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结阴婚
俗话说清明时节鬼纷纷。 今天恰巧就是清明时节，也是鬼怪横行的日子，一般的人家此时已经早早的睡下，原本热热闹闹的夜市也了无人际，整个石别镇都陷入了万籁寂静之中，唯有城中的一家还灯火通明，店门依然大开着，走近看还能看到店里排放的纸制车子、楼房、牛鬼蛇神，只要想得到的都有，红红绿绿一大片，特别映衬在明灭不定的灯火下，更是增添了几分阴森。 而在一盏油灯旁，一个青年左手正捻着口诀，嘴里念念叨叨的对着身前的纸轿比划，似乎在念什么咒语，片刻后，又见他大喝一声“敕”，一刹那，原本躺在地上的纸轿居然抖了抖，整个轿身居然动了起来！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绝对会被吓死，好端端一个纸轿，怎么会动呢？ 不过我却一点惊讶都没有，反而气定神闲的捻出指决，完成最后的工作。 哦，对了，我叫钟逵，是这家店的主人，我是一名茅山道士，一出生父母都死了，所幸小的时候被一个老道士好心收留，拜了他为师，从小便和师父闯了江湖。 不过师父的命也不好，两三年后便也去世了，这世上又孤零零的留下我一个人，哦，对了，还有师父留给我的几本捉鬼秘术，以及两件法器。 按照师父的说法，就是让我继续行善积德，不过我却厌倦了那种走南闯北，居无定所的日子，于是在一位朋友的帮助下在这石别镇开了个小道馆，算是定居了下来。 道馆平日里的生意就是卖卖香和黄纸，以及一些镇宅保家的物件，有时也会替人消灾解难，风水迁坟，扎纸摄魂等等，可以说我的工作就是和那些鬼怪打交道。 “咚咚。” 门外传来一道敲门声，不用猜我也知道，肯定是我的客人来了。 果不其然，我一抬头，便看到站在门外的两个老人，他们穿着一身的麻布衣，头上还顶着一笠白帽，而且老先生的手上还捧着一张黑白照和灵位牌，照片上的是一位年轻人，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眼眸祥和，脸带慈笑，看起来很随和，而灵位牌则刻了一个人名——孙阳。 这二老虽然站在门口，可眼睛却不敢看我，且浑身都在打颤。 见到他们来了，我立刻起身请他们进来，然后指了指店里乱跳的纸人，说道：“这些就是二老之前嘱咐做的，二位老人家看了可还满意？” 两位老人进屋后身子就抖得更离开了，脑袋也低得更低了，见我问他们，连头都不敢抬就一个劲的点头，表示满意。 见到他们点头，我也不敢耽搁，于是说道：“既然二老满意，而且如今也到了子时三刻，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 二老闻言，立刻低头转身，直接走出了大堂，自始至终都没敢看我一眼，恩，准确的说是我身后的纸人和纸轿。 见他们这模样，我自然是理解的，毕竟，任是谁看到这么诡异的一幕都会后脊发凉的，如果不是这事他们非办不可，相信两位老人也不会硬着头皮过来了。 我摇了摇头，转过身对着还在乱跳的纸人一点，口中急喝道：“定！”那四个纸人便静静不动，跟着我又念了一句：“西域法王来听宣，护法玄坛列两边。太岁听说行千里，丧门吊客躲的远。此处不是留灵处，二十八宿护宝轿。八大金刚齐用力，谨请亡人到西天。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这是‘起灵咒’，这咒语配合着我事先画在纸人身上的符文，这些纸人便会乖乖听我，帮我把轿子抬到目的地。 咒语刚念起，纸人的身上便泛起一阵金光，接着这些纸人的脚上似乎绑了弹簧一般，轻飘飘的一跳就跳出了一米远，而抗在他们肩上的轿子也跟着他们出了大堂。 我也跟着出门，嘱咐二老让他们一人站在轿子的左右，用以压轿。两位老人瑟瑟发抖，脸上满是不情愿，不过这毕竟是他们的事，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了。 眼前一切都准备齐全，我便掐起手决，急喝一声：“起！” 话音刚落，那四只纸人便绷直身体，双眼迥然的盯着前方。 我一声急令，纸人们便跟上了我的脚步，一行人就这么诡异的走在这青石街道上。 或许有人会问，我这是在做什么？其实是石别镇这一带的风俗，名叫‘送灵轿’，一般是人死后，亲人好友会在几日后请一位道士帮忙做一顶轿子，连同轿夫送到刚死之人的坟上烧掉。 按老人家的说法，这轿子可是能顶大用的，人死后可以乘坐这纸轿进入鬼门关，一路通行黄泉路，望乡台，金鸡岭还有奈何桥，最后才能达到鬼都酆都城，这条路被人们统称为阴司路。 这阴司路上可不好走，容易迷路就不说了，还会遭到恶鬼拦道，而这灵轿就是用来指路的，所以‘送灵轿’这活计就这么出现了。 话说这孙阳也是个可怜人，年纪和我才不多，可身子骨却不好，从小体弱多病，前几天实在撑不住就走了，如今刚好第三天，他父母这才找我帮个忙的。 人死本来就是件悲痛的事，何况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呢？所以我仔细一思量便决定帮他们。 这娇子本来白天就弄好了，如今做的不过是最后一个环节罢了，就是在轿子上别一扎孙阳的头发，然后把轿子抬到坟地，到时候孙阳自然会凭着轿子上的头发，一路顺着轿子走到酆都城。 不过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顺利，自从我们走到镇北快出镇子的时候，突然间阴风大作起来，整条青石街尘屑飞扬，所有的泥土全都朝着我们的脸上卷过来，我强忍着大风，用念力加大纸轿和纸人的引力，以免它们被风吹走。 走了半段路，尘土突然变得冰冷起来，就如同我们真的身处阴曹地府，永世见不到阳气一般，即便我这个老江湖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至于那两位老人家，更是直接下滩了。 我见势不妙，当即猛摇手里的铃铛和铜锣，嘴里同时念叨：“扬扬日出东方吾敕此令，普扫不祥口吐三味真火，飞眼门邑之光，捉怪使天蓬力士破疾用秽迹金刚，降伏妖怪化为吉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这是‘辟邪咒’，不仅能够化解眼前的危机，同时也警告那些作祟的鬼物，我不是普通人，叫他们不要惹我，否则会有更为凌厉的手段在后面。 不过所谓打人一棒在给人甜枣，这样才不至于爆发出更大的冲突，所以我警告了一番后，随即向天空撒了一批纸钱，霎时间，原本的漫天尘土不见了，街道再次恢复了平静，似乎刚才的一切并没有发生过一般。 可仔细看的话，一定会发现，我撒出去的纸钱并没有因为地球引力飘落在地，而是轻飘飘的浮在半空，似乎有只手在拖着它们，慢慢飘向远方。 看到这里，我才算彻底松了口气，或许看到黄纸肆意在空中飘荡是一种恐惧，可实际上却表明那些闹事的鬼物已经接受了我的买路钱，而如果这纸钱掉落在地，落地生根，他们拿不动，那就说明对方存心闹事了。 这送灵轿本来就忌讳颇多，中间是不可以发生任何意外的，如今正值清明节，如果真的和那些鬼物发生什么冲突，那可不得了，所幸这小小的事故总算是过去了。 就这样，我们一路沿着出镇的小路走，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时候，却远远听到一阵吹唢呐和敲铜锣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热闹，就好像……好像古时候迎亲队伍敲锣打鼓过大街一般。 我正自皱眉的时候，就见到远处的被雾霾包裹的小道上穿出一顶大红花轿，花轿旁边人影绰绰，似乎有很多人的样子，不过让我脸色煞白的是，那些人的脸色都异常苍白，两腮涂着两个圆圆的红色粉底，特别是那双眼睛，透着诡异的血红色，根本不像是人眼。 而那些人走路也是轻飘飘的，只是轻抬一下脚步便飘出好远的距离。 这黑灯瞎火，在加上清明时节的，如果生人撞见这一幕，绝对被活活吓死，因为这些人和轿子都是鬼物，来自阴间的鬼魂。 我的脑子同时浮现出两个字——阴婚！