而本来站在楼梯上的燕回，此时却立在小二与青年之间，刚才扇青年耳光之人不言而喻。 “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帮忙！！！”青年强忍着耳边的嗡鸣声，冲身后呆愣的几人怒吼一声，随即疼的再度紧紧捂住耳朵。 听到同伴愤怒的吼声，几人这才回过神来，不过却没有人冲上去，而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几个废物！”青年怒吼一声，扑向燕回。他相信，凭他十几年的修炼，突破了一道封印的功力，绝对不可能输给这个小鬼，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燕回见青年怒冲过来，隐隐有拳风袭来，不由心中一谨，身形一闪，便躲开了青年饱含怒气的拳头。 青年见一击不中，先是一惊，随即手臂肌rou高高隆起，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务求速战速决一击必杀，方能消他的心头之恨！！！ “波风拳！”，二级战技——波风拳。 只见青年双拳交叉挥动，周围的空气便有如炮弹一般，直袭燕回。 但见拳风极速冲向燕回，燕回却不退反进，只见其双手齐开，顺势接住袭来的拳风，接着反方向一推，拳风竟转而直直冲向青年！！！ 这是什么战技？！！青年顿时傻了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拳风已经打在脸上！ 只见人影抛飞，随即砸落在桌子上，木制的饭桌顿时四分五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